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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梁祝
此时已经夜深,不少学子都已经睡下,书院四周寂静无声。
王蓝田躺在地上呻吟,足足过去两刻钟也没人发现他。
在地上躺许久后,他慢慢缓过来,恢复些力气。
挣扎着从麻袋里爬出来,然后逡巡了一圈四周。
凉风吹过冷冷清清的庭院,除了树和草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打他的人。
王蓝田只好又气又恨地捂着肚子,然后一瘸一拐地朝医舍走去。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眶红了一圈,显然被揍哭了。
这顿打让王蓝田遭受到有生以来从未吃过的苦头。
平时在家里,都是他嚣张跋扈地带着家丁狠揍别人,哪里被别人揍过?
别人敢稍微碰他一下,别说打一顿,手都得给对方打断。
所以周亦枝这顿打,着实把养尊处优的王蓝田痛的得死去活来。
“王蓝田这么晚了怎么还在书院溜达啊?”
陈子俊远远地看到王蓝田,不由上前询问。
今晚山长设宴,替谢道韫接风洗尘,陈子俊也有出席。
他本十分瞧不上女子来书院教书的行为,今日还专门跑到山长面前告状。
原本是想借学子罢课的事情,让山长意识到女子教书不妥,好让谢道韫下山。
结果山长非但没让谢道韫下山,还镇压了罢课的学子们。
陈子俊失望至极。
一直到宴会前陈子俊都没什么好脸色。
直到看到谢道韫本人,他惊呆了。
一颗老心怦然心动,呆愣愣地看着人家,鱼刺哽在喉咙才反应过来。
鱼哽在喉,吐也吐不出,折腾半天只好到医舍拔刺,忙碌到现在才将鱼刺除去。
在刚心上人面前丢如此大脸,本就好面子的陈子俊掩面而逃,恰好撞上去医舍的王蓝田。
王蓝田全身痛得死去活来,一心只想去医舍医治,加上天黑,根本没注意到陈子俊。
他直接从陈子俊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未说。
陈子俊:“……”
陈子俊本就羞恼,此时见王蓝田居然还敢无视自己,瞬间大怒。
他指着对方的背影道:“好你个王蓝田,本夫子问你话居然敢不答,还敢无视我,明日我就罚你去食堂打饭。”
周亦枝打人时避开了脸,不看王蓝田那颤颤巍巍的身形,丝毫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陈子俊一点也没注意到王蓝田的异样。
至于王蓝田,也丝毫不知自己得罪了夫子。
瞧见医舍的烛光,他像看见救星一般跌跌撞撞地扑过去。
王惠叉腰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给王蓝田把脉的王兰。
接着转回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疑惑地嘀咕:
“今天怎么回事?是撞霉运啦?还是没拜神灵?怎么这么多的人受伤,真是累死本姑娘了,哼!”
—
“好了,大家下课吧。”
听到钟声响起,谢道韫收起书卷说道。
众学子站起身施礼:“恭送谢先生。”
谢道韫离开后,周亦枝快速地收好东西交给荀巨伯:“巨伯,你帮我把东西放回房里,我有事出去一趟。”
“哦,好。”
看到秦京生离开,周亦枝起身跟上去。
马文才刚回头便发现尾随秦京生而去的周亦枝,视线落到身旁空落落的课桌上,他陷入沉思。
王蓝田请病假后,已经几天没来上课。
走廊外,周亦枝快走几步堵住秦京生的路。
秦京生发现是她,低头转身就往后走。
“秦京生你给我过来。”
周亦枝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一处偏僻之地,秦京生挣扎两下挣脱不开,只好跟着她走。
两人来到一处靠近后山的地方。
这里灌木茂密,周围还有几棵高大的树木遮掩,平时少有人来,也很难被路过的人发现。
“周公子。”
秦京生脸色难看,但又不得不堆起满脸笑容讨好周亦枝。
完全没有平时跟在马文才与王蓝田身后对学子们趾高气扬的模样。
周亦枝抱着双臂左右打量他,语气嘲讽:
“秦京生你胆子挺大,我没有去找你麻烦,你反倒先来找上我麻烦了。”
“没有没有,小的绝对不敢得罪周公子您呢。”秦京生连忙摆手说道。
“得没得罪你心里清楚,这几天你不跟在马文才背后,下课就跑路你当我不知道你在躲着我?”
周亦枝拍了拍他畏缩的肩膀。
“你怕什么呀,你胆子不是很大吗?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搭理过你,你不会以为我忘了当初的事情吧。”
秦京生冷汗刹那间从额头密密麻麻冒出,惨白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
“周公子说…说笑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那还能放到……现在来说。”
当初在杭州城里,周亦枝曾救下一个差点被卖入青楼的女子,那个卖她的男人便是秦京生这个畜生。
到书院后,秦京生一直躲着周亦枝,她便懒得搭理这人,没想到这人居然敢先惹到她身上。
周亦枝将手臂搭在他肩上,秦京生身体越发佝偻。
周亦枝低头在他耳边说:
“怎么不能?当初你拐骗良家女,骗完人家钱财后又想将人卖入青楼。”
“你既不是人家父亲兄长,也无正式婚书,非人家丈夫。”
“买卖良家子这可是拐卖人口的大罪,我本想将你送进官府,结果你跑得快,现在你不会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吧?”
秦京生冷汗直流,浑身哆嗦。
周亦枝嫌弃地离他远些。
她继续绕着秦京生说:
“如今黄良玉就在那杭州城里,我只要叫她来书院和你当场对证,再加上我手中的那张卖身契,上面可是有你的名字,人证物证俱在,你说山长还能让你这种畜生留在书院?”
话语里威胁的意味十足。
“秦京生,只要我想,我立马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滚出书院。”
周亦枝一边笑着,一边重重地拍到他肩上。
她每拍一下,秦京生的身子就矮上一截,最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公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是个畜生,我不是人。”
秦京生一边重重地扇自己巴掌,一边跪地求饶。
“但我也是没办法,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这次是马文才和王蓝田逼我干的,我不敢违背他们。”
“你不敢违背他们,就敢来得罪我,怎么?你觉得我是软柿子?”周亦枝阴恻恻道。
吓得秦京生张皇失措,声泪俱下地企图抱着周亦枝的裤腿求饶。
结果还没靠近直接被她一脚踹开。
被踹得翻了个跟头秦京生也不在意,继续跪在地上求饶。
“周公子,你千万别告诉山长,你打我吧,只要能让你出气,给小的留条命就好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
周亦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你可别叫出声,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只好去山长那里好好倾诉一番你的罪行了。”
话落就一脚狠狠地踹在对方肚子上。
秦京生胃里的酸水都差点吐出来。
他连忙捂住嘴,既怕自己吐出来,又怕自己发出声音。
看,咱打他,他还得感谢咱呢。
周亦枝冷笑,这可比揍王蓝田的时候省事多了。
接下来周亦枝对着秦京生拳打脚踢,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呼,爽!”
周亦枝双手叉腰,发泄一通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秦京生趴在地上痛得脸色扭曲,见周亦枝出完气,颤颤巍巍地爬过来。
“周公子你出完气了吧?”
周亦枝瞥他一眼:“下次你再敢惹我,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顿打了。”
“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敢再得罪您,这次我回去后再也不跟在马文才和王蓝田身后了,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别呀,我可没说让你不跟着他们。”
周亦枝蹲下身指着他说:“你以后继续跟着他们,跟紧一点。”
“啊?”
秦京生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周公子此计是为了在敌人内部安插内应,好随时探听敌人动向是吧?”
接着秦京生满脸佩服,大拍马屁。
“高,实在是高啊!周公子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小的佩服,佩服!”
“行了,以后马文才和王蓝田有什么情况你记得提前来通知我,要是再发生前几天的情况,我饶不了你,”周亦枝警告。
秦京生点头如捣蒜。
“知道了周公子,以后马文才和王蓝田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提前通知你,你放心吧。”
“秦京生你果然知情识趣。”
周亦枝用手中木枝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
秦京生谄媚笑道:“谢周公子夸奖,那我先去医舍了?”
“去吧。”
周亦枝扔掉手中木枝,站起身拍了拍手,转身离开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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