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孝庄，你强取豪夺了洪承畴

　　第二十一章

　　选秀的事情叫宫里忙得一团乱，告一段落后，便入了六月。

　　夏日的旗装布料轻薄，你即将临盆的腹部实在是要遮不住了。
　　苏茉儿急得团团转，每日为你束腰的布条越来越长，手法却越来越慌乱。

　　“格格，再这样下去……”她欲言又止。

　　你望着湖中亭亭的荷花，知道是时候了。

　　“去请洪大人来。”你说。

　　洪承畴来得很快。他穿着便服，青衫素净，但你看出了他眉宇间的疲惫——这几个月来，他瘦得脱了形。
　　待目光落在你的腹部，瞳孔猛地收缩。

　　“时间是不是近了？”他声音发哑。

　　“嗯。”你点头，“只怕就在下个月了。”

　　御花园的水榭四面通风，荷香阵阵。你看见他紧握住的双手，指节泛白。

　　“这几个月来，我们瞒得很好。不过临盆是件大事，孩子不能出生在慈宁宫。”

　　洪承畴沉默片刻，才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走到他面前，手指抚过栏杆上精美的雕花。这个动作让你们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要去南海子避暑，然后在那里生下他。”
　　作为太后，你很少能有离开紫禁城的机会，唯有避暑是个绝佳的借口。

　　“把孩子带走。”你说，“宫外有处庄子，是我一早备下的。孩子会在那里长大。”

　　“你都……为他安排好了？”他的神色竟显得有些诧异。

　　你看着他，轻笑：“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布木布泰素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么？”

　　他眸色暗了暗：“是啊。这孩子倒是来得巧，正好趁着去行宫避暑的时候，可以避人耳目。”

　　你点头：“福临刚选完秀，自然也不愿意我这个老婆子日夜在宫中闲逛，扰了他同那些新选入的嫔妃们的亲近的吧。”

　　“果然，娘娘想的深远。”
　　你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转瞬即逝。
　　你蹙眉看向他：“这些年来，私底下你已经不叫我娘娘了。”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你退后一步，重新拉开距离。湖面的风吹皱了一池荷花，也吹散了你鬓边的发丝。

　　你垂眸看向腹部，轻抚着：“好好养育他，或许会是大清将来的指望。”
　　洪承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你从未见过的讽刺。

　　“大清的指望？”他轻声重复，“还是你布木布泰的指望？”

　　你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得可怕。

　　“有区别吗？”你反问。

　　他沉默了，水榭内陡然安静下来。
　　你望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那是鹰隼看向猎物的神色。
　　“你忘了我是你的主子了。”你说。
　　在他的面前，你永远是那个上位者，不容质疑，不容指责。

　　于是他垂下了头：“是，主子。”

　　三日后，在他的安排下，你移驾南海子行宫。
　　这是片占地广阔的猎苑，有大片水域、林地和草原，距离京城也不过二十里。

　　你沉重的身体并不适宜长途奔波，同时还有时刻监控着京中的消息，这里是最佳的选址。
　　洪承畴每日都会来，汇报朝政，同时询问你的起居，相同的事情，你住在盛京的时候，他也连着做了三年，一直沉湎其中，从未喊过劳苦。

　　然而这一次，你看得出，他眼中的疲惫越来越重。

　　一个月后，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黎明。

　　你浑身湿透，却顾不上自己，只盯着稳婆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红彤彤的生命。

　　“是个男孩。”稳婆笑着说，“哭声洪亮，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你伸手接过他。

　　那么小，那么轻，在你的怀里，安静地蜷成一团。忽然，似乎是差距得到你的注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你。

　　这双眼睛像极了你，眼角微微上挑，带着蒙古人特有的锋利。但仔细看，那偏鹅蛋的柔润脸型——是来自洪承畴的汉人的影子。

　　“玄烨。”你轻声唤他，“你的名字是玄烨。”

　　苏茉儿在一旁抹眼泪。

　　“格格，”她哽咽着说，“他真像你。”

　　你笑了，手指轻轻抚过婴儿的脸颊。

　　“希望他能继承我博尔济吉特的血性。”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来。

　　你抱着他，像抱着整个大清的未来。

　　洪承畴站在门外，初升的晨光给他镀了层金边，恍然他第一次来盛京永福宫给你请安的那日。

　　你朝他招了招手，他顺从地走到了你的面前，你把孩子递到了他的怀里。

　　“带走他。”你说。

　　他低头，目光落在婴儿脸上，瞬间凝固。

　　那双眼睛，他看见了，你也看见了。

　　“布木布泰……”他的声音哽咽。

　　“嘘。”你竖起一根手指，“带走他，往后，会有机会让他来见我的。”

　　“我知道。”你看见他眼中闪过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你都替他安排好了，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你点了点头，又问他：“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新来的秀女中，有个出自正蓝旗的佟佳氏，父亲是都统佟图赖，很得皇上的欢心。”
　　你仔细问道：“你觉得这个佟佳氏，如何？”

　　“年轻，漂亮，家世也好。入宫的时候，给的是庶妃的位份，不过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要再行进封。”

　　“很好。”你说，“福临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洪承畴看着你，眼神复杂得让你心头一紧。

　　“布木布泰，”他最终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时候我在想，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

　　你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疑惑他为何会在同你达成联盟这么多年之后，才来问你这个问题。
　　“权力。”你回答他，“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

　　他轻轻摇头：“为了权力，你可以牺牲一切么？”

　　你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不是么？洪承畴，我与你不同，我是个女人啊。如果没有权力——没有凌驾于大部分男人的权力的话，我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你付出的代价似乎有些太大了。”他看向怀中的玄烨，神色复杂。

　　“凡事总会有代价的。彦演，你当初叛明投清的时候，不也出卖了一些东西么？我想，我们是一路人的吧。”
　　你看向他，神色凌厉，似乎能以眼神为刃，将他戳刺得鲜血淋漓。

　　“彦演，从你叫我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你布木布泰，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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