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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香案7
王三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将亲妹子迷晕送给吕畅隆做外室,自己已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没想到那人居然卸磨杀驴,想要买凶杀他!既然他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主子,我们就这么放了他?”男子脱下面具露出一副可爱讨喜的面容,正是天璇。他看着坐在那的褚玟玦,褚玟玦拂了拂衣摆,站起身来,道“鱼已入饵,他们不将小鱼小虾放在眼里,殊不知有时就是这些小鱼小虾才能将水搅和的更浑。”
天璇听不懂褚玟玦的话,不过只要是主子说的就肯定有他的道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去?还是?”
褚玟玦一脸看弱智的表情看着天璇,天璇有些莫名其妙,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我们刚刚不是赚了三千金吗?”对啊!天璇拍了自己一下脑门。“那主子我们去拿钱。”
褚玟玦淡淡说道“你去拿就行,注意别被人跟着了。”
“是,主子。”天璇走到门口转头道“那主子你呢?”
褚玟玦垂下眼帘,摩挲着手指。“我要去接一个人。”
天璇没有多问,只是将马留给了褚玟玦。自己一人喜滋滋地去了王三的老院子取钱。那可是三千金,够北境的将士们今年冬天多添一件御寒的衣物了!
待天璇走后,褚玟玦也起身离开,他随意地往之前绑王三的地方一瞥,发现一个红木小盒子静静躺在那,他俯身捡起,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他想了想,便将它收入怀中。
当他赶到朱雀大街上的酒楼时,正好看到杨旸与一个醉鬼告别,想必那人便是陈誉。杨旸看着陈誉被家中仆人护着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去。
褚玟玦牵着马站在树下,洒落的阴影正好将穿着黑衣的褚玟玦隐藏其中。故而杨旸并没有发现褚玟玦,反而瞅了好几眼被拴在树下的马匹。那马线条流畅,四肢修长,毛发甚为光亮,可见主人家对它的爱惜。更吸引他的是这马看着像是战马。而非普通的马。只见那马咴儿咴儿的叫起来,杨旸侧目看去,才发现它的身后站着一人,他定眼看去,原来是褚玟玦。
“不是说了在大理寺等着我吗?怎么怕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杨旸虽也喝了不少酒,但目测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反倒显得自己自作作情了些。
“既然人没事,那我就走了。”说完褚玟玦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去,杨旸见状急忙也翻身上去,环抱着褚玟玦,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道“谁说我没事?你摸摸看,我的脸都热了。”
褚玟玦正诧异着身下的乌雪竟愿意让除了他之外的人骑,便感觉到耳朵一股热意传来。“下去。自己走回去。”
杨旸低声笑了一下,接过褚玟玦手中的缰绳便带着他策马跑了出去,天色渐渐变晚,无人在意策马奔跑的两人,只当两人是吃醉酒的纨绔子弟。杨旸将褚玟玦带到了他自己住的地方,名字意外的雅致,叫栖迟小筑。
“你来京都不过短短一年,居然就能在这寸金寸土的京都扎地生根,还真是好运道啊。”
杨旸率先下马,然后向褚玟玦伸出手,很奇怪,明明是在夜色中,他却能看到杨旸的眼睛出奇的亮,那光亮似乎要将他灼烧。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伸了过去,下了马。
来到院子里,这里的景色让褚玟玦莫名有种熟悉感,此时杨旸的声音传来“你曾与我说过,你想要住在竹子有水的地方,最好还有一片树林,到了秋季可以听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说那样可以让你安心。只是条件有限,我在院中种了些湘妃竹,又在前面挖了个水池,里面种了些莲花,若是……”
杨旸话还没说完,褚玟玦便上前拥住杨旸的腰,他自小除了他父亲再也没有其他人会这般对他,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的,能值得这人如此对待?他贪恋那一抹温柔,只想抱抱他。
杨旸还未说话,便听到褚玟玦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不过是少时的玩笑话罢了。你还当了真。”
“只要是你说的,不管是不是玩笑话,我都会去帮你完成。”他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被人这么重视了,年少成名,父亲便将他丢到了军营,他在那里磕磕绊绊的长大,因他是父亲的儿子,军营里的人对他客气有加。还是十岁那年的雪林一战,他才彻底走进了那些将士们的心里去。才真正的将他当做是一个将士,而不是什么北境世子。当他磨拳搓掌的想要在军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时,一切都在五年后戛然而止。而后他遇到了杨旸,那个半大的孩子。安慰自己的时候他反倒哭了愈加伤心,他自小便在军营里面长大,自是不懂半大孩子的自尊与弱小。当父亲告知他他需要去京都时,他问了父亲,“那他何时才能回来?”那个开朗健谈的父亲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有些路是要你自己走的。”然后他就到了京都。这里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看来那小子说错了。皇城根下机会很多,可那是留给其他人的,从来都不是他。皇帝只愿他做个富贵闲人,那他就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
可当他得知,母亲为他添了一个弟弟时,他满怀期待偷偷回了北境。看到的却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抱着母亲撒娇的模样。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或许是抱过的吧?只是他不记事。他像是着了魔似的跟着她们出了门,看到他母亲对他温柔的笑,给他擦汗,喂他糕点。看着她们母子其乐融融的模样,他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母亲也是会笑的。
他满怀期待的出了京,失落落魄的去了皇觉寺。
“吻我。”褚玟玦便一把搂住杨旸的脖子将他揽了下来,他如情人般低喃“哥哥不会不行吧?不然我来?”男人最怕被人说不行,即便是杨旸也不例外,他低声道“我行不行试过不就知道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大了起来。雨滴打在湘妃竹上,将那竹叶砸的飘零起来。褚玟玦迷离的双眸看向窗外的竹叶,觉得自己就好像那竹叶被雨滴打的摇晃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雨才停歇。杨旸侧身搂着褚玟玦问道“哥哥行不行?”褚玟玦浑身酸软无力,他侧过身抚摸着杨旸的眉眼,“哥哥行,哥哥最行了。”
杨旸握着褚玟玦的手,将他拥入怀中。进入了梦乡。褚玟玦贪恋了一会被杨旸抱在怀中的温暖。然后轻轻的将杨旸的手拿开。他站在床前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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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王娇娘打开房门,看到来人忙将门准备关上,“妹子,妹子我有事找你”王三边叫边忙将身子挤进去。王娇娘见人已经进来了,索性也不关门了,直接问他“你又来寻我做什么?他最近几日都没来找我。想必是又找了个新欢。你的事我帮不了你了。”
王三见周遭的几人竖着耳朵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
王娇娘嗤笑道“这都是那些达官贵族养的见不得光的外室,你还担心他们会将你来找我的事传扬出去?早在你将我送给人做外室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王三将门关上,他低声喝道“那你不也享了一年多年福?你哥我都差点死了!”说完便拉着一脸惊愕的王娇娘回了屋。
一进屋,王娇娘忙问道“你刚刚说差点死了是什么意思?”
王三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至今后怕不已。他将此事全部跟王娇娘说了一遍。王娇娘露出惊怕的模样,她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他哥哥到了说亲的年纪,本来说好了一门亲,人家女娘本来是为了不用侍奉公婆才同意的,结果到了家一看到她便托媒婆问,有没有打算让她早早出门,她有个兄弟至今未娶妻。与他甚是相配。哥哥听说后,直接否决了那女娘的提议,后来亲事就不了了之。在没有出现吕畅隆这件事时,她哥哥虽然品行不佳,可待她这个唯一的妹妹也算的上关怀了。
“你跟没跟吕畅隆提起那香丸?”王娇娘见他提起此事,她便回道“恩,提过两嘴,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早上起来我发现香丸少了几颗。”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前几日他来我这里将香丸全都拿走了,临走时还说我有功,若是此事能成,便抬我做个良妾。结果自那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想必是有了新欢吧。”
王三虽是个混不吝的,却也真心疼爱妹妹。当初,他被赌坊的人逼债,说要拿他妹妹抵债,他不愿意被打了个半死。一贵人不仅出手救了他,还请他到那聚贤楼吃酒,他得知救他的人叫王栗,还说两人指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呢,这一来二去,两人臭味相投,便亲如兄弟一般,有一次他又被赌坊的人堵住,王栗又一次救了他,他说他听闻自己有个妹妹,长的娇媚动人,他有门路不知道愿不愿意将他妹妹送去给吕畅隆做外室,王三自然不愿,做人外室说的难听的也就比那娼门女子听起来高贵那么一点,再者说做了外室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可王栗却说“我能救你一两次,能次次救你吗?方才我听赌坊的人说要将你妹子卖去醉红楼,实不相瞒,我是吕家的管家,我家少爷自从那日在街上见过你妹子后,便日日茶饭不思。虽说外室有些难听,但以我家少爷的用情程度,说不得将来还能做我主子。你仔细考量清楚,是做那日日被人糟践的妓子还是好吃好喝养着的贵夫人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王三咬了咬牙,便同意了他的提议,便给妹妹下了迷药,他妹妹毫不设防的喝了那茶水,晕倒之后那管家便将他妹妹接走,后来他妹妹就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
他后来曾去打听过,吕府的管家是个女人!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想要将他妹妹带走,可王栗好说歹说的,不仅帮他还了赌债还给了他大宅子住着,他就在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中忘却了。
现在想来,怕是自己早就被盯上了,或许是救他本就是一场局,说不定在赌场的时候就盯上他了,他就说他运气怎么可能会那么差!把把输!
想到这,他想拿出偷偷藏起来的香丸,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他就问向王娇娘“你那里可还有香丸?”
王娇娘见王三问起,便从一旁的花盆里拿出一个红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乌香丸。
“就剩这一个了,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我总觉得这香丸不是个好的。”王娇娘将盒子递给王三,王三没有接,反而说道“你等吕畅隆来的时候,将它点燃,只要你有了孩子就不怕他不将你抬进门!”
王娇娘听闻此话,内心有些犹豫,虽说这一年多来他确实对她百依百顺,可她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他养在外面的乐子罢了,再说她心里已经有人了。委身于他已是痛苦,若再有了孩子,孩子……她想到那一夜,又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月事已有两月未至。莫非……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王三见她的动作,有些惊喜的说道“莫非你已经……”
“没有,还不确定。”王娇娘忙说道。
“那稍晚会你找个大夫瞧瞧,若真的有了,那你有吕家护着,我也能放心。”王娇娘听出王三的言外之意,“你又要做什么?”
王三看了王娇娘一眼,“别打听那么多,你就安生的待着,等哥让那吕家把你迎进门做个真正的贵夫人。”
王娇娘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王三急急忙忙的走了,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便也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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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玟玦回了王府,让天谕将小询大夫带了过来,他将盒子里的黑色药丸拿了出来,问向宫询“小询大夫可识得此物?”
宫询将药丸接过,他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又拿出小刀刮出了一些粉末,将它放入清水中,只见那些粉末并没有消融于水,反而沉在了下面。宫询皱着眉头。褚玟玦见状,道“可是有何疑处?”宫询听到问话,道“我方才闻到此药丸虽散发着幽香,但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我又刮取了一些粉末,将它放置于清水之中,却没有消溶于水反而沉到水下。不知能不能将我把这药丸带回去,细细研究?”见褚玟玦点头他便将药丸放在了自己的布袋中。
他看着褚玟玦,见他面色红润,猜想那云中引估计没有发作,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对着褚玟玦道“你接触过那药丸,让我把把脉,别中了招。”
褚玟玦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伸出手来。
宫询细细的把起脉来。见宫询一副沉思的模样,褚玟玦不动声色问道“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宫询将手抬起,褚玟玦将手收了回去。“没事儿,就是……”宫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那什么最近最好不要那什么,你应当也知道你体内有云中引,那毒最忌心神不定。”
褚玟玦自是听懂了宫询所说的话,此刻也有些面红,不过他说的云中引是什么?
“敢问小询大夫,你说我体内有云中引,那是什么?”听到褚玟玦如此问,宫询不可思议道“你竟不知?”
褚玟玦沉吟片刻,道“我的确不知。”
宫询听到褚玟玦平淡的语气,内心震惊起来,“你就没有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没找大夫瞧瞧?”
褚玟玦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面冷的天谕道“你倒是说说云中引是什么?”
宫询看向褚玟玦的目光不禁带着复杂以及一丝怜悯。他将云中引是什么以及病发之后会如何给褚玟玦说了一遍,原以为褚玟玦会有什么反应。可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就这?任何一个普通人知道自己中了奇毒且会死状凄惨都会有害怕的吧?果然能跟杨旸搞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宫询狠狠的想着,杨旸还真是丢给他了一个大麻烦!
见褚玟玦毫无反应,一旁的天谕表情碎裂起来“那可有解药?在哪里?我去取!”
宫询一脸嫌弃的看着天谕,“你以为它能荣登三大奇毒之首是因为名字好听吗?它没有固定的解药。”
“什么意思!说清楚!”天谕揪着宫询的脖领问道。
“你放开我!你怎么跟旸哥一个德行!快放开我!”宫询大叫起来,褚玟玦淡淡的看了眼天谕,天谕便松开来手,向褚玟玦赔罪。“对不起,主子,是我逾矩了。”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他。”褚玟玦指着气呼呼的宫询道。
天谕又对着宫询致歉,宫询哼了一声,才解释道“没有固定解药的意思是,需要知道他所中的云中引是由那几味药所炼制成的,所谓对症下药,可你主子什么都不肯说,我就算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他。”不如早早备副棺材直接埋了。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先不说这个黑脸的会不会打死他,就说杨旸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过,我看你中这毒已经有好多年了,你就没有身体上的不适?或者五感缺失?”宫询有些奇怪,书里也没说这毒藏在身体里这么久还没事的啊,就算他有内力抵抗,也不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褚玟玦没有回答,只是喝了一口茶水。
“没有不适,也没有缺失。”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尤其是他。”
宫询自然知道这个“他”是何人,他没有说出杨旸早就知道了,心想他们的事还得他们自己去处理。
“知道了,不过你得让我跟着你,随时查看你的身体。”那可是云中引啊!若他解了这天下奇毒,那他可就是在世神医了!他这会看褚玟玦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他成名立万的指路碑!
褚玟玦没有说话,沉思了下来,他在京都前五年除了偶尔在皇帝面前露露脸之外,一直与闲王等人在清竹楼厮混,但他一直保持着警觉之心,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他下毒?方才宫询说他中毒已久,莫非是刚来京都那会儿?应该不会,若他初来京都就被人下毒,那皇上的算盘就落了空,他不会这么做的。看来有其他人想要我的命呢。
褚玟玦不再想下去,若他死了,那人应该会哭鼻子吧?一想到某人小时候哭鼻子的模样,褚玟玦便忍不住笑出声。
宫询跟天谕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褚玟玦意识到失了态,便收回了笑意。
这人知道自己中了如此奇毒还能淡然处之,倒是个人物。虽说长的好看,但救他不亏。宫询暗暗点了点头,他出现在京都这么繁荣的地方,难保祁翰不会不知道他在这里,也不知道旸哥有没有将答应他的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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