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涡

　　曲棠怒气冲冲地冲到客厅，却见男人正坐在餐椅上，手里举着那把印着周昼的照片的小扇子把弄，脸色竟是比被她扇巴掌的时候还要阴沉上几分。

　　听到她的声音，周糖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再没有了温和笑意的伪装，看着曲棠的眼神完全像是丈夫看着不忠的妻子。

　　曲棠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对她笑了笑，像招宠物那样冲她招招手，“过来。”

　　曲棠干咽了口唾液，站在原地不敢动。

　　“过来。”男人的语气又重了一分，透出了威胁的意味，“还是你希望，我过去抓你？”

　　有被威胁到的曲棠在他眼神的压迫下，只得踱步到桌子前，在他的示意下，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男人从从容容地把小扇子平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抵住，推到了曲棠的眼皮底下，“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一下。”

　　在男人冷冰冰的眼神中，曲棠只得憋屈地开口，“就是我们去看电影，门口有粉丝帮忙宣传，她给我们，就拿了。”

　　男人冷笑一声，“所以，你是为了他才去看的这场电影？”

　　曲棠忙不迭地否认，“当然不是，我这票是别人送的，在开场前我都不知道这电影谁演的。”

　　男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逡巡几秒，似在检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曲棠挺直了腰杆与他对视，一副“我说的是真的，我才不怕你吓唬我”的坦然样子。

　　两人对视间，对面的周糖的面色开始柔和下来。

　　他站起身，说道：“没有下一次了。”接着转身去了厨房。

　　曲棠还在寻思“没有下一次”是什么意思时，周糖已经把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在了曲棠的鼻子底下。

　　周糖做出的每一顿饭都是色香味俱全。

　　这对于晚上只吃了一个面包的曲棠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因此，她也没犹豫，接过周糖递过来的勺子，就闷头吃了起来。

　　男人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才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看到曲棠狼吞虎咽的模样，他浅浅笑了一下。

　　看嘛，他可以把她养得很好。养一只人类小宠物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乖的，只是有时候会发脾气，偶尔也有踩着他的底线来回试探的行为，这个时候就需要主人的严格管教。

　　他的目光流连到她微微肿起来的嘴唇上，眸色一深。

　　和她接吻，是一件很上瘾的事情。

　　只是，他不能太过火，不然会吓到她。

　　毕竟，她只是一只胆子很小的小宠物。

　　等曲棠吃完了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周糖自然地收拾起了餐具。

　　曲棠看到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九点上，这才想起来床头闹钟坏掉了，于是她问周糖，“我房间的闹钟坏了，你能给我修好吗？”

　　周糖俯身拿餐具的动作一顿，而后对着她笑了笑，“在你出门的时候，我就帮你修好了。”

　　曲棠看着眼前笑得如春花般动人的男人，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个男人坏虽然坏了点，但真的很贴心。

　　第二天，曲棠磨磨蹭蹭地起床。

　　收拾好自己后，她坐在餐椅上等着周糖做好饭。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子，才发现那把小扇子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被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看着周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于是她静悄悄地起身，走向垃圾桶，往里面瞥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些水果皮和厨余垃圾，并没有见到小扇子的踪影。

　　也许，是被周糖扔到外面了？

　　曲棠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她低着头转身往回走。

　　却意外撞上了突然冒出来的周糖。

　　曲棠蓦地一惊，这人会瞬移吗？明明刚才还在厨房里做饭的。

　　周糖看了一眼垃圾桶，挑眉问道：“怎么，舍不得？”

　　语气轻飘飘的。

　　听起来像是要发疯的前奏。

　　曲棠忙笑着说：“怎么会，我只是看看垃圾桶有没有满，下楼的时候顺带去丢了。”

　　曲棠打着哈哈，却为自己找的借口而感觉尴尬，她从来没有一次去倒过垃圾。

　　周糖也没再说什么，把做好的饭放在桌子上，就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曲棠一边吃饭一边留意电视里传出来的动静。

　　听见里面某种动物垂死时的嚎叫声，她身体抖了一下，转头看向电视机，就见里面的画面正好落在狮子咬断猎物的脖颈处。

　　又是这种动物中的捕猎。

　　她发觉，周糖真的很喜欢看这种电视节目。

　　电视机里狮子已经开始撕扯猎物的皮毛，享用自己的美食了，鲜血淋漓的画面让曲棠不忍直视。

　　她收回视线，专心吃起了早餐。

　　就在她快吃完时，卧室传来一阵铃声。

　　她匆匆咽下口里的食物，往卧室跑去。

　　而坐在沙发上正凝神看着电视机的周糖，嘴角扯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曲棠在卧室里找了半天，才从被子的夹缝中掏出了手机。

　　她一看来电显示，脸色一僵，接着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很有礼貌地问道：“是棠棠姐姐吗？”

　　曲棠应声，“是我。”

　　“棠棠姐姐，”电话那头说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可以过来帮我看看吗？小狗它出故障了。”

　　小狗当然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小狗。

　　曲棠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的，”她说道，“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可以的。”

　　“好，那再见。”

　　“棠棠姐姐再见。”

　　这是曲棠最近做的那三个仿生人当中的其中一个。本来她还在庆幸，会不会其他两个都是意外，这下，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曲棠已经觉得有些麻木了，甚至为自己的霉运感到好笑。

　　怎么她会这么倒霉呢？

　　不过，倒霉归倒霉，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

　　她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去客厅喝了口水，和周糖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驱车到了目的地，曲棠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下车去按电梯。

　　到了门前，曲棠按了按门上的门铃。

　　里面传来一声很轻快的“来了。”

　　门打开，就见一个乖巧的女孩笑容洋溢，“请进，棠棠姐姐。”

　　女孩也是客户介绍的，才刚刚大学毕业，这个年纪就花这么大价钱买一个仿生人，曲棠当时还觉得诧异。

　　曲棠对她打了个招呼，便直入正题，“来吧，看看你的小狗怎么了。”

　　女孩把曲棠引到自己的卧室，一个男人正躺在她的床上。

　　曲棠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赫然是那个叫过她主人的金发奶狗。

　　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异常柔软，即使闭着眼，他的面庞看起来也依然俊美。

　　女孩面容带了点羞涩，对着曲棠说道：“平时我都会让他抱着我睡觉，昨晚也是，结果今天起来就没有动静了。”

　　曲棠平静地点点头，拍拍女孩的肩膀安抚她一下，“我知道了。”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泪盈盈的，她握住曲棠的手，“棠棠姐姐，你可一定要把小狗修好，我可喜欢他了。”

　　曲棠勉强挤出一丝笑，“我尽量。”

　　依照前两次的经验，曲棠还是认真先检查了一下身体，尤其是接口处，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

　　然后她碰了碰男人的额角，把芯片取出来，复又插了进去。

　　和前两次一样，男人睁开眼睛眨了两下，又闭上了。

　　曲棠无奈地叹气，但是她不忍心这么快地宣告结果，只得又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其他的地方。

　　最后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她方直起身，很是遗憾地对女孩摇了摇头，“修不好了。”

　　女孩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惨兮兮地看着曲棠，“棠棠姐姐，他是因为什么才不好的，真的没办法修了吗？”

　　曲棠低叹一声，随口编了个理由，“可能是芯片和他的身体不兼容，产生了排斥。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退你全款，再赔你百分之十的补偿。”

　　女孩听了曲棠的宣判很是伤心，她哽咽了一会儿，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小狗会怎么样？”

　　曲棠一板一眼地回答，“芯片我会收集起来集中销毁，身体的话我会联系垃圾站来回收。”

　　就在这时，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躺在床上的金发奶狗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发出类似呻吟的哀叫声。

　　女孩第一时间跑到床边，慌乱地问道：“你怎么了？”

　　曲棠原地愣了一瞬，也跟了过去。

　　金发奶狗显然没有意识，只知道闭着眼，只是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听起来让人不安。

　　女孩无助地看向曲棠，显然想寻求帮助，“棠棠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显然朝着曲棠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只见床上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直接锁定在曲棠的身上，下一秒，就从床上一跃而下，朝曲棠扑过来。

　　速度太快，曲棠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男人通红着双眼，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女孩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男人用力地掐着曲棠的脖子，嘴里喃喃有词，“都怪你，都怪你......”

　　曲棠挣扎着去拍打男人的手，可丝毫没用。

　　氧气正一点点地从她体内流失。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男人发出了一声诡异的惨叫，然后手上失去了力气，像是一堆破铁一样扭曲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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