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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凌陌感觉到危险逼近,但丝毫没有退却,这里应该是沼泽当中的幻境,按照方才骷髅头的战力,他一剑就能将他们荡平。
沼泽伤不到他,沼泽幻境当中的人也伤不到他,此刻他担心的是澹台未雪,两人一同跳进来,但进来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他是否陷入危险,沼泽是不欢迎他的。
正在他缓缓举起长剑准备战斗之时,却见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眼神中的恶意渐渐消退,变得惊讶起来:
有个骷髅骨架呆呆望着他说:“他是完整的人!”
人群有些骚动起来:“这才是真的人!”
“真好看啊……”
“……原来我本来长这个样子!”
“我下次要照着他长……”
有人看着他口水流了一地,他们看他的目光不像是看敌人,倒像是看见一盘美味,或是至宝,有些担心惊扰了他一样,变得蹑手蹑脚起来,但却难掩激动。
凌陌感觉小腿后面有点痒,但他顾不上看,目光时刻盯着越围越多的人,他们长得实在奇怪,但好像并无恶意,就连先前被他砍成几段的骷髅也已经拼好自己,一脸向往地看着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凌陌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不能因为他们奇怪的外貌就贸然出手,何况还可能因此招来祸患。
人群的骚动愈来愈盛,甚至推搡起来,后面的一直在往前挤,前面的拼命护着自己的位置,却又不敢往前太多,靠凌陌太近,七嘴八舌地吵起来:
“我先来。”“我先,他身形真好……”“我喜欢他的眼睛……”“手也好看……”
“头发,我要头发……要什么头发,嘴唇才好看。”“你不要我要,又不是你长……”嘴巴多,脑袋多的人自己跟自己吵的不可开交。
“脑袋,脑袋最好,眉毛鼻子嘴巴眼睛都有……”“腰漂亮……”
凌陌感觉他们好像在议论自己,但人声嘈杂,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忽然人群中举起许多只手,大叫一声:“闭嘴!!”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有人嘴巴太多,这个闭上,那个还在说,旁边的人就帮他捂起来。
叫闭嘴的那人十几只胳膊,树杈一样,齐齐上竖,六只眼睛,孔雀开屏一样排列在脑门上,没有眉毛,鼻子却有两个,嘴巴红豆一样点在最下面,小巧玲珑,十分不协调,他推开人群走出来,看了看凌陌,将自己的手都背到身后,收的只剩下两只,然后有些谄笑地问:“好看的人,你能不能,能不能卖我一个脑袋?”
“???”凌陌有些懵。
“我也想买。我用胳膊跟你换,你想要什么就用什么。”
“我也要,我也要,我的眼睛是这里最好的,又脆又糯,很好吃。”那人说着朝凌陌扑过来,双手捧着一大捧的眼珠,还有一些插在竹签上,瞳仁或大或小,滴溜溜地转,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他扔了一个眼珠在自己嘴里,嚼起来。
凌陌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长剑挡在身前,却见有了卖眼珠的做先锋,其余人也不管闭嘴的禁令,一瞬间涌过来,手中拿的五花八样,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自己亲自长出来的东西。
凌陌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长剑稍向前送,想逼退他们,但他们此刻似乎完全看不见他手中的利器,还一个劲往他这边挤,凌陌不知该要如何,这些人没有恶意,但他们手中拿着的要与他交换的东西实在骇人。
正踌躇间,感觉到手腕被拉了一把,身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喊道:“跑!”
凌陌回头,喜出望外:“拾宝?”
“凌陌哥哥,快跑!”拾宝拽着他,朝前飞奔。身后奇形怪状的人立即追上来:
“抓住他!”
“别跑!我们什么东西都可以换。”
拾宝毕竟腿短,跑不过他们,蜈蚣一样的人跑的最快,眼看就要追上,凌陌俯身抱起他,御风越上房顶。
飞至上空才发现,这里的街道和房子都是由巨大的贝壳搭建起来的,街边的树木仰着脑袋看他,流漏出一片羡艳的表情。
拾宝指着一处地面,叫到:“这里,这里!”
那里的屋子与别处全然不同,通体漆黑,但都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与凌陌印象中屋子的模样区别不大,他抱着拾宝在院中落下。
拾宝刚从他怀中跳下,就朝院内大叫:“老板,老板,来客人了!”
“来了!”一荆钗布裙的女子掀帘出来,虽然穿着朴素,却难掩眉目间超脱世俗的气质,这是凌陌在这个世界中看到的第一个全须全尾又没什么多余部位的人。
凌陌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女子看着他道:“竟然是故乡来的客人。”转头朝院内喊道:“楼上三位,好酒好菜招待。”
拾宝拽着他的袖子问:“凌陌哥哥?三个人还有谁啊?”
凌陌的注意力却在女子说的“故乡”二字上。
一个只长着一只眼睛的男子着急忙慌跑出来,掀起围裙,引着凌陌上楼:“客人喜欢吃什么?”
凌陌心思不在吃食上,他也不是很想住店,他想先去找澹台未雪,但想着从这里先了解一点幻境,更容易找人,就跟着独眼男子往上走,随口答:“都好。”他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外面那些人垂涎三尺的目光,朝他点了下头,那人也很客气的躬了下腰回礼。但拾宝看见那人,却直往凌陌身后躲,悄悄说:“这个人是这里的店小二。”
女子与他们一起上楼,说道:“他叫小一,不是故乡来的,是修罗的百姓,现在给我打工,不必害怕,他们跟外面的人不一样。”
凌陌看得出来这男子与外面的人不一样,却看不出这女子是人是妖还是魔或者仙,他从方才开始就在疑惑她说的故乡是指哪一族?
女子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说道:“我叫将沐,从人族来,这里是修罗国,我在这里住了六万年,开了这家客栈。”她看了眼拾宝,又抬头看向凌陌:“你是这里的第二位客人。”
拾宝拽了拽凌陌的袖子:“我是第一个,是沐姐姐救我来这里的,外面的那些怪物要砍我的脑袋,还要挖我的眼睛。”
将沐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点头:“嗯,你是第一个。”
将沐带着他们在靠窗的一处位置坐下,这里能俯瞰整个修罗集市,熙熙攘攘,那些奇形怪状的人似又在喧闹着叫卖。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修罗界,外面那些就是修罗族了,但修罗早已灭亡,这里只是个幻境,凌陌猜测该女子并非幻境当中的人,而是跟他一样,由于某种原因来到此地,否则不会有故乡一说。
但,三万年,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甘愿在幻境中待三万年?开客栈,也只迎来两个客人?
将沐很快就解了他心中之谜:“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哦?”
将沐把另一扇窗户也推开,然后在凌陌对面落座:“不知客人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做非无花的人?”她将茶杯朝凌陌推过来,目不转睛看着他。
凌陌不太意外她这样问,他正是因为这方世界对他体内的《无相书》功法的召唤才来到此地,而这功法是非无花创的。
道:“略有耳闻。”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后腰疼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可能是虫子,不是很疼,有他人在场,他恪守着礼节,没有转身去寻。
“不知他如今怎样?”将沐问道。
凌陌迟疑片刻,答道:“他已陨落数万年。”他有些担心,如果该女子等的是非无花,那她很可能要失望了。
可领陌没有在将沐脸上看到预料中的失望,伤心,或者难过,她只是移开了目光,然后又问:“没有听说过转世,魂魄什么的吗?”
凌陌摇头。这时,将沐脸上才漏出失望的神情。
凌陌想追问些细节,将沐忽然起身离开,凌陌转头看见小一端着饭菜上楼,将沐亲自接过来,给他摆好,说道:“只有素菜,还望见谅,荤菜做不了,这里的肉都.....”她斟酌了片刻,说道:“都不干净。”
小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拾宝还是怕他,往桌子底下躲。
凌陌领教过这种不干净,那人生嚼自己眼珠子的画面还在眼前,颔首致谢。
将沐指了一下对面走廊最左边的那间屋子,道:“你们今晚便住那里吧,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小一跟着她离开,拾宝总算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凌陌笑着替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饭粒,也拿起筷子,正要去夹菜,忽然感觉袖子被拽的紧,他挣了两下挣不脱,怀疑被椅子扶手挂住了,转头去看,却看见扶手上趴着一片红,正在死命拽他的袖子,那是个一拃大小的小人,漏出的两只胳膊都没有筷子粗,脑袋几乎埋在领口里,黑发披散在腰际,散成一片。
“澹、台、未、雪?”凌陌不可置信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出这个名字,小人一把松开他袖子,大声喊:
“不许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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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想绑人的人成手办了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