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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周煜寒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面部由于愤怒拧在一起，额头青筋暴起，缩成针尖的瞳孔里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仿佛要把何苒刺穿。他咬紧牙关，克制自己不让怒意爆发。
何苒承认周煜寒的脸确实还不错，但他生气的时候真的有点丑。
五官拧作一团，实在不太雅观。
“前天何叔找我爸谈了离职……”周煜寒攥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你明明知道我家现在这个情况。”
你家什么情况跟我有什么关系。何苒在心里想。
周煜寒的父亲跟何文远是大学时期认识的朋友，周父早年欠了一屁股债，多亏了何文远帮助才挺过这一关。
但周父依旧好赌成性，在全家最需要钱的节点，何文远却找周父谈了离职。
何苒装作毫不知情一样睁圆了眼：“啊？怎么会这样？”
几秒的震惊后，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也正常，现在公司就业紧张，本来就裁员，家里的事有王妈她们也足够了。”
说完这些，何苒嘴角扬起一个不起眼的弧度，直面周煜寒刀锋一样的目光：“也是给叔叔更多的发展空间嘛，总不能……你们在我家吃一辈子啊？”
“你……”周煜寒抓着何苒的领口凑近，进到何苒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你会后悔的，你知道这里没监控对吧？”
周煜寒话音未落，左手手背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松开何苒。
他退后几步，捂住手背，一行鲜红色的液体透过指缝渗出，光看着就觉得痛。
何苒小心擦干净笔尖上的血，扣上钢笔笔帽，把钢笔藏进袖口：“你说的对，这里没监控。”
周煜寒用衣角抹了一把手上的血，何苒出乎意料的反击触动了他的兴奋神经，阴冷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逝，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瞪着她。
眼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兴奋与期待。
何苒从来没在周煜寒面瘫一样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哪怕是上辈子将穿越者净身出户的时候，他都像座冰山一样，用不含任何表情审视着求饶的她。
她的反抗好像爽到他了。
这让何苒很不爽。
周煜寒放下受伤的手，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顺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何苒眉头蹙了下，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脆皮啊，她根本没怎么用力就刺出这么深的伤口。
她看不下去了，丢给周煜寒一包纸：“你先擦擦，脏。”
但在周煜寒眼里，何苒像撇垃圾一样把纸巾丢在自己身上的行为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他本来就压不住的怒气彻底爆发，必须要打压一下何苒嚣张的气焰，他挥起右拳就往何苒脸上捶。
好在何苒反应快，偏头躲过，耳边一阵疾风，周煜寒一拳砸在她旁边的墙上，她瞟了一眼墙面上被砸出的裂纹，吸了口寒气。
这个力度，但凡她慢一点，估计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何苒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周煜寒的眼睛戳爆，让他想还手都不知道往哪捶。
老娘就废你一只左手，你他妈直接削我脑袋！
周煜寒第一拳抡空了，快速朝着何苒挥出第二拳，何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门边，上前一步握住周煜寒受伤那只手的手腕。
手腕的肌肤传来女孩手心冰凉的触感，周煜寒对何苒没兴趣，但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他恍了下神。
和冰凉的触感一起传来的是手背处更加剧烈的疼痛。
何苒伸出手指摁进周煜寒手背上刚刚被她用钢笔刺出的小创口。
片刻后，周煜寒脑子里只剩下了疼。
“砰”的一声，教室门被何苒踹开，下一秒周煜寒被何苒抓着冲到走廊。
“来人啊！这有人受伤了！”何苒拉着周煜寒往人多的地方边喊边跑。
本来在走廊复习的同学听到动静都过来凑热闹，很快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
何苒知道她凭蛮力打不过周煜寒，只能尽力把他往人多的地方带。
“卧槽，出血了！”看到周煜寒手上的伤口，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受伤了，那考试还考吗？”
“想什么呢，就算有人跳了也照样考。”
周煜寒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同学，只能硬生生把想要杀了何苒的冲动压下去，任凭自己被她牵着走。
何苒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抓着他就往人堆里扎。
周煜寒想挣脱，但手上的伤口痛得他使不上力气。
走到一半，何苒的右肩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本来没想计较，但从身旁掠过的气息让她猛地回头。
那个气息她太熟悉了，除了他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有。
她回头，在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在看向她的十几双眼睛里，她偏偏和那一双对视。
两束滚烫的视线交汇的瞬间，何苒全身如同触电一样全身酥酥麻麻的，这种奇怪的感觉由内而外抵达皮肤表面，耳尖烧得滚烫。
陈肆欢本来靠在走廊的墙边复习语文古诗，他一手拿着复习资料，另一只手懒散地插着兜，他背东西的时候很投入，突然被迎面撞来的人撞飞了思绪，再缓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长得高，微微仰头就能看到人群中央。
陈肆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跌进了何苒沼泽一样的双眸里。
也毫无防备看到了何苒跟周煜寒紧扣着的双手。
有什么东西毫无征兆地落了地。
陈肆欢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自己碎了，但在何苒面前依旧要装作完好无损的样子。他低头继续背手中的古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紧到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深痕。
就好像皮肤上的疼痛真的能让心里好受点一样。
他不在乎，他真的不在乎。
陈肆欢恨不得把头埋到眼前的诗词中，不断的默念着眼前所有能看见的文字，用这些密密麻麻的诗句填补何苒眼里的深渊。
何苒看着雕塑一样靠在墙边的少年，他穿着那个雨天借给她穿过的外套，和她目光相撞的瞬间有一丝惊慌失措。
他的目光很烫，烫得她松开了周煜寒的手。
但陈肆欢没看到，他很快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仿佛她的事和他无关。
那种奇怪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夹杂着心虚，慌乱，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
“怎么了？这么多人围在这干什么呢，一会都要考试了心里没数吗？”一个清冽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是一班的英语老师姜露，同学们见老师来了，都自觉地散开，给她让出一条路。
姜露走到何苒面前，眉头紧锁地打量了一下两人手上的血：“去医务室。”
她走到何苒和周煜寒中间把他俩分开，一手挽着一个往医务室走。
“剩下的同学赶紧散了，该干啥干啥去，一个个的像个菜市场大妈一样这么爱凑热闹，哪里有高考生的样子。”
姜露虽然表情看起来很凶，但挽着何苒胳膊的手却很轻柔，像是在安抚她。
见何苒和周煜寒被老师带走，同学们也都扫兴地散了，偶尔几个还没吃够瓜的同学还在谈论。
“欸？那不是何苒和周煜寒吗，他俩怎么还受伤了？”
“刚刚我看他俩从废弃教室里出来的，谁知道在那干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不会是那个……”
“他俩是真玩得开啊，刚刚不是说还出血了吗哈哈哈”
几个和陈肆欢同一考场的男生一边八卦一边哄笑起来，那些话一字不落全都飘进陈肆欢的耳朵。
陈肆欢的下唇不自觉地被自己咬得毫无血色。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他转头冲刚刚八卦的那几个男生说，“造谣不打草稿吗？”
“关你屁事啊？”一个身形偏胖的男生瞅了他一眼，语气不屑道，“你怎么知道我造谣，难不成你也弄过何苒……”
男生话说到一半，陈肆欢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男生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下一秒整个人被按在地板上，拳头像雨点一样不间断落在头上，根本找不到间隙反击。
陈肆欢也不说话，就这么一拳接一拳地打，仿佛被他按在地上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沙袋。
直到吴衡和江子朔硬把他拉开他才放下拳头。
他们俩也吓得不轻，虽然见过陈肆欢打架，但第一次见他打得这么疯。
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往死里打。
他们本来在各自的考场备考，听到动静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兄弟把别人按在地上暴揍。
“肆儿！你冷静一下！”
吴衡拼命地摇着陈肆欢的肩膀，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江子朔走到他对面想扇醒他，陈肆欢抬手挡住：“我没事。”
他的声音由于嗓子充血略微沙哑，目光越过江子朔冷冷地落在地板上的人身上，恨不得将他钉穿。
手上猩红一片，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被他打的人流出的血。
耳边一阵翁鸣响起，陈肆欢看着地上捂着头大叫的男生，脑子像被人按了待机键，突然就不知道刚刚的自己在干什么。
但他知道他没做错。
翁鸣过后，耳边再次恢复喧嚣，他似乎听见有人喊：“打人了，快找老师……”
然后他就像一座雕像一样被人推着往医务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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