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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转眼便是春天,柳条抽出嫩绿的新芽,桃树竞相绽放粉色的花朵。
脑海中没由来地冒出王维的那句诗:“青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青草已然绿了,祁玄还是没有回来。
最初还有信件寄来表平安,后来竟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朝廷收到奏报,定北王在剿匪途中与大部队走散,误入山匪陷阱,下落不明。
一时间京城流言四起。
有人说定北王被山匪残忍杀害了;也有人说定北王掉入陷阱时一命呜呼,尸首被狼群叼走了;还有人说定北王被山匪俘虏,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日日折磨。
池舒自是不信这些流言。
祁玄可是这个话本世界的男主,气运加身,不至于死在外头。既然没有明确消息,那就是好消息。提前焦虑等于贷款吃屎,所以池舒并不是很担心,只不过内心有一个小角落,期待祁玄早日归来。
到了暮春时节,依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池舒从不内耗,顺应自己的心意生活,想吃就吃,想休息就休息,想念一个人就去见他。
她迅速打包好了行李,带上小橘、墨羽和一小队侍卫,低调地离开京城,向着西南方向出发。
一行人行了大约八九日,终于抵达林州界内。他们计划先去林州的州府衙门,跟祁玄带过去的侍卫长会合,询问清楚情况。
林州地处山区,峰峦林立,交通不便,民风彪悍。
人数最多的一伙山匪占据了林州最高的山——老鹰山,那里地势险峻,云遮雾绕,形成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因而官府数年都未曾拿下这伙山匪。
不过,池舒走的这条官道,离老鹰山有些距离,应该不用担心山匪。
因而她悠闲地欣赏着马车窗外的美丽山景。
官道如一条玉带,蜿蜒盘旋于群山之间。行于其上,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如果不是经验老到的车夫,驾车时难免心惊肉跳。
砰!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前方有巨石从山上滚落,不偏不倚掉落在官道中央,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要想通行,就得想办法将巨石移开。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池舒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马车后方响起仓促的脚步声,来了一群人堵住了他们的后路。仰头看,还能发现官道上方的山间密林中,有人占据高地,搭上弓箭,箭头对准的正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双叒叕来了!
不是说山匪不会在这一块出没吗?怎么刚入林州就中了山匪的埋伏?她的八字是不是跟坐马车犯冲?果然咸鱼还是适合宅在家里,否则出门后的身份是倒霉蛋还是好运锦鲤就像拆盲盒。
这群山匪约莫有数十人,大多是彪形大汉,有几人裹着兽皮,不过大多穿着粗布短打,细看还能发现补丁;为首的几个小头目扛着大刀或狼牙棒,看起来威风凛凛。
有墨羽和侍卫队在,池舒倒不怎么害怕。而且,她有秘密武器——祁玄送的手镯正戴在她的手上,它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饰品,其他人不会想到这是一件厉害的暗器。紧要关头,可以靠它出奇制胜。
不过墨羽和侍卫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官道上这群山匪不足为惧,但是官道上方高地密林中的弓箭数量不少,万一伤到王妃,后果不堪设想。
双方持刀对峙。
站在前排的大汉脸上有个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有些骇人。他大约是个小头目,扯着嗓子抢先开口:“放下武器,留下买路财,可以饶你们一条生路。”
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群山匪熟悉地形,又提前让弓箭手埋伏在制高点,确实占据了优势地位。钱嘛,她现在多的是,就当拿钱消灾了。
池舒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袋交给墨羽,后者当着山匪的面,丢掉手中的长剑,举起荷包,一步步向山匪的小头目走去。
“站住。”刀疤脸颇为警惕,制止墨羽继续靠近,“将荷包丢过来。”
墨羽定住脚步,却没有将荷包丢过去。
“如果你们言而无信,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钱可以,先让人将巨石移开,我再将银子给你们。”
移开巨石,才能方便他们跑路。她的任务是保护王妃的安全,并不想跟这些山匪浪费时间。
后头有一个瘦得跟麻秆似的年轻山匪突然穿过人群,跑到那个高大的刀疤脸身旁,凑近他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刀疤脸边听边点头,随后冲着一行人喊道:“我们伏虎寨的人,向来言而有信,只求钱财,鲜少害人性命,你们大可放心。”又补充了一句,“钱财和马车上的小娘子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墨羽冷笑一声,这群山匪想得倒挺美,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拆开荷包,展现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有几个山匪立马面露喜色。
她抬手一扬,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如飞镖般直取前排山匪的面门。
趁他们分神忙着躲闪袭来的银块之际,墨羽拾剑飞身刺向山匪的后排,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她早就发现后排藏着一个头戴斗笠、黑巾遮面的高手,而且刚刚瘦麻秆就是替那人传话。刀疤脸对那人言听计从,估摸着那人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那人反应极快,猛地后撤,躲开迎面刺来的一剑,立马一脚蹬向身旁的大树,借力跃上了树梢。墨羽跟着他跳上大树,紧接着刺出第二剑。黑巾高手抬刀一挡,翻转手腕顺势下压,企图卸下墨羽手里的长剑。一刀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锐鸣。
墨羽双脚勾住树枝,上身下腰,向后一仰,避开对方的长刀,一个鹞子翻身,又向对方刺出了第三剑。
奇怪的是,那人对墨羽的招式仿佛早有预料,轻松避开。刹那间两人已过了数招,显而易见,对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他对墨羽似乎没有敌意,更多的是防守而不是攻击。
墨羽心下疑惑,攻势渐缓。那人挥出一刀,借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迅速说道:“看清我是谁!”
这声音,很是耳熟。墨羽手上动作不停,以长剑格开并不致命的一刀,看向那人。斗笠下那双寒冰般的眼睛,她再熟悉不过。
***
池舒怀疑自己眼花了,明明上一秒墨羽还和一个戴着斗笠的山匪打得不相上下,下一秒她就从树上摔了下来,看起来似乎受伤了。
墨羽被那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竟然就此束手就擒,甚至还命令侍卫队停手。“所有人住手!他们只要金银和小娘子,给他们便是,你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无须为此丢了性命。”
侍卫队一脸震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生怕王妃有一丝闪失的墨羽大人是被夺舍了吗?
事情不太对劲。
那人挟持着墨羽往前走,虽然面目看不清楚,但是身形好像有几分熟悉。
走到近前,那人气定神闲地朝着池舒开口:“山路艰险、虎狼出没,为了小娘子的安危,不如留在山上做我夫人如何?”
这熟悉的声音、这泰然自若的气度,池舒终于认出他是谁了。
听到这话,躲在马车里的小橘气不一处来,壮着胆子喊道:“放肆!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就敢打她的主意!我劝你们快点放我们离开,不然……”
“咳咳咳——”
小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池舒的咳嗽打断。看着正冲自己使眼色的池舒,小橘一脸困惑,却又听自家小姐叹了口气暗自神伤。
“唉,反正那个负心汉有了新欢,跑得远远的,杳无音讯,我为什么还要等着他?既如此,我便随便找个人嫁了,草草一生。”她装作被前任伤透了心、而今心如死灰的样子,匆匆瞥了眼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位壮士若要我上山当他的夫人,也未尝不可,只是我每日要吃一只鸡、一只猪,还有一只羊,你是否能满足这个要求?”
对面的山匪中有人吸了一口气——这么能吃!
蒙着黑巾的男子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管够。”
“既如此,你们就先回去吧。”池舒又冲小橘悄悄眨眼,但是这个傻丫头好像还是没能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匪夷所思。
小橘:我常常因为脑回路太过正常,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倒是有侍卫率先反应过来了,将小橘塞回马车。
有头领发话,再也没有人拦住他们,侍卫队用撬棍撬走巨石,官道上终于空出来,一行人驾着马车离去。
马车行出老远,仍能听到小橘在马车里挣扎、呼喊:“怎么可以扔下……”
声音渐远。
“这个受伤的功夫不错,带回去好生礼遇,将来必能成为我们伏虎寨的助力。”
三当家的发话了,众人不敢不从。三当家自己则是将新抢来的貌美小娘子一把扛在肩上,施展轻功,遁入山林,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墨羽继续装出受伤的样子,老老实实被蒙上眼睛,跟着他们抄近道上了老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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