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与卫星（GB）

　　望暹和晓瑜都很满意这张照片，完全就是时尚大片和超模本人。回去路上，晓瑜就迫不及待找了自助打印机印出来，一份自留，一份给了望暹。望暹怕照片被压折，便把它塞进了毕业相册里。

　　谁知回家后那本相册再没被翻开过，直到现在。

　　林玥尧抖了抖刚从地上翻过来的照片，用另一只手擦去了照片表面本就不存在的灰。他努力保持平常，实际动作却像是按了慢动作一样，面上也完全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眼皮一眨不眨，视线始终聚集在照片里的人脸上。

　　“怎么了？”望暹看着林玥尧的反应忍不住笑出来，她大概猜到林玥尧为什么惊讶，但仍明知故问。

　　“好看。”林玥尧点点头，愣愣地答道，“我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和你平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望暹接过林玥尧递回的照片，“等哪天出去玩，我也自己倒腾倒腾，到时多拍几张。”

　　望暹侧头冲林玥尧比了个手势甜甜一笑，起身将相册收到了一旁的橱柜里。

　　林玥尧看着望暹摇头晃脑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要不过几天，我们带上外婆外公一起去蕉蒲玩玩，正好拍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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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望暹以为林玥尧当初那么说只是为了哄她，没想到林玥尧说到做到。

　　林玥尧听到，立刻抬手轻轻地弹了下望暹的脑门嗔怪道：“我对你什么时候没说到做到过。”

　　望暹捂着脑袋嘿嘿一笑凑到林玥尧身边，一边给他按肩，一边捏着嗓子细数林玥尧对她的好。

　　听到望暹如此直白的夸赞，脸皮薄的林玥尧有些不好意思，他表面抗拒，心里却高兴得很。

　　没想到望暹滔滔不绝半天不见停，林玥尧的耳朵是越听越热，到后面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把她赶出了厨房，催着她快去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林玥尧平时不爱出门，上班忙就不说了，手伤修养期间，他也是几乎天天宅在家里，非必要不外出，导致他虽然在蕉蒲待了三年左右的时间，但依然和没去过蕉蒲一样陌生。

　　为了方便出行，林玥尧刚到蕉蒲就先去租了台车，这样大冬天的，几人想去哪里都可以随时出发。

　　蕉蒲其实和芩乡的市区什么区别，就是基础设施建设得更好，整体看起来更发达一些。所谓热门景点著名地标，也是走马观花就能看完，没什么特别的。

　　尽管如此，外婆外公依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走到一个地方就让望暹和林玥尧帮他们拍照留念。

　　望暹也乐得帮他们拍，还指挥他们摆动作，温馨的搞笑的每种类型的都拍过一遍。

　　林玥尧觉得这场景好玩，在望暹帮二老拍的时候，他便站在远处拍望暹拍二老。

　　外婆外公拍完，问望暹和林玥尧要不要拍。林玥尧有些犹豫，望暹便一把扯过林玥尧，说难得出来一趟，多拍几张留作纪念也好。

　　望暹虽然平时不怎么拍照，但当镜头一对准她，那股范儿莫名就起来了，表情管理和动作管理都相当熟练，拍出的每张照片都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生命力。

　　林玥尧则拘束许多，基本每张都像罚站，像睡着的带鱼愣愣地杵在那，哪怕望暹在场外指导，他的四肢也生硬得很，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摆动作。

　　最后望暹实在看不过眼，走上前像摆弄玩偶一样摆弄林玥尧的关节。大到身体的朝向手臂的摆放，小到下巴扬起的高度额前碎发的遮挡，处处都是细节。

　　林玥尧就这么任由几乎与他一般搞的望暹摆布，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般在额间若即若离。他看着望暹神色认真地微调他的刘海，忍不住轻轻地笑出来。

　　“怎么了？”原本面无表情的望暹也跟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视线依然聚焦在头发上。

　　林玥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就是心里突然有股情绪，不可抑制地在往外翻涌。

　　“可能是刘海蹭到睫毛，感觉痒痒的。”

　　林玥尧感觉望暹让自己保持住的姿势怪怪的，但他依然乖巧地定在原地，等着外婆外公掌镜。

　　“嗯，好看好看，继续保持，笑一笑，哎——对，好看好看，换个动作。”负责拍照的外婆外公边拍边忍不住碎碎念道。

　　林玥尧以为他们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放松，没想到实际拍出来的效果就是十分自然好看的，就像他走到这随意做了些动作被抓拍到一样。

　　林玥尧扯着毛衣领羞涩地笑：“那是你们会拍，小星会给我摆动作。”

　　“哪——要不是模特本人好看，怎么能随便摆摆都出片。”望暹稍稍用力推了林玥尧一把，嘴上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没有，照片好看都归功于你们。”林玥尧认为自己长得不像其他男生硬朗，一直觉得自己不好看。

　　“就是好看，毋庸置疑。”望暹见林玥尧油盐不进，还想谦虚，嘴巴一咧坏点子就来了。

　　林玥尧见她眼睛一斜，立刻就猜到她要干嘛，赶紧边后退边抬手打起停车信号，试图以此制止望暹接下来的行动。

　　他抗拒的动作摆得利索，弯起的笑眼却毫无威慑力。

　　林玥尧往后退，望暹便掰着指头快步追上。

　　“你看你的眉骨就长得很好啊，立体又突出，眉毛又黑又浓，睫毛也是，我身为女生都觉得羡慕，还有眼睛，那么大那么水灵的，甚至卧蚕也很饱满……”

　　望暹恨不得从头到脚把林玥尧身上好看的点细数个遍，林玥尧臊得慌，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躲起来。他拉起衣领遮住大半张脸，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重新缩进衣领里，脚步退着退着便转身小跑起来，试图躲到外婆外公身后来隔绝望暹的攻势。

　　“好了好了，天冷地滑，别一会摔倒了。”二老乐呵呵地抬了抬手意思一下，见两小孩难得像回到小时候一样玩闹，心里也觉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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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一些打卡点，望暹就不怎么拍照了，林玥尧更是不会主动提出要拍。

　　偶尔外婆外公互拍单人照的时候，望暹和林玥尧就等在一旁，有时当当气氛组制造下氛围，有时就周围走走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林玥尧正站在外婆身后帮她理着围巾，一转头，就看到望暹正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下，双手插兜，仰着头正着迷地看着什么，鼻尖呼出的热气一下下规律地拍打在围巾边缘，像个小小的蒸汽发动机。斑驳的光线细碎地洒在发顶，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圈。

　　冷暖交织，像油画一样的场景。

　　在整理好后，林玥尧便赶紧掏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一刻。他想让望暹也看到当她身处这一场景时的协调与美妙。

　　打开相机，屏幕里的景象却与现实相差甚远。林玥尧试着放大，整体稍微好些，但始终比不上肉眼看到的效果。

　　他往前走了几步，试图离近些拍。望暹注意到有人靠近，扭头向来人投去视线，隔着镜头与林玥尧对视的瞬间，原本因思考而变得严肃的神情立刻变得放松愉悦。

　　“拍什么呢？”望暹主动凑上前好奇地问。

　　“没什么……”林玥尧放下手机，手指下意识蹭了蹭鼻尖。但当望暹脑袋探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亮起屏幕，给望暹看了他刚刚拍到的画面。

　　“好看啊，好会拍！”林玥尧刚刚拍的每张照片都出乎望暹意料的好看。

　　林玥尧侧头陪望暹一张张看着，听到望暹惊呼，忍不住学着她刚刚夸夸自己的样子说：“那还不是归功于照片里的人好看。”

　　“那是当然。”望暹笑着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也要归功于摄影师记录下来，没有摄影师构图，这画面怎么会锦上添花。”

　　林玥尧原本好奇望暹会作何反应，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坦然地就接受了他人的夸奖。而且夸完对方，自己也再一次受到夸奖，让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林玥尧更加羞绽，说：“但感觉，拍出来始终没有亲眼看到的好看。”

　　望暹对此倒不以为意，她将手机递回给林玥尧，随意地耸了耸肩：“拍成这样已经很好看啦，手机跟人眼始终是没法比的呀。”

　　她说着又将双手比在脸侧，眯起眼微微皱起眉说：“或许等未来哪天可以发明一台直接将肉眼信息导出的相机，到了那时，就可以想怎么拍就怎么拍，24小时拍，随时随地都能将脑海里的画面记录下了。”

　　林玥尧看着望暹搞怪的模样，忍不住被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

　　“要是真到那时，手机厂商都可以不用卷像素了。”

　　“对呀，说不定手机都可以没有摄像头了。相机说不定也会跟着落伍。”

　　“没了摄像头，手机看起来不就跟块金属板砖一样。”

　　“那相机就是更大更值钱的不规则板砖。”

　　“而且真到那时，走在街上，岂不是人人都是摄像头？”

　　“是哦！人人都是行走的执法记录仪哈哈……”

　　两人有一嘴没一嘴地聊着，话题很快就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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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刚刚在那看什么呢？”

　　“我看上面有个鸟窝，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还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来，谁知那其实是个鸟窝样的射灯（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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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饭的时候，望暹让林玥尧把照片发给她。其实林玥尧后面又悄悄拍了很多张，他一下子不知道要发哪几张，干脆把手机递给望暹，让望暹自己选。

　　望暹没想到林玥尧记录了那么多张照片，有些意外。

　　林玥尧说觉得都好看，就都拍下来了。说是跟她学的，多拍几张留作纪念。

　　望暹认真挑着，说起她之前在网上刷到的类似的视频，觉得有时候能有人在旁边记录下对方的某一刻也挺不错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晚上睡前，林玥尧一张张翻着相册里拍摄的照片，每张画面里出现的人物都很好看，但整体似乎总有瑕疵，要么颜色不够鲜艳，要么光影不够还原，要么最有灵魂的那一帧正好手抖拍糊了。

　　怎么用手机就没法拍出人身上的那股灵动呢？

　　林玥尧左思右想，打开社交软件开始翻起相机挑选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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