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上嫁男

　　徐钰指尖在账簿上“长乐镇”三个字上轻轻一点，指尖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中指第一个关节处微微泛红，那应该是最近经常用笔磨的，他这握笔姿势也不太对，怎么在哪里起茧子。

　　“长乐镇有我外祖父母在，还有我娘。”他的声音柔和了些，“茶园和制茶的作坊，有他们帮着操持，我也能多分些身，打理龙华这边的售卖渠道。龙华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队多，把主家定在这儿，更方便和各地商号对接。”他翻过一页账簿，上面记着往来的商号名称，密密麻麻的，足有几十家，“对了，还有我们成亲的事，还没通知他们。等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再带你回长乐镇，拜见他们。”

　　梁一天顺理成章提成这个事情，徐钰也没推脱，看来成亲这个事在徐钰心里还是有点份量，“咳咳，我看你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没人在背地里给你使绊子吗？贩茶这行当，可比街口小吃摊卖零嘴复杂多了，又要种茶，又要制茶，还要运出去卖，你能做得这么好，看这账本收益不少，该不会是私下偷偷贩茶，没走正规渠道吧？”

　　他盯着徐钰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小手又点了点徐钰的额头：“我记得茶叶这东西，不是哪儿都能种的，得有合适的土壤和气候，而且卖茶还要凭证，你证件齐全吗？”

　　徐钰看着他一脸“我要抓住你把柄”的认真模样，拨下额头上的手。“你倒观察得仔细。”徐钰点头，语气依旧沉稳，“徐府贩茶，自然有合法的凭据，也就是茶引。官府会根据茶引，指定我们的售茶区域，不能越界。”

　　他翻开另一页，指着上面的纳税记录：“我也按时纳税，而且税额不低。只要税款交足，再给上下打点到位，自然没人会来找麻烦。”他顿了顿，说起了另一种茶，“还有一种是贡茶，专门供奉给皇家，对品质要求极高，采摘、制作都有严格的规矩。一旦入选贡茶，这批茶就不能再随意卖给除皇家的其他人。”

　　“很多商户都觉得，自家的茶能成贡茶，是光耀门楣的好事，自家的生意也能风声鹊起。但我不这么认为。”徐钰的眼神平淡，眉头微微蹙起，“贡茶的规矩太多，太过繁琐，出错一点小事都可能被放大，到时候得不偿失，反而会影响正常的生意。去年城西的王家，就是因为贡茶的包装出了点纰漏，不仅茶被没收，还罚了一大笔银子，得不偿失。”

　　“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梁一天接着说，“所以没必要为了那所谓的‘门楣’，放弃更大的利益。对你来说做生意嘛，赚钱才是根本。”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徐钰的胳膊，“可你这性格，干什么都亲力亲为，看着也不像舍得花钱打点的人啊？那些官府的人，胃口可不小吧？”

　　徐钰翻看着账本说：“该花的钱，不能省。打点到位，才能少些麻烦，生意才能做得长久。”梁一天结果账簿，指着上面的收茶记录，“最近徐府的收茶量确实减少了。不止我们，我看龙华其他几家茶商的收茶量也在降。今年明明有不少农户改种茶树，按说茶叶产量该增加才对，收茶量怎么会减少？是有新的茶商进来了？”

　　“是秦家。”徐钰点头，语气沉了些，多了几分凝重，“秦家原先靠丝绸纺织起家，在江南一带的丝绸生意做得还可以，后来开了一家当铺，借着典当来的珠宝玉器，仿制后做起了珠宝生意，让本就家底厚实秦家又厚实了。现在当家的是秦韵之，听说手段厉害，而且背后似乎有人撑腰，只是不知真假。”

　　他说起秦韵之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秦家之前从未涉足过茶行，这次进入龙华镇和清河镇茶市，不仅高价收购茶叶，还在到处挖走制茶工人。”

　　“秦韵之，听着名字像个正人君子，怎么还干仿制人珠宝的勾当。可他这么短时间就大批量买鲜茶，感觉没那么简单。”梁一天皱着眉头，秦韵之是原书中的男三，一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原书里也是他借着替徐钰生意来往打点的由头，将嫁给徐钰的梁尔天要走，最后害的女主梁尔天不得善终。可惜当时太不喜欢这个人物，关于秦韵之具体的介绍并没有细看。

　　梁一天心里一动，怕自己也落这个下场，要不劝徐钰转行：“对了，长乐镇茶叶生意最先有起色，你母亲从长乐镇搬到这儿来让你上私塾，她应该是不想让你做茶商这一行吧。没想让你考取个功名利禄。”

　　徐钰低下头，眼神暗了暗，：“母亲确实希望我能好好读书，但她更希望我能活得自在。”他轻轻摩挲着账簿的封面，“我从小就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不擅长文人之间的阿谀奉承。随着慢慢长大，我发现我被困住了，读书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书里的知识是前人智慧的积累，读书应该是对知识和历史的传承，教会我如何成为我想要成为的自己，而不仅仅是考取功名利禄。”

　　回想起来作为现代人读书，上学的意义对梁一天来说是什么，现在用手机去搜答案，不是千字作文，就是什么拓宽视野、丰富精神世界、完善人格……这些是很重要，唯独没有那个现实目的，就像他自己问徐钰一语中的，功名利禄。作为学生这么多年自己也没有饶出来，好像作为一个平凡又普通学生大家都是为了最后的高考一样。

　　“原来是这样，感觉你说的在理。读书也不是谁都能读的，那些穷苦的孩子家可能没有那么富庶，想要考取功名利禄在衣锦还乡也是很正常。不是常说知识改变命运，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你看这不是改变你了。”梁一天拖着下巴，看着他。

　　徐钰被他回答得愣了一下：“我倒是没听过这句话，但是你说的也在理。”徐钰将账簿规整好，“等你真的学透彻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见识一下。对了，让丁管家提前准备一下，年前去拜见外租他们。”

　　梁一天听见他这么说衣服也不脱了，过来问他：“难道过年的时候不在一起过吗？”徐钰接过他的衣物整理好说，“怕徐府过年没人，丁管家映月他们都是本地人，过年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都走了没人留府。”

　　“那感情好啊，今年你娶妻了，又多了一个媳妇跟你一起看门，是吧徐郎。”梁一天开始调戏徐钰，“讲真的，你对男的什么感觉，对我什么感觉。”

　　“对徐达什么感觉对你就什么感觉，熄灯，就寝，禁语。”徐钰收拾完躺在床里侧，侧过身不搭理梁一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