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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按陈清婉那跳脱的性子,让她老老实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登天还难。
这次竟然还查出陈清婉身亡的荒诞事来。
他可是见过陈清婉为了一文钱同摊贩吵得脸色通红的场面。
还见过陈清婉看见贵人赏钱前后变脸的势利模样。
为了活下去,她甚至能给路边乞丐下跪。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她若是有骨气,早在两年前被赶出来的时候就该跳河自尽了。
“那侍女不是说陈清婉已经埋了嘛?去给我挖出来。”徐汝成声音冷得几乎要把人给冻住。
暗卫领命出门,徐汝成有些烦躁地坐了回去。
当初,把这女人接回来,不过是当个小玩意儿,还带了点报复她从前趁人之危的意思。
这女人竟然丝毫不知本分,还没进门呢,就闹脾气。
徐汝成盘算着,等将陈清婉找回来,该怎么罚她一顿。
*
冬日雪大,北方多个郡县受灾,朝廷拨了款往北去,却被流民闹到了京城来。
很明显是其中有人中饱私囊。
徐汝成被圣上派去查账,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月。
进宫述职归来,徐汝成已然被擢为正四品刑部侍郎,与徐汝成一起查案的韩爽升为四品大理寺少卿。
出了正阳门,韩爽咧着大嘴邀请徐汝成去喝酒:“玉安,咱们何不去烟雨台共饮一杯?”
今日他俩一起升了官儿,韩爽的心情相当的美妙。
“自己喝去吧。”徐汝成白了他一眼,紫色官袍衣摆一甩,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嗨你小子......”韩爽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呸了一声。
韩爽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在京中并没有什么朋友,因着那一张耿直的破嘴,导致他在朝中朋友没几个,政敌倒是一茬儿又一茬儿。
徐汝成一走,他也不知道找谁庆祝,升官发财的喜悦几乎是瞬间就被被狂风似的寂寞熄灭。
*
徐汝成的马车慢悠悠回了王府,还没进门了就见一个身形壮硕、头戴玉冠的青年带着一帮小厮忙活着。
他们正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往马车上搬着什么东西。
徐汝成在门口下了车,那青年瞥见徐汝成,当即笑脸一扬,走上前来:“哥?正好你回来了。”
那青年正是让荣王妃头疼不已的混球——徐汝沉。
“怎么了这是?”徐汝成用眼神指了指徐汝沉身后鱼群似的小厮。
“明日就是小年了,爹娘说按礼该去陈府问候,若是你今天回不来,就让我代你去。”徐汝沉解释完乐了,接着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现在出门还能赶上跟杨雄赛马!”
杨雄是吏部尚书的小儿子,是京城中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
“不许去。”徐汝成一句话拦住了要往外飞的弟弟。
“干嘛?你不是都回来了?”徐汝沉不解地转过身来,他身长将近九尺,比徐汝成高出不少,但此刻低着头站在徐汝成面前,活像犯错被逮的大狗。
他带着精光的小眼神,时不时瞥向旁边小厮周中牵着的马,那点迫切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咳咳......”徐汝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今日同韩疏明一道升迁,与他约了去烟雨台庆功,不便去陈府。”
“他升官不能跟别人庆祝嘛?干嘛非得要你?”徐汝沉平日里除了赛马就是打猎,对朝堂之事毫无涉猎,他也分辨不出徐汝成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也知道韩疏明那厮,为人处世实不高明,在京中孤家寡人,不论得意失意都只能垂影自怜。”徐汝成面不改色地将二十岁就官至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官场宠儿韩疏明,说成惨遭孤立的小可怜儿。
说得徐汝沉都想给韩疏明捐点儿银子了。
“那好吧,反正京中也不知道你回来了,你去陪韩大人吧,陈府那边我一定替你打理周全。”徐汝沉被自家哥哥三两句哄得找不着北,一时间马也不赛了,屁颠屁颠地拉着一车礼物去了陈府。
其实,徐汝成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收到母亲催急的书信。
但他与那陈清柔实在不熟,他答应这门婚事不过是觉得陈清柔与他门当户对,是个不错的人选,再加上与陈清婉沾亲带故,荣王妃一提这事儿,他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而且他与陈尚书和陈夫人也只不过是见过几面,这种场合他实在是应付不来。
他搞不懂,成亲不就是把新娘子接回家来养着嘛,为什么还要扯上这些人情世故来。
徐汝成本想糊弄走傻弟弟就回房去,可那傻弟弟一根筋,非要顺路把他送去烟雨台。
于是,半个时辰后,正在烟雨□□自一人大快朵颐的韩爽,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煞星,差点没给自己噎死。
“呦,世子爷不是说不来嘛?”韩爽平日里都叫徐汝成的字,这会儿叫他尊称,明眼人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揶揄。
“迫不得已。”徐汝成一撩衣摆,毫不客气地坐在韩爽对面。
“谁在迫你?”韩爽狠狠撕下一口鸡腿肉,阴阳怪气道:“整个儿的京城,谁能强迫咱们世子爷?”
当今圣上子嗣仅有一位四五岁的小皇子,宫中后位悬,后宫之中如今也只有贤贵妃杜若一人。
先前倒是有个淑妃极得盛宠,可那人早已暴毙多年。
如今圣上也到了土埋半截儿的年纪,这两年又极青睐荣王世子,什么大事小情,只要能攒下功劳来的差事,都归世子爷莫属。
如果说韩爽飞速升到大理寺少卿全凭他自己努力的话,那么徐汝成如今刑部侍郎的部分功劳,当属圣上不可。
“我被强迫的时候,你还忙着撒尿和泥呢。”徐汝成讥讽道,那张俊脸上,明晃晃地就写了一句话:你知道个毛啊。
“呦——这种事儿也这么争强好胜?”韩爽捏起案上的青花瓷酒盅,浅浅抿了一口。
对于自己幼年的蠢事儿,徐汝成怎么也不肯说。
但耐不住这不会察言观色的韩疏明一直问。
酒过三巡,徐汝成东一句西一句的,虽然叙事没有逻辑,但聪明如韩爽还是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你是说,有个豪门贵女在你遭人羞辱的时候,将那些人赶走然后说要亲自羞辱你,然后把钱仍你脸上要跟你肌肤相亲是吗?”
韩爽大惊,那女子也太放浪了。
想到自己考取功名时的辛苦,他又愤愤地想: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他。
“你!你不知廉耻。”徐汝成喝的脸颊绯红,原本沉着凌冽的气势因着这两片绯红软了下来,看起来像温柔活泼的世家公子,惹得路过的姑娘家纷纷羞红了脸,一个个的目光粘在徐汝成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但他酒量尚可,两人一人喝了半斤,韩爽已经双脚打架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地走回芙蓉坊。
直到躺在床上,他还是想不明白,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了衣服,怎么到了韩爽口中,就成了可遇不可求的美事了呢?
徐汝成想了半天,没能思索出结果,只能将这归结为:
韩疏明,臭不要脸!
*
今年这个小年,陈清婉是在叶落军中度过的。
叶落如今虽然贵为三品参将,手中的兵马却连一个参随都不如。
且叶落的军饷也不如其他男子将领的营帐,有时候发不出军饷来,她还要把手伸进定远侯的腰包里拿点儿。
而且她驻守的,也只是抚东一个叫平潭的海边小城。
陈清婉来到这儿已经有几天了,城镇不大,约莫有京城四五个坊市那么大。
她没两天就逛完了。
这座城镇让她大失所望。
人口相当少,大多是老弱妇孺,少见年轻力壮的。
大约是这儿穷山恶水,少粮少食,养不出身体强健的人。
看来看去,最壮硕的,竟然是叶落军中的女子。
来到这儿陈清婉才发现,叶落军中不只有女子,也有上百个男儿郎。
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有疾病在身,不是先天体弱,就是耳聋眼瞎。
“所以这儿的县令不管嘛?”陈清婉问道。
“他能管好他自己就不赖了。”叶落没有抬头,将手中包好的饺子放一一码在盘子里。
“何出此言?”这几天,陈清婉已经大概了解到,叶落初到这地方时这儿的把百姓甚至有的住在附近的山洞里。
叶落自掏腰包帮他们盖好了房子,又带着他们开垦土地,这才有现在稍微像样的平潭县。
“苏县令在朝中得罪了大人物,被人一路十八道折子给贬到这儿来了。”说话间,叶落又包好一个圆润饱满的饺子,动作熟练地不像侯府出身的姑娘。
“十八道折子”这个关键词点醒了陈清婉的记忆,她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那都是很多年之前了。
她有些好奇,苏县令做了什么让人把他一路贬到这儿鸟不拉屎的地儿。
她更好奇,多大的任务能连下十八道敕书,让人一路挪窝,差点挪出大陆架。
“哦?多大的人物?”
叶落没有回答,看了看一旁玩儿面团把自己玩儿成小花猫的杜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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