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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信任
颜辞没说话,悄悄扯了扯【海伦娜】的袖子。
【海伦娜】记得,她说过她在地下室发现了【安娜】的罪证。
而法官小姐在她手上缓缓一笔一划。
——“我确定她没找到。”
也就是说,血瓶不是女孩自己装在口袋的。
一定是“法官”放的。
“解释一下你们最后看见【安娜】是什么情况。”【安德烈娅】当然没忽视她们的小动作。
“我们离开前,【安娜】是清醒的。”【海伦娜】回对议员的视线。
“……赫默先生,能确定死亡原因么?”颜辞没直接辩解,看向医生。
“【安娜】脑后有伤,不深,我觉得是锐器刺的。”【约翰】摘掉手套,“你们看她的嘴唇,应该是中毒,而且跟【大卫】一样,是氰.化.物。”
“又是投毒?”【安德烈娅】怀疑的目光落到颜辞身上,“你跟【安娜】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吃了什么东西。”
“我给她调了酒。”颜辞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铁杯,“之后,珀西小姐边喝边跟我聊天。”
“莱特小姐也说了,一直到我们离开露台,珀西小姐还是清醒的。”
“何况——”法官小姐侧眸,目光转向【艾伦】,“弗雷托先生说过,他六点左右在露台见过珀西小姐,不是么?”
视线聚焦处从颜辞变为小青年。
小柯基的第一反应并非茫然,而是紧张。
但情绪外泄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露出自然的笑:“对的,我还跟她打过招呼呢。”
‘锐器,美工刀……’
视野中的血蝴蝶随思路一起,飘向栏杆之外。
颜辞有猜测了。
“您之前是说,您跟珀西小姐打过招呼,她还笑着回应了您,对么?”
她用了一点点询问技巧。
“嗯?嗯,是这样的。”【艾伦】重重点头,翘起的侧发一摇一晃。
‘哦吼。’
小青年没能通过法官小姐的测谎。
刚刚还搭着【艾伦】肩膀,【亚历山大】连退好几步,缩到管家身边。
无声的怀疑仿佛化作实质,重重压在小青年身上。
他终究还是撑不住表情。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我没有杀她!”
僵持,对峙。
空气似乎粘稠起来,难以流动。
颜辞能确定那把刀的去向了。
“是投毒,还是凶器上有毒?”她对上医生的视线。
“……都有可能。”【约翰】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我可以确定地告诉诸位,露台的痕迹都是我跟珀西小姐发生冲突时造成的,但是,珀西小姐当时用的工具不见了。”
环视一圈,颜辞走向露台栏杆,俯视底下的沙滩。
月明星稀,淡漠的光铺满沙滩。
她一步一顿,直到发现违和点。
‘……寒光。’
刀刃反射月光,与沙滩几乎浑然一体,却又略有区别。
“——有没有可能,被扔下去了?”她回过头。
“刀在沙滩上!”急于自证,【艾伦】肯定地插嘴。
却不得回应,反被其他人以怪异的眼神盯住。
颜辞垂眸,片刻又斜眼过去:“是谁告诉你,那是把刀的?”
又是一点小技巧。
她全S评履历里那么多推理副本,可不是混出来的。
——
很快,失踪的美工刀被警官找到带回。
刀上还留有些许红色,散发锈铁气息。
【汤姆森】像昨天一样比对指纹,只能确定有多处重叠,辨认不出到底属于谁。
颜辞靠近,扇手嗅了嗅:“……苦杏仁味很淡。”
相比之下,反倒是【安娜】法术残留的铁锈味重得多。
【艾伦】在说谎,他们都知道。
可没有人能把他的实话逼出来,小青年咬死是自己听岔了法官小姐提问,坚持最初的供词。
新的时间轴被记录,颜辞合上笔记本:“时间不早了,诸位,到此为止吧。”
“难道就这样算了?”【安德烈娅】不敢置信。
明明他们都看得出来【艾伦】在说谎。
“疑罪从无。”尾音藏着些许叹息,“而且……我觉得,弗雷托先生可能做错了某些事,但杀害珀西小姐,他做不到。”
终于有人为自己说话,小青年天蓝的眼亮了起来。
只是这话怎么不太好听?
“以珀西小姐的速度,哪怕偷袭,弗雷托先生也没能力在她清醒时伤到她。”
她明明在帮他说话,可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
其他人负责打扫露台,收拾不属于那里的东西。
【安娜】的遗躯被【安德烈娅】放回前者的房间。
颜辞拿着纸条和罪证一起过去,将东西放上【安娜】的床头柜。
女孩平平静静地躺在床上。
安详宁和的时候,那张年轻的小脸还带着点婴儿肥,青春洋溢。
‘多可爱啊——为什么我一眼相中的白毛全是疯批啊!’
颜辞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吐槽了。
像对待【大卫】一样,颜辞从衣柜翻出没用过的白床单,和议员一起盖到女孩身上。
“跟我单独相处,就不怕我对你动手?”关上房门,【安德烈娅】侧头看向颜辞。
女生正往门牌上系丝带。
“自负会诱您跃入深渊。”
浅绿色丝带圈绕纠缠,最后形成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
餐厅。
管家又撤下了一张椅子。
现在,只剩下八个人了。
‘第二天快结束了。’
颜辞回想起她的邀请函。
‘……“五天”么。’
算算看,日期还挺特殊。
【亚历山大】刚拿起筷子,【艾伦】凑过去拽住他:“你就不怕‘法官’之前趁咱上楼的时候下毒吗?”
青年的眼睁睁合合,许久才正过刻意离远的躯壳,伸出筷子:“哦,无所谓,我百毒不侵。”
‘免疫毒素的天赋啊。’
颜辞凝视自己的碗筷,余光笼过正狼吞虎咽的【亚历山大】。
中毒也算一种debuff,换而言之,她可以碎庇护清除。
不过目前,没必要暴露。
只有紫发青年一人动了筷子。
除却【艾伦】,其他人全部主动下楼找食物。
两次投毒之后,嘉宾已然对未密封的食物不抱信任。
地下室还没拆封的东西有些什么?
‘压缩饼干,罐头,纯净水……’
颜辞上午整理的货柜就只有这些。
‘啧啧,富贵人家。’
直到她看见管家捏着两包东西上来。
‘……?’
袋装方便面,甚至是汉字标。
【罗宾】进了厨房,开煤气的声音传来。
下一位上楼的是【安德烈娅】。
‘压缩饼干,还有……酒心巧克力?’
新的脚步声,警官和医生并排走上来,两人拿的都是罐头。
【汤姆森】拿着一个新的鹅肝罐头,紫底红蝴蝶花的包装与之前一模一样。
【约翰】手里的紫色罐头……
视野中的血蝴蝶慌忙逃跑。
颜辞毫不犹豫地起身,逃似的进了厨房。
‘生化武器,走为上!’
——
见颜辞进来,【罗宾】下意识揪住长呆毛。
管家正煮着方便面,手边两个碗显然刚过水。
“是给弗雷托先生准备的么?”颜辞走近两步。
“……嗯,我,我就是……觉得你说得对。”管家攥呆毛的力气加大。
颜辞回了点笑,没说话。
血蝴蝶绕着厨房,盘旋徘徊。
“我去这啥啊!?”
门外传来哀嚎。
‘还好跑得快。’
颜辞就知道,【约翰】绝对是没看字随手拿的。
鹅肝罐头和鲱鱼罐头包装颜色相近,她上午收拾货柜时干脆放到了一块儿。
有点微妙的愧疚感。
‘不对不对!都怪他不看字,才不是我的问题呢!’
——
鲱鱼罐头残局终究由管家妈咪出手解决。
等到【罗宾】告诉颜辞能出去时,灶台已经被擦得能映清人影。
两位青年聊得热火朝天,显然已和好如初。
医生垂着脑袋任由警官嘲笑。
议员一言不发,巧克力只有一颗拆开,看上去是咬了一口便吐掉。
机械师拿了两份面包,正等她落座。
“谢谢。”颜辞弯弯眉眼,余光随血蝴蝶落在锡纸包装上。
那款酒心巧克力……
‘应该不难吃吧?’
她给娜娜带过的。
而且,能拿上来,应该不是不喜欢巧克力?
地下室的货架之前翻过一次,颜辞没记错的话,管家似乎把两款巧克力装混了。
光从包装看,其实看不出来这是酒心巧克力。
‘如果不是口味的话……’
她得找个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
挂钟时针快正指向左,分针尖的蝴蝶擦边数字10。
晚上8:49,晚餐散场。
嘉宾们心照不宣,全部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巡逻行动由于人数不够被取消,熄灯锁门已经是不成文的共识。
于是,明明时间尚早,廊灯熄灭时,锁门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露台早已打扫干净,该搬走的东西全部物归原处。
美工刀在清扫后,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抛入潮水,由潮水捎走,卷入海浪。
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
——
走廊。
颜辞不喜欢黑暗。
熄灯后,走廊的光亮只剩下露台门准入的月光、落地窗引入的皎白,以及门缝泄露的灯光。
静寂,连光芒落地的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
‘……安心,这里没有鬼怪,不用这么紧张。’
压下自己疑神疑鬼的窥探感,她敲响隔壁房门:“弗雷托先生,是我。”
声音于走廊回荡,仿佛有无数个存在重复着她的话。
房门被毫不犹豫地打开。
【艾伦】顶着乱七八糟的发,找到救命稻草般注视她。
反倒是颜辞有点意外。
‘……完全没有安全意识的么?’
还是说她看起来真的太无害了?
也罢,至少目前,【艾伦】是绝对安全的。
其他人,可都听着呢。
“很抱歉现在来打扰您,”收敛发散的思维,颜辞稍稍露出笑,“我想问您一件事。”
【艾伦】的表情瞬间僵住,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心,”法官小姐将紫色包装的糖果递出,“我相信不是您。”
桃花眼仿佛倾付了全部信任。
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紧随其后,强烈的暖横冲直撞汇来,她感受到小青年的狂喜。
“谢谢!真的!我真的不是!太好了有人信我!就是,我……”【艾伦】两撮侧发都上翘了几分。
“您不用全说,回答我的问题就好。”颜辞对上那双天蓝的眼,“您到露台时,珀西小姐有没有意识?”
小青年眼珠一斜瞬回:“……她趴在桌上。”
血蝴蝶落上小柯基的脑门。
颜辞没有追问,正要离开:“打扰您了……”
“那个,小姐姐,你还有糖吗?”反倒是【艾伦】叫住了她。
“在我房间,需要的话,您去拿就好。”法官小姐提了提唇角,“晚安。”
迅速回身到自己房前,门内倾泻的光扫开黑暗。
颜辞轻轻舒了口气。
‘……下一个,会是谁?’
她记性很好。
那把美工刀,少了一块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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