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深夜奔走
身后的喧嚣与火光如同追逐猎物的野兽,紧咬不放。
卡斯珀与石砚在迷宫般的废墟巷道中亡命奔逃,脚步声在断壁残垣间急促回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废墟的尘埃。
肺叶火辣辣地疼,冰冷的夜风灌入喉咙,却压不下心脏擂鼓般的狂跳。
卡斯珀的感官在生死压力下被放大到极致,耳边是自己和石砚粗重的喘息,还有城卫军不断逼近的皮靴踏过碎石的杂乱声响,以及更远处,那几道如同毒蛇吐信般始终缀在后面的脚步声。
“这边!”
石砚猛地拉住卡斯珀,两人险之又险地拐进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窄巷。
巷子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
他们刚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屏住呼吸——
一队城卫军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如同一条火龙,轰然从巷口奔跑而过!
跳跃的火光瞬间将巷口映得一片通明,甚至能看清跑在最后那个士兵甲胄上沾着的泥点。
灼热的气息和嘈杂的呼喝几乎就擦着巷口掠过,卡斯珀甚至能闻到火把燃烧的烟油味。
他紧紧抿着唇,连指尖都死死陷进墙壁的缝隙里,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直到那队士兵的脚步声和火光彻底消失在巷道的另一端,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浊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走!”
石砚低促道,两人不敢停留,继续向前狂奔。
穿过一片倒塌的屋架,前方出现一堆如同小山般废弃的木料。
城卫军的呼喝声似乎又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
“躲进去!”
石砚当机立断,两人迅速钻入木料堆的缝隙深处。
腐朽的木屑和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空间狭小逼仄,他们只能蜷缩着身体,尽量减小目标。
卡斯珀运转《星络残卷》,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出去,警惕地感知着外界的动静。
城卫军的脚步声果然在附近徘徊搜查,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
就在此时——
一股极其阴冷锐利的感觉突然出现!
那不是城卫军杂乱的气息,而是一道精准、凝聚、充满恶意的“视线”!
这道“视线”仿佛拥有实质,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感,如同刮骨刀般从他们藏身的木料堆上方扫过!
卡斯珀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的主人就潜伏在头顶不远处的某片屋檐阴影下,如同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毒蛇。
是“暗瞳”的杀手!还是其他势力?
他猛地收紧精神力,将其内敛到极致,如同将自己变成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身旁的石砚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致命的威胁,身体僵硬,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硬生生止住。
那道冰冷的“视线”在木料堆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卡斯珀能感觉到那“视线”中蕴含的怀疑,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们发出丝毫异响,或者泄露出一丝精神波动,下一秒,致命的攻击就会从天而降。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腐朽的木屑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的一声!
这细微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卡斯珀耳边。
万幸,那道“视线”的主人似乎并未发现确切的异常,或者被其他地方更大的动静吸引,终于移开了。
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冷感缓缓退去。
卡斯珀和石砚几乎同时虚脱般地松了口气,才发现彼此的后背都已被冷汗完全浸湿。
刚才那一刻,他们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走水道!”
石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两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迅速而无声地离开木料堆,扑向不远处那条散发着恶臭的水道。
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至小腿,刺骨的寒意让他们打了个冷颤,却也带来了几分清醒和掩盖行踪的安全感。
“不能回府。”卡斯珀在污水中疾行,声音因奔跑而微喘,却异常冷静,
“会暴露大人。”
阿拉里克虽然默许甚至引导他的行动,但绝不能将城卫军和不明势力的追杀直接引回阿拉里克府,那将引发不可预测的政治风暴。
“去城南‘老鼠巷’,那里鱼龙混杂,容易藏身,我有个远亲在那里开赌坊。”
石砚迅速提出方案。
卡斯珀点头同意。
此刻,信任和默契是唯一的依仗。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水道和巷道中穿梭,时而潜入民居后巷,时而翻越低矮的围墙。
卡斯珀将“看线”的能力运用到极致,不仅躲避着身后的追兵,还提前规避着前方可能存在的威胁。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星络残卷》带来的感知让他如同拥有了一副笼罩百米的立体地图,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他的捕捉。
怀中的铁盒如同烙铁般灼烫,卡斯珀能感觉到,那层兽皮包裹之下,铁盒本身似乎也在极其隐晦地散发着,一种与《星络残卷》和白玉佩隐隐共鸣的波动。
这让他更加确信,此物非同小可。
足足奔逃了近一个时辰,身后的追捕声才渐渐被甩远。
两人终于抵达了位于帝都最南端、如同城市伤疤一般的“老鼠巷”。
这里拥挤嘈杂,是逃犯、乞丐、底层混混的聚集地。
石砚熟门熟路地带着卡斯珀钻进一家招牌歪斜的地下赌坊。
赌坊内乌烟瘴气,吆五喝六声此起彼伏,几乎没人注意两个狼狈不堪的新面孔。
石砚与看场子的一个独眼壮雌低声交谈了几句,塞过去几枚银币,那壮雌便挥挥手,示意他们跟着一个瘦小的伙计穿过喧闹的大堂,走向后面更加阴暗潮湿的居住区。
伙计将他们引到一个除了一张破木板床和一个歪脚木凳外别无他物的小房间。
“只能待一晚,明天一早就走。”伙计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压抑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卡斯珀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缓缓滑坐在地,感受着体力透支后的虚脱。
石砚也瘫坐在门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暂时安全了。
卡斯珀深吸几口混乱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的铁盒,扯开湿滑的兽皮,一个通体漆黑的铁盒显露出来。
盒身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些难以辨认的暗纹,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锁孔或开启的机关。
那股隐晦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铁盒内部传出。
卡斯珀尝试用精神力探入,却发现铁盒材质特殊,他的精神力如同泥牛入海,被完全隔绝在外,根本无法渗透分毫。
“打不开?”石砚凑过来,低声问道。
卡斯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他反复摩挲着铁盒,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奇异的暗纹。
忽然,他胸口的白玉佩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灼热,与此同时,《星络残卷》中那幅关于星轨循环的图案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引导体内那丝凝实的精神力,不再试图强行突破,而是按照《星络残卷》中那幅星轨循环的路径,缓缓运转,然后将这带着独特韵律的精神力,如同钥匙般,轻轻“触碰”铁盒上的那些暗纹。
奇迹发生了!
当他的精神力与那些暗纹接触的瞬间,暗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微微亮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星辉般的银芒。
紧接着,铁盒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转动的“咔哒”声。
盒盖,自动弹开了一条细缝!
一股更加清晰,也更加古老苍凉的能量波动,混合着一种如同陈年羊皮卷和金属混合的气味,从缝隙中弥漫出来。
卡斯珀和石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凝重。
卡斯珀定了定神,缓缓将盒盖完全打开。
铁盒内部铺着柔软的黑色绒毛。绒毛之上,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枚巴掌大小,颜色暗沉,非金非木的令牌。
令牌造型古朴,边缘有些磨损,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青鸟!
那青鸟的形态,竟与卡斯珀前世作为特工的代号隐隐重合!
令牌背面,则刻着几个更加古老,卡斯珀完全无法辨认的虫族文字。
右边,则是一卷用某种极具韧性的银色金属箔卷成的卷轴。
金属箔表面光滑,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号,这些符号的排列方式,隐隐与《星络残卷》中的某些星轨图谱有着奇妙的呼应。
卡斯珀首先拿起那枚青鸟令牌。
入手微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血脉相连般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脏莫名加速跳动。
这令牌……似乎与他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是巧合,还是……
他又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卷金属箔。
上面的古老符号他一个也不认识,但当他凝神注视时,胸口的白玉佩再次传来温热的波动,而《星络残卷》的运转也似乎变得更加顺畅。
他隐隐感觉到,这金属箔上记载的,可能是一种更加高深的东西,或者与《星络残卷》互补的精神力修炼法门,或者……是某种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虫族起源的古老秘密!
就在这时,外面赌坊的喧哗声似乎陡然增大,还夹杂着几声厉喝和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不对劲!”石砚猛地站起,贴近门缝向外望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是城卫军!他们查到这里来了!正在盘问!”
卡斯珀心中一沉。
对方的速度和决心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老鼠巷”并非绝对安全。
他迅速将金属箔重新卷好,连同那枚青鸟令牌一起,谨慎地贴身收藏。
那个空了的铁盒,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丢弃,而是将其重新用湿兽皮包好,塞进了墙角的杂物堆里。
或许,这个看似无用的空盒,也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
“不能待了,从后面走!”卡斯珀当机立断。
这个小房间有一个小小的后窗。
外面是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垃圾的死胡同。
两人毫不犹豫地钻出窗户。
然而,他们刚刚站稳,死胡同的入口处,几道手持兵刃眼神凶狠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看其装束和气息,并非城卫军,而是混迹底层的亡命之徒,显然是被人雇佣,或者嗅到了“赏金”的味道而来。
前有狼,后有虎。
刚刚摆脱了城卫军和神秘杀手的追捕,又陷入了新的包围。
体力消耗巨大,处境比之前更加凶险。
卡斯珀缓缓抽出“青芒”短刃,冰冷的刃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寒光。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握紧短刃,眼神决绝的石砚,深吸一口充满腐臭的空气。
连续的死里逃生非但没有磨灭他的意志,反而将他的神经锤炼地如同绷紧的弓弦,眼神锐利如即将扑食的猎鹰。
“杀出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