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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到夏都去了
□□从桶里接出一壶奶酒,拿过去放置在桌上,他瞧着宋锦安嘴角的伤口,两天过去了都没好,啧啧一声。
“咬得可真狠。”
宋锦安抬眼看一眼距离他十分远的苏落,又低下头翻晒羊毛。
□□笑道:“看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宋锦安在心里笑笑,他倒是盼望着她能吃了他。
“夫妇二人,向来是你强她弱,你弱她便强,你得立起来,她才能服你、依赖你!”□□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宋锦安余光注意到到苏落看向了这边,知道她其实听着:“舅舅,我是赘婿,不讲究你这套。”
“赘婿怎么了!是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越说声音越大了,像是在给自己虚张声势,引得院里的女人们都看了过来,唯哈斯低着头不语,将沉默寡言贯彻到底。
“那舅舅你会少很多……乐趣。”
宋锦安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一愣,恍然大悟,竟从这个毛头小子身上学到了点东西。
他手指一点一点地指着宋锦安:“好啊,你小子……”
“是珠拉家吧?”
突然来人打断了他的话,院中人齐齐看去,是一个年龄较大的妇人,身后跟着母子二人。
□□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笑着迎上去:“对没错,我是珠拉的舅舅。”
哈斯局促地站起来,手在身侧衣袍上擦了擦,也迎了上去。
“我……”
“这是我婆娘。”□□急着帮她说。
领头的妇人点点头:“我啊,是受托来给两家搭根红线,这两位是哲别和清格。”
苏落看了眼身侧帮她缝水囊的宝拉格,此时已经羞红了脸,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去。
那边的哲别倒是主动往这边看了眼,但也只是匆忙一眼便转走了。
之前双方父母都已简单聊过,但□□心急,想着正式一点,就暗示对方赶紧请媒人上门来,早点把事情定下。
□□热情地把三人带到桌边,依次满上奶酒。
清格客气了一下,才说道:“我也不想瞒你们,我家哲别没什么本事,说句话都断断续续没个底气,部落里的姑娘大多都看不上他,难得你们赏识他。”
“哪的话啊!我们宝拉格也是这个性子,倒是正好了。不过,她就是时运不好……”
她言语里贬低自己的儿子,□□却不能应和,随即将宝拉格被耽误的事情说了,希望对方心里也有数。
清格去集市那边找达延部落的人打听过,心里倒也有数,只是哲别这个性子,再加上他阿爸还在战场上,怕他阿爸留下遗憾,只能先匆忙找了宝拉格。
她看向宝拉格,幸好看着也是个老实听话的。
“你觉得他如何?”
苏落怕宝拉格脸红到把自己憋死,有意跟她聊天。
宝拉格摇头。
苏落好奇:“你觉得不好?”
“不是!”宝拉格这才抬起头来,但还是不敢往那边看,“我是说……都好,谁都好,能尽快嫁出去就好。”
苏落面色复杂,这是被谣言搓磨出阴影来了吧。
宝拉格嚅嗫着自言自语:“如果,如果我早点嫁出去,我阿爸额吉就不会再受人白眼了。”
“你别这么想。”苏落宽慰她,“你是没遇上好人,又不是你的错。”
宝拉格又低头不说话了。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敲定了日子,打算大会前就把宝拉格接进门去。
□□和哈斯将人送走后喜不自胜。
他搂着哈斯安慰:“没想到对方这么明事理,宝拉格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
哈斯眼中含泪点点头。
下午,部落里来了一个收羊毛的商队,娜仁听了消息跑来找苏落:“听说商队这次只带了中原的银钱来。”
“又是银子?”
苏落最近似乎经常听到银子。
这才刚传出战事暂缓的消息,各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娜仁点头:“我阿爸去卖羊毛的时候才知道的,但还是换了,拿回来十几两呢,你家要卖吗?”
苏落正在翻看浴桶里的羊皮,把脏木棍放下之后才抬头。
“当然要卖,趁着银子价贱,要多换点。”
保守派还是占大多数的,不会轻易换那么多银钱在手里,所以现在银钱在草原上不值钱。
但苏落有一点没想通,商队肯定是利益至上,拿的是货,赚的是银子,怎么会愿意在这种时候往外撒钱呢?
想不明白。
正好娜仁在这,苏落问她借她家板车,二舅和宋锦安一起把晾好的羊毛装进麻袋,等苏落带来板车,在上面摆放整齐,一起去商队驻扎的地方。
顺着河边北行,娜仁带路,和苏落一起走在前面,宋锦安和□□赶着牛车跟在后面。
苏落想到上次集会后她脸色很不好看,现在却又恢复过来,不由问:“你想通了?”
“倒也不是,我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娜仁抿了抿唇,“一边对布赫心动,一边又对巴图存有期待……珠拉,你说我是不是坏女人?”
“当然不是!”苏落果断否认。
要是这样就算坏女人了,那天底下就没几个好男人了。
“别对自己道德要求太高。”苏落说,“至少你能分清你对布赫才是心动,对巴图那种……可能是一种习惯性的担心,你知道他现在身处危险才一直惦记着他。”
苏落想或许巴图真的回来了她才能放下吧。
娜仁沉思后点头:“好像有点道理。珠拉,你可真懂,我想了几天都没想明白,你几句话我就想通了。”
苏落嘴角抽动,懂什么懂呀,她连自己到底是对宋锦安这个人心动,还是因从未尝试过的亲密行为过于刺激而心跳脸红都分不清。
她好奇问娜仁:“那你是怎么确定你对布赫心动的?”
“因为我思念他啊。”娜仁理所当然,“自从看了他那些信,我每日都有纵马去见他的冲动,这难道还不是心动吗?”
苏落若有所思,这是心动,但对她和宋锦安好像不适用,每日睁眼是他,闭眼前还是他,有什么好思念的?
她偷偷回头瞄一眼宋锦安,又飞快地回身。
她小声问娜仁:“那你会想跟他亲吻吗?”
娜仁瞬间羞红了脸:“什么!我……我不知道!”
“算了算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苏落也无措起来,她倒是忘了,娜仁还没嫁呢,什么都不知道。
娜仁红着脸走出一段距离,才快速而小声地回答。
“应该是想的。”她顿了顿,着急补充,“本来没想,你一说,我反而好奇起来了。”
“是吧是吧。”苏落狂点头,看来好奇是人之常情嘛,至于心不心动的……再说吧。
苏落也想通了。
“收银子的,站左边!换东西的,去右边登记!”
隔着一段距离,苏落几人就看到一男子站在马车上高声指挥着站成一窝的牧民。
苏落没想到的是,商队里居然还站着几个带着刀的、穿着中原军队校服的士兵,大爷一样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苏落看向宋锦安:“这难道是朝廷的商队?”
“应该不是。”宋锦安打量着认了出来,“他们穿着的是戍边军队的衣裳,和寻常的护卫队伍是不一样的。”
苏落板着脸指挥他:“这只有你一个中原面孔,你去混个脸熟打听一下吧。”
自从那晚过后,他是再没得到她一个好脸色。
宋锦安无奈一笑,走了过去。
对方三人站在一起,乍一下从一群异乡人里看到一个中原面孔,面色还算和善。
“你是什么人?”
宋锦安微微作揖:“军爷,我原先在镇北大将军麾下做事,后来被俘虏了,如今在这草原上卖身为奴。”
“镇北大将军?”
他说得真切,对方同为士兵对他产生些许同情,上下打量他一下,见他面色红润,也不像受虐待的样子,才说道,“做奴隶日子也还不错,至少比你们大将军好多了。”
宋锦安动作一顿,状似惊讶:“何出此言?镇北大将军军功无数,深受圣上宠爱,我等小卒可是羡慕不已。”
三人嗤笑一声。
“你不知道?镇北将军下狱了,谋逆渎职的罪名。十万大军溃不成军,失了足足七座城池,圣上大怒,捉了其九族准备刺字流放了。”
看来将军后来又出现了。
宋锦安面色不变,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梳理起京中相互缠结的脉络关系,错综复杂间似乎隐隐露出几个可能在下这盘棋的人影。
“原来如此。”宋锦安露出侥幸的表情,“不过还是你们好,走商赚得多,妻儿老小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宋锦安看了一眼他们的衣服,疑惑道:“但我看你们怎么穿的是戍边队里的校服?是换了吗?”
“害!什么走商啊。”其中一人一叹,“这不是要和谈了嘛,戍边戍边,戍到夏都去了。”
另一人补充:“夏都你可能也不知道,北接草原,南邻中原,是现在的边境都城,我们平日里都驻扎在那了。”
“最近颁布了新的律法,让我们看好边境,禁止这些商队不交税钱四处走私,还要管束着他们把银钱作为货币传来草原,我们兄弟三个最近就负责监督他们这队人马。”
他朝着依旧混乱的现场抬了抬下巴。
其中一个军爷看不下去了,朝一旁吐出一口唾沫,抽出刀,厉色大声吆喝道:“都给老子守着规矩!排队去!不然老子砍死你们!”
他说的是中原话,牧民听不懂,但看得懂他手中的刀是开了刃的军刀,都慌乱着往后躲。
宋锦安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笑着告辞,回到了苏落身边将夏都的事情一讲,但省去了将军的部分。
“夏都?”
北接草原,南邻中原。
苏落一听这描述,就猜到茶马互市估计会在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建好,要是能搬去那里……
天色快要黑了,才轮到她们,那商队的头领没耐心,看三个军爷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得不顺眼,早躲进临时搭起的毡包里去了,只余几个小喽啰给她们称重。
“一共是24斤8两,现在一斤羊毛400文钱,换吗?”登记那人问苏落。
苏落提前估量过,她家养的都是产毛量大的绵羊,一只羊能产两斤羊毛,19只剪下了40斤左右,给了朝鲁大叔一袋,剩下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一斤400文,那就是……快十两银子!
“换!”
苏落欣喜,这可是第一桶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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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她干什么?
宋锦安:你根本不懂我吃得有多好。
前文更正:
第二十章,搜了一下羊毛重量,把给朝鲁大叔的羊毛改成一麻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