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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朝堂暗流
太和殿内,因方才那一番激烈参奏,气氛已是肃穆至极。
霍廷渊看到不远处的柳尚书,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中便是一声冷笑。谁人不知,这位如今看似铁面无私的李御史,早年曾是柳家的门生。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霍廷渊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地躬身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李御史参奏臣以权谋私,为妻族撑腰,实则是臣的妻弟沈钰,前段时日确曾被北地官府误抓,但臣查明实情,乃是当地校尉贪功冒进所致,早已人货两清,何来‘撑腰’一说?”
他又看了一眼那御史,继续道:“至于臣妻沈氏,开设酒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她凭着家传的手艺和聪慧的经营赢得市场,让京中百姓多一处尝鲜之处,又何来‘败坏世家风气’之说?”
那御史显然早有准备,不等霍廷渊说完,便立刻反驳道:“将军巧言善辩!令妻弟之事,就算真是误抓,为何北地官府会奉上一大批上好的毛皮作为‘赔礼’?若无将军您的威名震慑,他们何须如此?”
他话锋一转,更显恶毒:“将军夫人的酒楼,饭菜是不错,可每日高朋满座,其中又有多少人,是冲着将军您的名头,想去攀附关系?一个妇道人家,本该在家相夫教子,可将军与夫人成婚多年,膝下却仅有一子。如今夫人不思为将军绵延子嗣,反而抛头露面,逐利于市井,竟还要劳烦日理万机的将军亲自去酒楼照看孩子。敢问将军,这样的妻子,于您、于霍家,又有何用?!”
柳尚书内心暗自得意。他知道,今日这场弹劾,定然扳不倒霍廷渊,毕竟都不是什么致命的把柄。他要的,只是给霍廷渊一些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若他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就该知道回头与柳家结亲,才是上佳之选。然后他顺势可以一不做二不休,为侄女要来一个“平妻”之位。
殊不知,那句“这样的妻子有何用”,已彻底触碰了霍廷渊的逆鳞。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握在身侧的拳头,青筋毕露。这一世,他不容任何人这般污蔑他的妻子!他心知肚明柳家为何如此,此刻他宁可正面冲突,也要彻底断了柳家的念想!
就在他要开口反击之时,兵部尚书却先一步出列,打圆场道:“李御史言重了。此事说到底,不过是将军的家事。况且,沈夫人娘家,曾数次在我朝战事吃紧、粮草不济之时,悉数家财,以助军需。此等义举,我等理应感念。”
龙椅上的皇帝,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廷渊,语气平淡:“此等家宅小事,若无真凭实据,不必于朝堂之上再议。不过……将军治军严明,治家也当同样如此。女眷,还是应尽量少抛头露面,免得落人口实。”
皇帝心中自有沟壑。他虽宠爱柳尚书的女儿丽妃,也偏爱她为他所生的儿子,却还没糊涂到任由外戚坐大。柳家的心,太大了。但同时碍于丽妃他也不好断然否了这桩婚事,如今霍廷渊如此抗拒此事,他是喜闻乐见的。
不过今日兵部尚书与镇北将军本该相互制衡,今日他主动为霍廷渊说话,希望只是为了自保。听说尚书的从北疆来的小儿媳与霍廷渊之妻过从甚密。
皇帝的话,看似是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意有所指。霍廷渊在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中,也冷静了下来。他躬身领旨,意识到,这一世的朝堂因为他与柳家的决裂,已与上一世大相径庭。他如今的每一步,都走在一条全新的、未知的路上,再不能全凭靠过去的经验。他必须要从长计议,才能真正护住身后的妻儿。
下了朝,霍廷渊一个人去了马场,他需要一个地方,安静的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下了朝他特意交代身边任何人,暂不可向夫人提及今日朝堂之事。
陈平心中顾虑,怕将军太护着夫人,夫人不知情酒楼继续开下去,惹了皇上的眼, 但见将军那不容置喙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敢多言。
然而,霍廷渊刚在马场跑了不几圈,便勒住了缰绳,自嘲一笑。他意识到,此事根本瞒不了婉清多久。兵部尚书那个老狐狸,为了尽快撇清关系,定会立刻将公主拘回府中。
果不其然,当天午间,兵部尚书府便派人来口福阁,言辞恳切又强硬地“请”走了格格木公主,话里话外,点明了尚书大人让公主回府照顾老夫人、恪守妇德,更提及皇上不希望官眷过多抛头露面。
这话,字字句句,都是说给沈婉清听的不要拖自己儿媳下水。
沈婉清这才知晓了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心中愧疚又着急。自己给夫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连累了无辜的公主。她交代了几句店里的事,匆匆回了府。
晚上霍廷渊回到家,见夫人已经回来,亲自下厨准备了晚饭,便知她已然明了。他派去保护夫人的卫兵,也已悄悄向他禀报了下午兵部许家来人的事。
晚膳时,沈婉清准备的是父子二人爱吃的北方菜,酱肘子,白肉酸菜。。。。她自己吃得不多,一直为父子二人布菜。霍廷渊看在眼里,为她盛了一碗她和儿子都爱的老鸭汤,面上只如往常一般,与她和儿子说笑。
晚膳后,便是凌儿温习功课的时辰。
沈婉清看着丈夫脸上刻意维持的轻松,更是心疼。她想起这段时日,自己是不是被他宠坏了,太过自私,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里,忘了他在朝堂会面对的风雨,甚至把照顾家和儿子的责任也推给了他。
她主动对儿子说:“凌儿,今晚娘亲陪你考问功课,让爹爹歇一歇,好不好?”
霍凌说了声“好”,熟门熟路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去把书拿过来送给娘亲,然后径直跑到爹爹面前,熟练地爬上了他的膝,稳稳地坐好,回头道:“娘亲,你考我吧!”
沈婉清看着儿子这模样,无奈道:“你呀,每天温习功课时还要爹爹这样抱着?”
霍凌闻言,嘿嘿一笑,干脆将小脑袋钻进了爹爹的怀里,像是怕娘亲再说什么,要把他从这个最舒服的“座位”赶走。
霍廷渊看着妻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佛在说“无妨”。
沈婉清便也没多言,开始考校儿子今日所学。霍凌仰着头,对答如流。只是,这一晚的沈婉清,心思全在旁边夫君的身上。当霍凌背完最后一段,一脸求表扬地看着她时,她走了神,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霍凌的眼神有点失望。霍廷渊察觉到了,这些时日他陪凌儿复习功课的多自然知道儿子等什么,他搂了搂怀里的小人儿,道:“我们凌儿今日背得极好,吐字有力,真棒!”
霍凌的眼睛才又亮了!
之后,霍廷渊还带着儿子去洗了澡,又将他抱回卧房穿好衣服。三人一同躺下,他像往常一样,给儿子讲着睡前故事,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异样。
可他越是这样如常,沈婉清的心,就揪得越紧。终于,中间的霍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忍了一整个晚上的沈婉清,再也忍不住了。她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拉起霍廷渊的手,将他带到了外间的暖阁里。
她回头,对自小跟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喜儿吩咐道:“进去好生看着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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