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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
孟婆庄的桂花汤还在冒气,碗沿挂着细密水珠。余文放下陶碗,指尖在登记本边缘轻叩两下,目光停在“江城福安巷”那行字上。跨界通道在城郊废弃仓库,按最快速度算,明早八点出发,中午就能落地。
“今晚就在这住下吧。”孟婆起身,指了指西厢房的方向,“那三间房一直空着,被褥都是新晒过的。绿萝,你把晴语的另外一个罗盘也带上,说不定路上能派上用场。”
绿萝应声起身,脚步轻快地走进里屋。小鸹坐在石凳上,手指还捏着那朵冥界小菊,花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抬头看向烛,小声问:“烛哥,明天去江城,我们要先去找那个李老板吗?”
烛低头擦刀,刃口映出冷光。听到问话,抬眼:“先看,别说话。”顿了顿,“有事躲我后面。”
小鸹点头,把木牌攥得更紧了些。
片刻后,绿萝捧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桃木外壳深棕,边缘刻着碎纹,指针泛蓝,正指向东南。
“这是晴语的罗盘,靠近她就会亮。”绿萝递过去,声音轻了些,“上次我没带它,这次……也许能找到。”
余文接过罗盘,指尖轻轻拨动指针。指针转动时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又转回了原位。
“谢谢。”他收进背包,抬头,“你上次去江城,除了茶馆,还去过哪儿?”
绿萝撑着下巴回忆:“福安巷附近几条小巷,还有她可能会去的糕点铺。她爱吃桂花糕,每次出任务都会带几盒。但我问了好多人,都说见过她。”声音低下去,“在想想,当时李云丰的反应确实很奇怪,我问他的时候,他眼神躲闪,说‘没见过’,还催我赶紧走。”
余文点头:“明天我们先去巷子转转,下午再去茶馆。”看向烛,“你觉得呢?”
烛收刀入鞘:“可以。摸清环境再接触人,风险小。”
夜里,几人歇在西厢。小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里摩挲那朵小菊,借月光看花瓣纹路。这是他正式加入后的第一个任务,不想拖后腿。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梦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提着桂花糕冲他笑。他想追上去,女孩却变成星瞳,转瞬消散,只剩一片蓝光。
天刚亮,孟婆已熬好粥。几人吃完,背起包往通道走。孟婆送至门口,手里拎个布包:“桂花糕路上吃,驱邪草防身。到了江城小心点,有事发消息。”
绿萝接过,眼眶微红:“奶奶,您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几人踏上冥界清晨的小道。风掠过忘忧草,沙沙作响。早起的飞鸟从天边掠过。小鸹走在前头,不时回头张望,脚步轻快得像只兔子。
半小时后,抵达通道入口。一块巨岩裂开缝隙,淡蓝光从中渗出。余文先进,烛、绿萝、小鸹依次跟入。
穿过时耳畔有风,眼前由紫转蓝。出口在城郊仓库,破木箱堆满角落,阳光从屋顶漏洞照进来,划出一道道光柱。
“我们先找个落脚点。”余文走出门,看了眼街道,“安顿后再行动。”
几人打车进城,找了一家靠近福安巷的酒店。办完手续,余文取出罗盘。指针仍指东南,蓝光比昨日更亮。
“看来我们离她更近了。”他把罗盘递给绿萝,“你拿着,或许对她的能量更敏感。”
绿萝接过,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离晴语更近一些。
中午在附近小馆吃饭。饭后,余文提议去福安巷转转。巷子老旧,白墙黑瓦,藤蔓攀墙。老人坐在门前晒太阳,闲聊。
小鸹边走边看。忽然指着前方:“绿萝姐!你看!桂花糕铺!晴语会不会来过这儿?”
绿萝快步上前。老板是中年妇人,热情招呼:“几位要买点心?我家桂花糕老字号,味道正宗!”
“请问您见过这个孩子吗?”绿萝递上手机。照片里晴语扎着羊角辫,手捧桂花糕,笑得灿烂。
老板接过细看,皱眉回想:“这孩子……好像没见过......不对,好像见过。记不太清了。”
绿萝心跳加快:“那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
老板沉思片刻,拍了一下后脑:“我想起来了!大概两个月前,她来买过桂花糕,还问我福安巷怎么走呢。”
绿萝攥紧了手:“那您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她买了桂花糕就走了。不过……”老板压低声音,“她走的时候,有个穿黑衣的男人跟着。看着不像好人。”
余文听到这里,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您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比如身高、体型,或者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个子挺高的,大概一米八左右,体型偏瘦,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还戴了口罩,看不清脸。当时我还提醒那个小女孩,让她小心点,可她好像没听见,径直就往巷子里走了。”
几人道谢离开。继续前行,罗盘蓝光渐强。到李记茶馆附近时,光芒又亮几分。
“晴语肯定来过这里。”绿萝停下,指向不远处的茶馆,“那就是茶馆。”
几人朝着茶馆的方向走去。茶馆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 “李记茶馆” 四个大字,门口摆放着几张竹椅,此刻没有客人。
余文示意几人先在附近的树下等着,他自己则慢慢走到茶馆门口,假装看门口的菜单。
茶馆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算账。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头发有些凌乱,正是李云丰。余文观察片刻,发现他频频抬头,眼神警惕。
“怎么样?”烛低声问。
“不是时候。”余文摇头,“他看起来很警惕。我们先在附近逛逛,等下午人多再来,热闹些他可能会放松警惕。”
几人继续深入巷子。走到巷子深处时,罗盘突然剧烈晃动,蓝光暴涨。
“这里有她的痕迹!”绿萝蹲下,搬开一块松动的砖。下面压着一张受潮纸条,字迹尚清:一个“寿”字。
她指尖抚过“寿”字,眼眶瞬间红了,转身看向余文和烛,声音发颤:“是她的笔迹!她写‘寿’,她肯定是见过李云丰,还为他赐寿了!”
小鸹踮脚凑近:“赐寿?就是给人加寿命吗?”
“对。”绿萝小心叠好纸条,藏进贴身布袋,“她是赐福童子,专司‘寿’‘福’。之前她说接了李云丰的委托,晴语心疼他母亲重病,家里就靠他挣钱治病。”
余文蹲下检查砖缝。边缘沾着淡绿粉末,他捻起一点,轻嗅。无土尘味,反有一丝甜香,似某种晒干的花草。
“你见过这个吗?”他递给绿萝。
绿萝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有点像忘忧草的粉末,但比我在孟婆庄见的更细。晴语赐福从不用外物,她说‘祝福要干净,掺了就不纯粹’。”
小鸹戳着地面粉末:“会不会是坏人留下的?比如……抓她的人?”
绿萝握紧布袋里的罗盘,指针仍在微颤,蓝光愈盛。“有可能。”她望向茶馆,“他明明请了晴语赐寿,为什么说没见过?”
余文起身拍灰:“先回去整理线索,下午再去茶馆。”看向绿萝,“她赐寿有什么习惯?仪式?标记?”
绿萝边走边绞衣角:“她赐寿时会在委托人家里放一张‘寿福符’,符纸是神界特制的,米黄色,上面有她画的小太阳印记。而且每次赐完福,她都会在附近的树上系一根红绳,说是‘把祝福系住,方便复查’。”
几人回到酒店,余文摊开“寿”字纸条,对比登记本字迹。确实是同一个人的笔迹,笔画间带着晴语特有的圆润感,只是纸条上的 “寿” 字最后一笔有些潦草,像是写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你们看这里。”余文指着 “寿” 字的末笔,“笔画歪了,还沾了点墨渍,不像正常写完的。写到一半,出了事。”
绿萝点头:“很有可能。她当时正在处理赐寿的事。”
小鸹坐在桌边,眼睛忽然亮起:“我知道了!肯定是坏人知道晴语能赐寿,想利用她!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抓了有本事的人,逼他们做事。”
余文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这思路不错。下午去茶馆,重点问李云丰,看看那天有没有外人在场。”
三点钟的阳光不再刺眼。巷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放学的孩子、买菜归来的老人,还有几位坐在李记茶馆门口竹椅上的老客,慢悠悠地啜着茶。
一行人走进巷口,绿萝把罗盘塞进外套口袋,指尖攥紧布袋里的“寿”字纸条。余文推门先进,找了个靠柜台的位置坐下:“老板,来四杯绿茶。”
李云丰抬头看见他们,眼神顿了一下,随即低头泡茶。动作还算自然,可手有点抖,取茶叶罐时盖子没扣稳,差点摔了。
小鸹假装打量墙上挂着的旧字画,余光却锁着他的一举一动。
绿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轻得像随口闲聊:“老板,听说您家茶馆开了几十年?街坊邻居都常来吧?”
“还行。”他勉强笑了笑,把茶壶搁在桌上,“都是熟客照顾。”
“那您母亲最近身体怎么样?”余文接话,目光扫过柜台后那张全家福。照片里,李云丰扶着一位白发老人,老人面色苍白,像是久病未愈。“之前听人说,您母亲身体不太好。”
李云丰的手停住了,眼神闪开:“老毛病,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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