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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仆不该长出耳目觊觎窥伺家主。
张瑾嗤笑一声,冥顽不灵:“杀了就杀了,要什么理由,修仙的都这么爱管闲事?”
说完,也不等宋星延回答,张瑾手中凝聚灵力拍来一掌又一掌,逼得宋星延步步后退。
看样子,张瑾在实战中领悟了一些灵力的使用方法,连打宋星延的招式都有些和她相像。
这下,宋星延神色认真了许多,灵巧地避开攻击,同时右手在宽袖的遮掩下默默掐诀。
张瑾直觉格外敏锐,准备速战速决,因此越打越激进,渐渐地占了上风。
然而就在他一掌将宋星延击倒在地,掐着宋星延的脖子准备一举拧断她的头颅时,一柄紫色长剑破空而来欲直驱后心。
张瑾情急之下松了手向一旁闪躲才勉强逃脱,但被剑锋划破的肩膀却止不住地冒着黑色浓雾。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伤口,目眦欲裂。
是啊,那里早就不会流出属于人的嫣红血液了。
他无比怨毒地拧头望向来人:“人间有路你们偏偏不走,那就都为我们陪葬吧。”
张瑾目下打算带走陪葬的正是苦苦跟在宋星延后面几乎把整个王府都转了一圈的钟琬尧和许凌。
许凌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听见这话拍着钟琬尧的肩膀嗤笑道:“口气不小,不知道这个暴力的女人天克你们这种鬼邪吗?”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张瑾身上始终未曾愈合的伤口。
先前宋星延一直苦恼的便是针对张瑾所有的攻击简直就和打在棉花上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张瑾有的不是实实在在的躯体,只是灵力幻化出了一张皮囊包裹住了身上属于恶鬼的阴气,所有打在他身上的灵力会很快被皮下那团阴气吸收,并不会对张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张瑾能愈战愈勇,而宋星延渐渐力不从心的原因。
现在看起来,钟琬尧所使的术法不仅能让灵气免遭阴气吞噬,而且还真正实现了拳拳到鬼,剑剑戳心。
宋星延想到这点后对钟琬尧以及她所使的术法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不过当下并不是友好交流术法的时机,因为张瑾已然干脆连人形都不要了,甩开皮囊现出原形,化作一团阴气迅猛地朝三人袭来。
三人默契地散开。
张瑾走的逐个击破的路子,不带犹豫地挑了个最软的柿子——许凌,直直冲去。
但是显然,张瑾搞错了对象,因为……
“我没说我不会啊……”许凌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她手中的本命灵剑霎时间爆发出一阵耀目的金色光芒,刚烈霸道的剑气猛地射入流动的阴气中,锐利光洁,又叫敌人无处可逃。
抽刀断水,不过如此。
张瑾吃了个哑巴亏,狼狈四散,无声隐没在灰蒙蒙的雾气中。
钟琬尧小心翼翼地护在王夫人身边,关注着张瑾可能出现的一举一动。
许凌则兴奋地勾搭着宋星延的左肩:“想不到我们星延居然是金丹修士来的,失敬失敬!”
宋星延神经依旧紧绷着,故而只是浅浅一笑,客套道:“九江高阳的术法果真名不虚传。”
许凌乐了:“回去我教你啊!”
宋星延轻轻点头:“好,一言为定。”
就在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张瑾果然再次出现,不过这次是冲着王夫人去的。
钟琬尧虽然出手及时,但筑基期与金丹期的境界差距摆在那里,还是被张瑾自爆灵力炸得口吐鲜血,重重砸在地上。
不过好在宋星延反应得很快,王夫人被传送阵带到了她身边,没叫张瑾得逞。
许凌看到钟琬尧受伤,气笑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不要命打法。
“钟琬尧,还爬得起来吗?”许凌居高临下,面色如墨,毒舌起来不分敌我。
钟琬尧十分不爽地丢了个白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许凌嘴角危险地勾起,随手丢了个什么到钟琬尧手里后便提剑冲向虚空。
“你大爷的,跟老娘来比划比划看!”许凌身上灵力暴涨,身后缓缓出现一只由纯净的灵力凝成的巨大白虎。
虎啸风生,空间的虚实壁垒轰然震碎倾塌,向来只会拖人进入的魇如今被虎爪深深地摁入现实的泥淖中。
始终笼罩着众人的大雾彻底散去,张瑾的鬼相阴气显露无遗,再也无法靠着遁入魇中再伺机而出暗下杀手。
“这才公平嘛。”许凌没给张瑾丝毫喘息的机会便追着打。
钟琬尧也不客气,攥着许凌丢过来的手帕擦去嘴角半干的鲜血后,提剑冲上去和许凌打起了配合。
宋星延知道这种压制魇的术法极其消耗灵力,不是长久之计,因此站在王夫人身前双手继续结印,继续之前设了一半的阵法。
随着宋星延快到让人看不清残影的动作,一个又一个玄妙的符文在虚空中生成,青色的灵力游走其间。
“你好了没!”许凌刚挨了闷声猛猛炸人的张瑾一下,这会正疼得直抽抽,趁着张瑾炸钟琬尧的空挡扭头悲壮催促。
“我就说阵修的手脚还是太慢,没人管管快被炸成面粉的剑修吗!”许凌的碎嘴根本停不下来。
相比起默默输出的钟琬尧,打架的时候许凌最有激情,当然,很明显,喊痛的时候也数她最大声。
宋星延觉得这真是世上少有的奇葩,被打得七荤八素了还能有力气开玩笑。
不过嘛……
“快了!”
宋星延闷头大喊,终究还是不舍得让许凌孤独地唱独角戏。
得了定心丸的许凌跟打了鸡血似的。
“钟琬尧,你能不能使点劲,别今天真交代在这了!”又被当头炸了一下的许凌气不打一处来。
钟琬尧也没好到哪去,忙于和张瑾缠斗的她现在连翻白眼的功夫都没有。
像许凌一样大声嚷嚷吗?
钟琬尧自觉要脸。
在两人,尤其是许凌手口齐下的激情输出中,张瑾聚拢的阴气散了几分,连原本深沉的颜色都褪去了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形势大好,因为此时两人已是强弩之末。
钟琬尧用早已发麻的手紧紧攥住剑柄,狠狠撕掉破烂不堪只能碍事的衣角,如同杀红了眼的天狼般紧紧盯着宋星延。
顷刻间她已经决定好再接最后一招便拉着许凌跑路。
“愣着干什么,想死吗!”许凌超级用力的一脚踹开了傻站在原地的钟琬尧,自己被早就杀得神志不清的张瑾狠狠炸飞。
钟琬尧没搭理许凌这句话,撑着剑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飞身使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式剑招。
丹田内的灵力霎时一空,紫色长剑用力钉进张瑾体内,紧接着就见劈里啪啦的暗紫色灵力顺着张瑾阴气游动的行迹瞬间炸开。
张瑾行动一滞。
就是现在!
“雷出地奋,风行无界!”
刚祭出传送符就要捏破的钟琬尧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暴喝。
是宋星延?
阵法成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猛然身形一动,再睁眼,她和许凌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宋星延身后。
王夫人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只见阵外宋星延衣袍被骤然而起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却面色深沉,岿然不动。
同样平静的,还有被拘在阵心风眼的张瑾。
他摊开来,像极了一团轻巧却并不柔顺,内里夹杂着许多灰尘、晦暗的黑云。
可能是直觉到自己的死亡,出于某种隐秘心思,穷途末路的张瑾最后为自己凝聚了一个躯壳。
所有的阴气骤然缩入那张规规矩矩地穿着王府侍者服饰的皮囊里。
这时,紫色的雷云已经在宋星延上空凝成,蓄势待发。
天地色变,天雷游走在云际,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像世间最冷酷的判官,极富耐心地等待在午时落下的处决令。
“我——”
一口气闷在胸中的张瑾徒然地张了张嘴,许多话本来都要炸到嘴边了,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扭了一半的头默默挪正。
奴仆不该长出耳目觊觎窥伺家主。
他犯了错,或许最后把嘴闭上,还能多像个规矩的奴仆半分。
如果……
一把金色凤钗穿风没入张瑾心脏,在天雷降下之前。
巨大的雷响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王府焦黑的建筑是这一场梦魇最后的见证者。
许凌瞪圆了眼珠瞧着缓缓落下手臂的王夫人:“你你你——”
能打不早说!
她挨的那好几下算什么,算她倒霉,算她爱凑热闹吗!
王夫人高傲地睨了一眼神色过于夸张的许凌,语气冰冷:“你什么你,真以为他老实躺平等死呢,这是在蓄力准备自爆。”
许凌几乎是立刻品出了王夫人脸上明晃晃的嘲笑——中看不中用,天辰学院里的高材生的实际战斗经验居然如此贫瘠!
许凌气炸了,嘭地一下就直直倒在钟琬尧怀里,明媚的桃花眼里全是不得不服气的悲愤。
当然,启阵后看似最淡定的宋星延直到用破妄阵仔细查看了一番四周确定张瑾完全被打散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天知道察觉到张瑾真要拉她们埋葬的时候她几乎整个头皮都是麻的。
如果不是王夫人及时出手,现在她应该在一百里之外。
来不来得及把其他人捞出去,看命……
“家主,您回来了!”
先前为宋星延她们开门的小女孩本尊十分激动地跑了过来。
王夫人看到这个和张瑾一同被她带回府中的女孩,心情很复杂。
爱人死的冤枉,张瑾又是如何在偏执中走到这一步的,她想不明白。但是在小女孩向她扑过来的那一刻,她心中最后一块心结也荡然消失。
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这些天的消沉与颓丧,是时候抛下了。
王夫人亲昵地摸了摸哭成小花猫的女孩的头,语气威严却莫名叫人安心:“青青,别怕,我回来了,许管事呢?”
小女孩的声音依旧带着点哭腔,但却有条不紊地交代着府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原本跟在小女孩身后的褚时夜则轻轻走到宋星延面前,确定她平安无事后,心底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褚时夜眉间染上一丝忧愁。
邪修人人喊打,更何况她还是中州第一名门正派凌霄宗的弟子,扶风仙尊的爱徒……
她会离开吗?
褚时夜怎么也无法忽视心底那股酸涩。
“想什么呢,丢了魂似的。”宋星延拉着落后她们一大截的褚时夜跟上了另外两人的步伐,对褚时夜复杂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
她一想到进度如此顺利,请假多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安心修炼,就心情大好。
至于褚时夜是九幽宫少主这事,她完全想不起来纠结,反正活是师尊推给自己的,认真算起来,第一责任人怎么着都轮不到她。
宋星延心放得很宽,跟着钟琬尧她们拿到任务发布者许管家的手书后,回学院过了大半月闭关修炼的舒坦日子。
等她再次走出房门时,天辰学院落了一地的黄叶,桂香四溢,秋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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