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晞之甄嬛传

作者:苏末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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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丕杰之童年伤疤


        丝绒游戏:童年的伤疤与种姓
      云栖城实验小学的舞蹈教室总是弥漫着两种气味:廉价木质地板蜡的刺鼻味,和孩子们汗水混合着芭蕾舞鞋帆布的味道。那是2009年的秋天,苏末晞八岁,林星晚九岁,她们站在把杆前,踮起脚尖,努力让身体的线条符合墙上那张芭蕾舞者海报的标准。
      “抬头,挺胸,脖子要像天鹅。”舞蹈老师刘女士拍着手掌,目光在二十几个孩子身上扫过,最后停在苏末晞身上,“末晞,今天你站第一排中间。”
      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林星晚的脚尖轻轻落回地面。她原本站在那个位置,已经站了三年——从六岁到九岁,从启蒙班到提高班。她的母亲每个月给刘老师送进口巧克力,父亲在家长会上捐了新的音响设备,她理所当然应该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但现在,老师让苏末晞站到了中间。
      “老师,”林星晚轻声说,“我也可以……”
      “星晚今天状态不太好。”刘老师没有看她,只是调整着苏末晞的手臂角度,“下巴再抬一点,对,就是这样。”
      镜子里的倒影很诚实:苏末晞确实跳得更好。不是技巧上的碾压,是某种更微妙的东西——她跳舞时眼睛里有光,那种纯粹的、因为热爱而燃烧的光。而林星晚的眼睛里,只有精准的计算:这个动作要几分力,那个转身要几度角,笑容要露出几颗牙齿。
      下课铃响,孩子们涌向更衣室。
      林星晚没有动。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穿着粉色舞蹈服、头发一丝不苟盘起的自己,然后慢慢转头,看向正在收拾舞鞋的苏末晞。
      “末晞,”她走过去,声音甜得像浸了蜜,“你今天跳得真好。”
      苏末晞抬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谢谢。”
      “对了,”林星晚在她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刚才余钇君跟我说,他听到你在洗手间说……说重庆来的女孩都是……嗯,不太好听的话。”
      苏末晞愣住了:“什么?我没说过。”
      “可能是听错了吧。”林星晚眨了眨眼睛,“但余钇君说得很肯定呢。他还说……刘老师就是重庆人哦。”
      更衣室的门这时被推开,三个男孩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余钇君,十岁,已经比同龄男孩高半个头,穿着私立学校的定制校服,袖口绣着家族徽章的暗纹。他身后跟着虞丕杰和磊子——那时磊子还没这么胖,戴着厚厚的眼镜,怀里抱着一本《时间简史》。
      “在聊什么?”余钇君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到林星晚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那个动作有种超越年龄的熟稔,像主人抚摸自己的宠物。
      林星晚仰头看他,声音更甜了:“在说末晞今天跳得真好呢。”
      虞丕杰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他比余钇君矮一点,但眼神更锐利,像某种小型猛禽在评估猎物。他是虞家的三少爷,这个家族掌控着云栖城三分之一的演艺经纪公司,还有几条通往东南亚的“特殊人才输送通道”。
      “是跳得不错。”虞丕杰慢悠悠地说,“但话可不能乱说。重庆的女孩怎么了?我小姨就是重庆人。”
      苏末晞的脸白了:“我没说过那种话!”
      “没说就没说呗。”余钇君耸耸肩,“反正刘老师已经听到了。她好像……挺生气的。”
      这是赤裸裸的诬陷。更衣室里其他孩子都安静下来,有的低头系鞋带,有的假装收拾书包,没人敢说话。余家和虞家在这个学校的势力,连老师都要让三分。
      林星晚站起身,走到苏末晞面前。她比苏末晞高半个头,俯视的角度让她有种微妙的压迫感。
      “末晞,”她轻声说,“你知道吗?有些位置,不是跳得好就能站的。”
      然后她伸出手,不是推,不是打,是指甲——精心修剪过的、涂着透明护甲油的指甲——深深掐进苏末晞裸露的小臂。
      用力,旋转,往下扯。
      “啊!”苏末晞痛呼出声,想挣脱,但林星晚抓得很紧。
      一块皮肉,连同细小的血管,被生生抠了下来。鲜血迅速涌出,顺着苏末晞的手臂滴到地板上,在浅色木地板上绽开几朵暗红的花。
      林星晚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血迹和皮屑,然后抬头,对苏末晞笑了笑:
      “现在,你跳不了了吧?”
      余钇君笑出了声。那不是孩子的笑,是成年人式的、带着残忍愉悦的笑。
      虞丕杰皱了皱眉,但没说话。他只是看着苏末晞——那个女孩捂着手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的眼神里有疼痛,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解。不解为什么可以这样,不解为什么没人阻止,不解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则。
      “蠢。”虞丕杰低声评价,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有些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有些事情,就算是假的,也要当成真的来处理。连这都不懂。”
      磊子全程没有说话。他抱着那本《时间简史》,眼镜后的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移动,像在观察一场实验。直到苏末晞捂着伤口跑出更衣室,他才推了推眼镜,轻声开口:
      “星晚,你这样……太原始了。”
      林星晚正用湿纸巾擦手指,闻言抬头:“什么?”
      “暴力是低效的控制手段。”磊子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解数学题,“它会引发反抗,留下证据,制造不可控变量。如果你想永远站在中间,需要更高级的方法。”
      余钇君挑眉:“比如?”
      磊子想了想:“比如……把她变成你的观众。”
      三个男孩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苏末晞正跑向校医室,手臂上的血迹在白色舞蹈服上格外刺眼。
      “什么意思?”林星晚问。
      磊子转过身,看着她:“你不是想站在最亮的地方吗?那就站上去。站到舞台上,站到镜头前,站到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而像她这样的人……”他指了指窗外远去的背影,“会变成台下仰望你的观众之一。她们会为你鼓掌,为你花钱,甚至为你辩护。到那时候,你想让她站在哪里,她就会站在哪里。”
      虞丕杰笑了:“有意思。但怎么保证她一定能站到那个位置?”
      “这就是我们的事了。”余钇君接话,语气里有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余家安排老师,虞家安排资源,尹家那边……”他看向虞丕杰,“你舅舅不是在电视台吗?”
      “省广电的副台长。”虞丕杰纠正,“尹家的二女婿。”
      磊子补充:“还需要一套系统。不是暴力,不是威胁,是一套精密的……培养系统。让她按照我们设计的路径成长,在每个关键节点做出我们预期的选择,最终成为我们想要的样子。”
      他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就像电子宠物。你设定程序,它就会按照程序长大、进化、表演。但比电子宠物更高级——因为它自己会以为,所有选择都是自己的意志。”
      林星晚听得似懂非懂,但她抓住了核心:“那我需要做什么?”
      “做你自己。”磊子说,“做那个想站在最中间的林星晚。剩下的,我们会帮你铺路。”
      余钇君拍了拍她的头,像拍一只听话的宠物犬:“记住,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不小心碰伤的。明白吗?”
      林星晚点头,眼睛看着自己指甲缝里已经干涸的血迹,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
      那笑容里有残忍,有得意,还有一种刚刚萌芽的、对权力的懵懂渴望。
      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进来,在更衣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斑刚好落在苏末晞滴落的血迹上,像给伤口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色。
      而此刻,在校医室里,护士正给苏末晞清洗伤口。酒精棉球擦过裸露的真皮层,疼得她直抽气。
      “怎么弄的?”护士问。
      “不小心……摔的。”苏末晞说,声音很小。
      护士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轻声说:“伤口不小,可能会留疤。”
      苏末晞低头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为疼痛。
      是为那种无力——无力反驳诬陷,无力保护自己,无力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做这样的事,然后笑得那么坦然。
      她不知道,这个伤口会在她手臂上留下一个永久的、新月形的疤痕。
      她也不知道,在另一个房间里,四个孩子刚刚完成了一场关于她命运的密谋。
      那场密谋的参与者:
      余钇君,余家第三代长孙。余家的产业表面上是家政中介——从云栖城最顶级的豪宅管家,到输往澳洲、加拿大的“特殊护理人员”,再到那些肤色较深、证件齐全、永远不会投诉的“进口保姆”。但真正了解内情的人知道,余家的核心业务是“人力资源的跨境重组与优化配置”。简单说:他们能把人送到任何需要的地方,以任何需要的身份,做任何需要的事。
      虞丕杰,虞家三少爷。虞家的版图更公开些:三家演艺经纪公司,两家影视制作公司,一条院线,还有若干夜店和模特公司。但虞家的地下室里有更隐秘的业务:为特定客户提供“定制化娱乐服务”,以及通过合法或灰色渠道,将一些在本地“待不下去”的人,送往东南亚或更远的地方重新开始。
      尹家没有直接在场,但无处不在——尹家的银行提供资金流转的通道,尹家的那位省长舅舅在必要时提供政策庇护。他们是这个网络的润滑剂和保险栓。
      而磊子,当时还只是余钇君的表弟,一个爱看科普书的小胖子。但那双眼镜后的眼睛里,已经有一种对“系统”“模型”“可预测性”的狂热。他后来把这套童年时期萌芽的想法,发展成了完整的人性预测与塑造模型。
      那天下午,四个孩子在更衣室里达成的,不仅仅是对林星晚的“培养计划”。
      那是一个雏形的、儿童版的“种姓联盟”——余家的渠道,虞家的舞台,尹家的保护伞,磊子的算法。他们共享资源,交换利益,互相掩护,构建了一个隐形的、笼罩在云栖城上空的网。
      而林星晚,将成为这个网络在台前的第一个展示品。
      苏末晞,则无意中成了这个系统最早的“测试变量”——一个被用来验证“暴力低效,控制高效”的反面教材。
      很多年后,当林星晚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千欢呼时,她偶尔会想起那个秋天的下午,想起指甲抠进皮肉的触感,想起鲜血的味道,想起磊子说的“电子宠物”。
      那时她已经不太记得苏末晞的脸,只记得手臂上那块被抠掉的皮肉,和那个女孩跑出去时的背影。
      她也不知道,那个背影的主人,会在十几年后,成为这个系统最大的变量。
      会成为那个站在废墟上,试图重建一些东西的人。
      会成为磊子算法里无法预测的异常值。
      会成为……所有“电子宠物”的觉醒者。
      但在那个秋天的下午,这一切都还是种子。
      埋在上壤深处,等待发芽的种子。
      校医室的窗台上,一盆绿萝在阳光下伸展着叶片。
      护士给苏末晞包扎完伤口,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小心点。这个世界……有时候比你想的复杂。”
      苏末晞点头,看着手臂上白色的纱布。
      纱布下面,伤口在愈合,但疤痕会留下。
      就像有些教训,一旦学会,就再也忘不掉。
      她走出校医室,午后的阳光刺眼。
      远处,舞蹈教室的窗户反射着金光,里面隐约传来音乐声——下一班的孩子已经开始上课了。
      林星晚应该又站回了第一排中间。
      而她,苏末晞,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重新跳舞。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校门。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像某种警示,也像某种契约。
      疼痛在说:记住今天。
      记住那个笑容。
      记住那片血迹。
      记住这个世界,并不像舞蹈教室的镜子那样,只反射美好。
      也记住,总有一天,你要站在镜子前,不是作为被定义的形象,而是作为定义者。
      那一天还很远。
      但伤口记得。
      疤痕会提醒。
      而现在,她要先学会,带着这道疤,继续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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