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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不过好在四小姐这次做起花来倒是一路顺畅,就像是突然被插花神人点化了一般,最终紧赶慢赶的在期限时间内做完了。
春桃看着插在花瓶里的一丛鲜艳欲滴错落有致的花儿,心里不住赞赏,别说还挺好看的,四小姐不愧是四小姐。
花瓶被贴上“白家”的签子,送去给寿光公主过目。
最终所有的插画作品被罗列在一起,像一个作品展似的供人观赏。寿光公主最终与几位宫廷女官一合计,将那套羊脂玉头面给了英国公郑家的小姐,榜二榜三分别给了当朝宰相瞿家的小姐和周家本家的小姐。接下来依次是越国公韩家,寿山伯王家等等小姐们做的花儿,共十盏,被放在高台之上,供人瞻仰。
寿光公主又依次为十盏花木的制作者,给了各种珠宝首饰做奖励。
春桃听到了旁边小姐的窃窃私语,了解了几位小姐的身份之后,在心里撇了撇嘴。真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的结果呢,小姐们做的花儿,其品级都是跟着小姐们母家权势高低来排的。京都里,瞿家老爷子官至宰辅,权势逼人,剩下的是周家与郑家平分春色,周家略强于郑家,但周家是今天宴会的主人翁,怎可独占鳌头,所以做排除法就知道最后的魁首是谁了。
正当春桃心中腹诽这压死人的京圈潜规则时,突然身旁一阵银铃般的笑语声格外刺耳的在闹哄哄的松风馆中炸开:“呦,谁跟王家姐姐做了两盏一模一样的花儿,依我瞧着,这一盏更好看呢。”
原本热闹的松风馆被这一番发言给说的静了静。这话中的“王家姐姐”,便是方才十强之一的寿山伯王家的小姐。王姓在大景朝人才辈出,京中最为显赫的便是寿山伯王家与白家的紧邻王太傅家。二家虽然是同宗,但却在朝廷上不大对付,硬要论贵贱的话,王太傅所教导的先太子早逝,因此王太傅家在如今元亨一朝,是比不上在朝中正得用的寿山伯家的。
所以这里的“王家姐姐”,只可能是方才得第五名的寿山伯家王小姐。
王小姐闻讯连忙到了她们这边,见台子上赫然列着一盏与自己作品极为相似的插花。王小姐出身豪门,自视甚高,凡尘皆不入她的眼,因此自带威慑气场,见到如此,不禁恼怒起来,玉手一指那盏插花,喝道:“这是谁做的?给我站出来!”
春桃心道不好,这是白思婉做的那一盏,从瓶子看错不了。
果然王小姐一分辨,就见那瓶子上赫然贴着“翰林白家”四个字,当即叫起来:“白家,谁是白家的?”
白家大老爷官居四品的翰林侍读学士,因此被人称做白翰林,白家在东明巷子里,也是被人叫做“翰林白老爷”家。
白思婉此刻慌了神色,本想本能的往后退,却被旁边认得她的小姐推搡出来道:“这位是。”
春桃将方才白思婉主仆离席前后白思婉的变化连接起来一想,便明白了关窍。定是白思婉出去后,遣春眷去堂上看哪位小姐快做好了,然后主仆两合作着把那位小姐的作品学了来。
春桃知道坏了事,立刻转身给了春眷一记眼刀子,春眷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颤抖着不敢与她对视。
事已至此只能看有没有可以补救的办法了,不然回去之后庄氏准保得打死她。春桃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只是面上强装镇定,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思婉,用手紧着她的小臂给王小姐见礼。
“你为什么做的和我的一样?是不是抄了我的?”王小姐倒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给白思婉定了罪,可见这王小姐平日里绝不是个软弱好相与的人。
春桃在心里叫苦连天,我的好四小姐,你抄谁的不行,非得抄个脾气爆的。
白思婉嘴里嗫嚅着:“我……我……”
得了,没招了,主子不中用。春桃已经在选她回府去之后,被庄氏用鞭子抽死还是棍子打死哪一个比较体面了。
许是王小姐素日脾气大积累了不少敌手,此时人群中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言道:“王姐姐也太武断了,这两尊插花插得像,怎么就一定是一样的?许是白小姐的思路与你的是一致的,也未可知。”
此时寿光公主见她们这儿成了风暴中心,为防出事,便也下了尊位,到了白思婉这尊花儿跟前。
寿光公主自然是不希望几人闹大的,连忙温言笑道:“许是理念相似,不值什么的,王家妹妹别因此伤了和气。”
王家小姐此刻又急又怒,对寿光公主道:“幼甯姐姐,你怎么也帮着外人说话!这是我从前在品茶会上做的,那次我还得了头筹,试问满京城谁不知道!因为之前已经夺魁,所以今天我也懒得费心思,便照着之前的样子随便一弄,断无可能与人撞了理念的!”
王小姐直接喊了寿光公主的闺名,可见二人关系的亲近。
春桃此刻对白思婉都有些无语了,抄个一般的怎么你了,非得抄前赛季的冠军。
可惜这事儿也绝非足不出户的白思婉能提前知晓的,春桃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寿光公主被王小姐说的噎住,只得道:“许是有什么误会,白小姐,你将误会澄清了,我会给你们做主的。”
白思婉再次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她从小没经历过这样的大阵仗,此刻已经有些面色发白。因为出门前庄氏一再警告她不许生事,她也害怕在这儿丢了脸没法交代回去被庄氏问责。
虽然王小姐咄咄逼人,但寿光公主肯定是希望白思婉能道出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的,这样她也好就坡下驴。今日的宴会说白了是她的新婚答客宴,要是真秉公执法搞出个什么赏罚之事,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可白思婉慌了神色,眼瞧着是说不出什么来了,说半天就说是她自己想的。寿光公主已经在思考实在不得已,只能用她的公主权威逼退王小姐的出招了。
王小姐见白思婉这幅样子,便越发胸有成竹,冷笑道:“你怎么证明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的这盏花,可是入了皇家插花目册,有名有姓的。取材自我父亲任潮州通判时,所作的一篇文章中的几句。潮州多茂竹,因此我父亲劈竹作屋以为雅趣,常在其间与三五至交,截古人章句赠诗以为唱和,我父亲最爱屈子辞赋,也常以屈子篇目为题,力压众人拔得头筹。因此我这尊就是我父亲最爱的那篇《湘君》中的‘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再配以潮州竹舍做背景,以赞我父亲处江湖而思庙堂的心忧社稷黎民之情。我父亲潮州所作文章传唱天下,为人子女自然感幕父亲高格,故而插花聊作附庸。花中以白兰仿冰雪,姚黄做湘君,苇草作舟,后挟文竹以仿修竹。这是我做这盏花的心迹,那么敢问白小姐,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与我做的一样呢?”
毫无胜算,毫无胜算。春桃在心中摇头。白思婉依旧死憋着不发一言,场面已经从紧张转为了尴尬。
不过,她也从王小姐的话中听出了些许机锋。这团压根看不出啥寓意的花,是她为了给她爹当官当得好夸功来的。屈子大概是和孔子孟子一样写文章写的特别好的人,竹子估摸着是她爹栽的。至于那个香君臭君什么的,好像指的是皇帝一类人物,所以王小姐用帝王之花姚黄牡丹来代指他。
既然王大人的诗作已经传唱天下,那么——
春桃上前两步,对着寿光公主扑通一声跪下,俯首道:“婢子死罪,请公主饶婢子一命,为我家小姐陈情!”
寿光公主萧幼甯温和的声音流入耳中:“有什么内情,你只说来便是。”
春桃将方才她在脑子里构思的一段话,到了口边又重新斟酌着排列组合了一遍,才道:“公主容禀,王大人的诗作传扬天下,我家老爷也时常用其来教导儿女。因此我家小姐会吟诵王大人的文章,也感慕王大人境界高远,对王小姐亦是心生亲近之心。但王小姐高门显贵,身边知交众多,我家小姐便仿制了王小姐之前所做的花品,想借此与王小姐拉近关系。不想仿作太过逼真,竟让人以为我家小姐有冒犯王小姐之意。我家小姐是一片纯澈初心,而非恶意仿作,请公主与王小姐明察!”
寿光公主闻言,倒是缓了神色。
无论怎么样,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成。
春桃感受到周围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知道自己没说错话,便把心放进肚子里,接着加强白思婉无罪的论证。她指着白思婉作品道:“诸位小姐请看,王小姐的作品是以姚黄牡丹代指湘君,我家小姐岂敢与王小姐的正品争锋,故而以稍逊的黄芙蓉花替代,请公主裁定!”
感谢周家,在四月里就栽培出了淡黄色的水芙蓉。
白思婉估计当时也是害怕被人指认抄袭,所以替换了一下作品中的“主角”,此刻倒是可以作为脱罪的借口之一。
春桃听见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你起来吧,原来白小姐是因为仰慕王家妹妹,所以特意与王家妹妹做的相像。”寿光公主笑道,扯了扯王小姐的衣袖,道,“素若,若不是这丫头为主陈情,你只怕要冤死一个知心好友了。”
春桃方才那番话,把王老爷和王小姐的马屁从里到外拍了个遍,王小姐此刻倒也不好发作,只是嘟囔道:“用黄芙蓉为君,拉低了我整幅画的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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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毫无胜算春桃在心里摇头那里,我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无奈摇头的棕黄色小狗的表情包,有无人与我共感

可爱捏我的桃桃宝宝

春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腹黑特质初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