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起兮爱归航

作者:丛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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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于生命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暑,日最高气温达到40℃,酷热导致疾病频发,医院里特别热闹,一个上午童妍马不停蹄接待了十几个病人,午饭也是外卖随便解决。感谢忙碌,她无暇数着秒针,计算和黎珞疏的冷战持续了多久。
      他们都太倔强,他有艺术家的我行我素,她有医学工作者的尽善尽美,当他们拼命向对方靠拢的时候,往往被彼此的棱角扎得遍体鳞伤。因为太倔强,他们都不愿把疗伤的一面展示出来,所以只能躲着,僵持着。这并不符合童妍一贯的作风,她却默默忍受了。是由于害怕,这些日子,第一次见到黎珞疏的场景总徘徊不去,“跟我的身体没关系,厌倦,是我厌倦了她”,像谶语,反反复复。如今他放任自流的消极态度,是否也意味着厌倦呢?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放下茶杯重新坐直,“请进。”
      将鼠标指向看诊记录,童妍头也不太抬地问道:“姓名。”
      “黎珞疏。”
      手触电般从鼠标弹开,童妍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高挑秀拔的身形,精致绝伦的五官,一如既往的苍白神色——黎珞疏,并非重名。
      他怎么来了?不是对医院深恶痛绝吗?脑中转过千百了念头。
      “妍妍。”等了一会儿,童妍没有反应,黎珞疏犹豫着开了口。
      莫名怒火冲窜上来,凭什么让她白痴似的整晚等电话,凭什么让她怨妇似的失眠焦躁,现在,还装得没事一样叫她的名字?
      “哪儿不舒服。”童妍端起医生的架势,铁面无私例行问诊。
      “妍妍...”音拖长许多,有些哀求,有些颤抖,有些底气不足。
      “心肌炎高血压肺源性风湿性血栓闭塞间隔缺损动脉狭窄关闭不全,你属于哪一种?”判定他是个没事找茬的伪病人,童妍直视屏幕,冷淡而急促地截止了题外话。突然,她浑身一怵,二尖瓣关闭不全,他罹患过这种病,她记得清清楚楚,难道手术出了差错病情复发了吗?想到这里,她几乎要跳起来,抓着他详细询问。
      “我...我胃不大舒服。”黎珞疏没有注意之后的变化,童妍的疏远漠视已经往他心口扎了一根锐刺,他连说谎的精力都丧失了。
      虚惊一场,戒备的姿态松懈下来,童妍暗暗咬唇,又耍弄我:“先生,我们这里是心外科,肠胃的问题该去消化科。”说着,她绕过办公桌,拉开门:“消化科在三楼,慢走。”
      “妍妍,你别这样,给我点时间好吗?”
      “锡林院规,上班不得处理工作以外的私事。”
      “那麻烦你带我到消化科。”
      “对不起,还有病人排队待诊。”
      黎珞疏上前两步,拽住童妍的手,童妍想挣脱,手背烫人的冰凉使她放弃了努力:“你!”
      “我七点就来了,一直等到所有病人看诊完毕,所以,请给我点时间,好吗?”
      越过他的肩膀,童妍一扫壁钟,15点了,也就是说,他在开着23℃空调的候诊室足足坐了八个小时吗?他可是容易着凉的体质呀,简直是乱来。
      心一软,嘱咐隔壁办公室的小周:“小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小周见到铁青着脸的童妍和她身后的黎珞疏,心领神会:“交给我,你们慢慢聊。”

      心外位处锡林医院大楼7层,两个人一前一后混在人群中,满腹心思望着不断变换的红色数字。
      电梯门开了,大家一窝蜂涌入,刚按关闭钮,三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跑了进来,这时,超载铃也响了。
      “抱歉,有病人需要急救,哪位出去等下一趟电梯好吗?”
      童妍跟黎珞疏同时从后排钻出来,超载铃停止叫嚣。
      时值就诊高峰期,不一会儿,电梯外又聚集起很多人。“妍妍,我们走楼梯好吗?”黎珞疏试探道,他担心童妍把自己送到消化科便匆匆离开,这样,准备好的话就没机会向她倾吐了。其实他很累,侯诊室里把位子让给了真正的病人,那八个钟头早激起了腿部的病根,刚刚才站了一会儿冷汗又冒出来,眼前发晕,牙关也阵阵打颤,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下。对于他来说,这次争吵也许是欲罢不能最佳的解药,是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可童妍的身影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吃饭时,工作时,睡觉时,笑着的,生气的,发呆的,用再多酒精也无法麻痹。所以,几番挣扎,他还是来了。
      童妍想了想,无声妥协。

      楼道室内俨然两重天,后踵尚裹着冷气,前脚已踩破热流,这两股势力仿佛钢板,把隐隐不适的身体夹在中间。黎珞疏按住胸口急喘了一会儿,憋闷却愈加明显,先前挺配合的胃也来凑热闹,火急火燎地烧起来。感觉童妍赌气似地加快步伐,他勉强咽下烦躁,硬着头皮跟上去。
      “不是要谈吗?就这里吧。”走到三楼,童妍突然回身,隔着2层阶梯翘起下巴,颌线冰冷刚毅。
      黎珞疏抓着扶手,右手从身体绕过去和左手交叠,不着痕迹抵在胃部:“对不起,我该早些来找你的,有点事耽搁了。”
      “没必要拿这类借口搪塞我。”音量仍是轻轻的,愤怒却显而易见,“你是总裁当然忙,但我离开万晟的时候你也忙吗?那天我没叫的士,一个人沿马路走了好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童妍撇过头去,吸吸鼻子,“我在等你,我希望你追来跟我说清楚,说你不愿失去我,可我又等到了什么呢?”
      痛楚缩成一团,黎珞疏脸色是从未见过的惨白,白得和墙壁融为一体。童妍指责地对,专断,暴戾,这样的他没有资格求得原谅,更没有资格拥有她的真心。

      “你厌倦我了吗?”童妍闭上眼,不让水雾泄漏心底的悲凄,“还是,我们一开始便爱错了?”这句话缓缓飘出之际,闷热楼道变成了两个人的冰窖。
      黎珞疏整个身体倚在扶手,腿不住发软。四年前说过的话她居然记得。妍妍,我厌倦全世界也不可能厌倦你。你是我灰白生活唯一的一抹亮色啊。我只是不敢确定,认清真实的我以后,你还肯不肯继续爱我。又或者,我该在灭顶的漩涡形成前将你赶离我身边,但我真的舍不得。
      他顾不上再掩饰,掌心全部压上泛着酸水的胃,干呕涌灌入喉,楼道开始旋转。
      “难以启齿吗?那就用沉默代替吧。”童妍误解了他的不语,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视线渐渐模糊。到分手的时候了吗?这时恋人通常讲什么?很高兴认识你,还是我会永远记住你?好聚好散善始善终,我该给他留一个值得念想的回忆。既然他开不了口,刽子手由她来做吧。
      “珞疏,”酝酿好结束语,她重新抬头,黎珞疏俊美的脸一半是光,一半是影,魅惑而又危险,就像他的心,深处自成方圆,外人无法介入。童妍悲伤地想着,贪婪地记取这张脸上每一个细节,却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在发抖,他的脸和唇一例是骇人的白,心情会影响医生的判断力,依黎珞疏目前的状况,一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糟糕得不能再糟,可她居然忽略了。

      听到童妍唤自己,黎珞疏聚焦起涣散的眼神,她关切忧惧的样子如麻醉剂,心里松口气,安定的瞬间,意志力一下子崩塌,抑制许久的腥甜冲出口,挂着触目的鲜红,他笑了,身体断线风筝般飘摇坠落。
      恍然一惊,本能反应接住黎珞疏,高度差加上他的重量,毫无准备下连带着童妍朝后跌去。她不躲不闪,下意识搂紧他,拿身体当缓冲和软垫。金花谢落后,黎珞疏静静躺在她怀里,纸偶颜色的人,昏迷中还不断呕出鲜血,蔓延到白大褂上,星星点点濡湿一大片。
      “珞疏...”慌乱中童妍想撑起他,柳絮一样轻的身体此刻却重如泰山。她被夺去空气般,所有清醒的神智只够拨通求救电话,说明地点后,她抱着他,倒在银白午后的黑暗。

      司徒横冲直撞,急救室“手术中”的灯正亮。他拉住一个端器皿盘的医生,那医生把表情埋在口罩下,讳忌莫深。
      “这是怎么回事?!”东张西望,发现童妍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他找到兴师问罪的对象,气势汹汹挺在童妍面前大声质问。
      一边的罗渐不客气的回瞪他,保护者的姿态令司徒大为光火。王子生死未卜,他却守在公主身边,打趁虚而入的如意算盘吗?
      “司徒,我知道你很想骂我,可以等珞疏出来吗?等他平安出来,要骂要打都随你便。” 童妍双手揪着裙子,无意识地掰撕开指甲旁的皮,多处已经渗出了血丝。
      软绵绵的声音成功中止恶狠狠与恶狠狠的针锋相对。司徒看到童妍脚踝处厚厚绷带,手臂涂着红药水,叹口气把背砸向墙壁。从口袋摸出烟盒打火机,“这里禁止吸烟。”罗渐指着“No smoking”的标志,冷冷撇了他一眼。
      司徒收回烟盒,满腔愤怒如困兽无处发泄,终于一拳挥在墙上,力道之大,天花板都连连震晃。
      好像过了一年,当身体经历酷暑严冬的交替,灯总算熄灭了。
      “病人有浅表性胃炎病史,由于近期休息不足饮食无规律及酗酒,所以引发胃溃疡,造成大面积出血,现在已经止血了,我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去办住院手续吧。”主任医师摘下口罩,向焦急等待的三人宣布结果。
      “谢谢,”除了谢谢,童妍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无数次扮演过相同角色,第一次体会到家属惴惴不安及感恩的心情。

      黎珞疏被推往病房,一位医生替他提着输液。三个钟头前童妍才看到这一幕,三个钟头后,移动病床上的人换成了黎珞疏。病态的脸色,了无生气的黑睫,若有若无的呼吸,额上清泠的汗水,无一不深深灼烧童妍的心。
      “麻醉剂药效退后,可能会有点疼,童妍你留意一下。”
      “好。”眼眶又红又湿。
      主任医师目送她,她牢牢抓着病床横杆的样子使他想到老婆常看的韩剧。盛传锡林院花名花有主,大概就是指这个青年吧。才俊不才俊的手术台看不出来,不过凭借多年临床经验,他年纪轻轻,身体却仿佛掏蛀般孱弱,确诊的、潜在的病灶危机四伏。童妍跟着他,怕日后免不了这般担惊受怕。

      病房的冷气吹拂碎发,他们被动地跳跃,扫到睫上,更反衬出他惊人的苍白。童妍伸手小心捋去,指尖碰到冰凉温度,微微颤抖。另一只手藏在被下,始终握着黎珞疏修长的左手。童妍坚信,虽然昏迷,他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陪伴,正如曾经他给过自己的,不离不弃的希望。
      休息不足,饮食无规律,酗酒。珞疏,这段时间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的吗?我以为我的难过巅峰造极,而你远比我难过百倍,我让你这么痛苦,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童妍坐上床沿,慢慢俯下身,贴着他的面颊,泪划出优美弧线凄然洒落。
      手术室外漫长等待有如凌迟,一刀一刀剜割,全凭意念才不至于崩溃。自我、信念、原则跟他比起来通通贱若草芥。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黎珞疏,她怎么会妄想好聚好散,妄想干净利落地斩断情思?她愿用一切交换他的健康,甚至祈祷躺在手术室的人是自己。
      “珞疏,你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快点醒来,无论你说什么,我保证不会再打断了。”
      “珞疏,我错了,珞疏,原谅我好吗?”
      “珞疏,我不想分手,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单,22岁以前熟悉的色彩。
      黎珞疏悠悠睁眼,阳光穿透淡绿窗帘,一副生机盎然的明媚。他抬手遮住脸,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舍得醒啦。”司徒弯腰逼近,见他总算恢复了人气,不觉懈下沉重负担。想到他害自己七魂去了六魄,忍不住恶语相向,“你再睡下去,我就把你送给那群花痴护士!”
      懵懵发怔,一位护士敲门,换上新输液瓶,然后将针头插入他的手背血管,整个过程都红着脸,看也不敢看床上大病初愈的人,幸好手法准确无误。营养液顺着透明管子一滴一滴滋养了他混沌的大脑,转动僵硬手腕,那里有不同于身体其他部位的温暖和柔软。

      “我睡了几天?”一开口,嗓子就如干柴啪啪响,黎珞疏不觉皱起眉头。
      “刚刚好三天~~”司徒看着水杯,有些犹豫,这几天童妍是拿棉签沾水涂抹在黎珞疏唇上的,不知道现在他能不能喝水。
      “是你,和护士照顾我吗?”黎珞疏第一个想问童妍,却没勇气听到答案。
      把他黯然神伤的样子收进眼底:“很遗憾,我得处理公司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是童妍在照顾你,换药清洗都是她一人全权处理,几乎不假借他人之手,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地守着你~~”
      仿佛注入强心针,瞳孔瞬间放大。黑暗中切切的呼唤和左手源源不断的坚持,还有唇上的甘甜清凉,不是梦,是她。
      浓缩漆黑星空的双目在有限空间里搜寻。
      “你找童妍吧,她去医生办公室,才走一会儿你就醒了。”司徒自问自答,“你可把她吓坏了。”

      黎珞疏垂下眼睫,静默不语。忽喜忽悲的刺激令他完全清醒,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他拽着身下床单,咬牙硬挺。
      司徒走到床边,扶着框: “疏,既然你们谁都放不掉对方,又何苦彼此折磨?”他怅惘地望向远方,“你昏迷的时候我质问童妍为什么把你弄成这样,她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只在最后告诉我,关于她多爱你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司徒沉下气,一字一顿到:“她说,她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你心里怪过我吧,身为你的朋友,却不能理解你和童妍的感情。疏,其实我不止当你是朋友,四年前那场事故发生之后,我就决定会亲人的责任保护你。有些事我可能偏激了,请你不要介意。”
      黎珞疏冲他牵起微笑,一池萍碎化作两分水意一分愁怨,司徒不禁看呆了: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这些年总让你提心吊胆。司徒,我一生没遇上什么幸运的事,但上帝还算待我不薄,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就是死也能无憾了。”
      一席话说得司徒红了眼眶,男人都不擅表达友谊,平时极少讲肉麻煽情的话,所以当黎珞疏一本正经对他谢谢时,他怎能不感叹。
      “如果真的感谢我,就替我完成一个心愿。”
      黎珞疏用眼神示意他:“你说吧。”
      “你知道我一向游戏人间不相信什么海枯石烂。请你和童妍幸福地走下去,证明给我看,这世界真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黎珞疏撇过头去,只见得脖子上的青筋抖动,半晌,他转过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答应你,我会尽人事。”

      “您确定是浅表性胃炎吗?”消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里,童妍焦急询问。这次黎珞疏着实吓坏了她,她以为他只是体质虚弱,没想到胃也这么不好。守着昏睡不醒的黎珞疏,联想到他近来频繁地生病,越想越害怕。趁今天司徒来探视,她把珞疏交给他匆匆赶过来了,“出血会不会有其他可能?比如,恶性胃溃疡?”
      主任医师笑了:“医生职业就容易疑神疑鬼。”取过病历夹翻到手术那天的记录,“我们做了钡餐,半月征首先排除了,溃疡口周围的炎性向溃疡面突出,切线位观察龛影口部狭窄,是良性胃溃疡。你的担心也不能说全无道理,他的情况比较严重,手术难度不亚于恶性胃溃疡。”
      “我明白了。”连日来种种恶咒似的猜测都落入尘土,童妍如释重负,“接下来需要注意什么?”
      “我这里有一份养胃的中药方子,你不妨试试。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他的复原情况不好,我怀疑之前他动过几次手术,所以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必要的话可能得做PG,你先有个思想准备。”
      童妍倒吸一口冷气,PG是一种经皮穿刺胃造瘘术,治疗相当痛苦,她白着脸问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等病人醒来后我们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也只好这样了,所以我才让你先有个思想准备。你毕竟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你陪着病人他应该会好过一些。”
      心七上八下的,刚放下又悬起,刚悬起又放下,这时司徒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童妍,珞疏他...你赶紧去看看吧!”

      吊瓶如海上颠簸的小舟剧烈摇晃,疏导管缠成一团,黎珞疏再也抑制不住钻心的疼痛,被单被撕裂,枕头里的棉絮飘到半空,他压着开刀的伤口,结束几千米长跑般上气不接下气,尽管如此,他仍断断续续地念着:“司徒,不要,不要告诉童妍。”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六神无主地冲了出去,他一心一意不要童妍再为他担心难过。
      漫天白色羽毛,床上单薄的身影抑制着翻滚和□□,无助地像个折去双翼的天使。童妍扑上前,紧紧抱住黎珞疏:“珞疏,珞疏,我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
      黎珞疏撑开因痛苦而昏花的眼,放大数倍的焦虑和心疼就在眼前:“妍,妍。”不敢置信地唤了她的名字。
      “是我,珞疏。”童妍一手绕过他的肩,一手抓住他蹂躏伤口的手,脸贴在他汗湿的脸上,他的冰冷令她心惊,他的无助更令她痛心。
      “明明预先滴注了止痛药,怎么还疼得这样厉害。”主任医师吩咐身后的护士:“病人具有强烈的抗药性,加大分量采取静脉注射。”护士迅速拔出针筒,注入止痛剂,抽搐终于渐渐缓和了。
      恋恋不舍地将黎珞疏放回病床,药剂作用下他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精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童妍,仿佛一个不留意,她便会凭空消失。童妍抚摸他的额,执起纤细十指交握举在唇边,轻轻摩着他青脉蜿蜒的清秀手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睡吧,醒来后你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我向你保证。”黎珞疏这才闭上眼,满足微笑定格在皎皎月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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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珍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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