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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予风手中的第二枚暗器尚未掷出,便定在了原地,他看着这一切,那双乌黑的眼珠中盛满了不可思议。
少年嘴巴微张,久久无法合拢。
不远处的岁栀慕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眉目寡淡,毫无表情。
像是天上的仙,人间的月。
予风缓缓闭上了嘴,突然有些恍惚。
这样干净一个人,更应该去题诗写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执长剑,如同一个冰冷无情的——
杀神。
岁栀慕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看着羽肆,语气毫无起伏:“如果你想用一条命,换我生病几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眸光冰冷,无情,仿佛含着终年不化的冰,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副冷淡模样。
羽肆这个人很会见风使舵,见自己完全没了优势,忙丢掉短刃,给自己开脱:“这谁的刀啊,反正不是我的!我只是跪着的时候看到地上有这个东西,捡起来而已,大人可别误会了!”
说着,还把短刀推得远远的,似乎想要极力证明自己跟这东西没关系。
岁栀慕懒得同他辩解,毕竟这没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了眼予风,而后绕过羽肆,继续向着自己院子所在的方向走。
予风三两步跟上岁栀慕,看向他的眼神变幻莫测。
从最初的好奇与探究,一点点演变成了如今震惊中的艳羡,以及,藏在所有情绪之下的,丝丝的恐惧。
是的,恐惧。
这就像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认为自己有诸多本事,因此极大的轻视了那脆弱的善良人。
但是当那人撕掉脆弱的面具,如同杀神一般站在面前时,除了震惊、艳羡那些在瞬间一涌而出的情感之外,还有藏在最深处的,那些不被人所轻易察觉的恐惧。
对这个良善之人隐藏至深的恐惧,以及对他周身那些骤然出现的、冰冷的、近乎杀人于无形的气势的恐惧。
还没走出两步,岁栀慕停下脚步。
予风:“怎...怎么了?”
岁栀慕回头看向刚站起来准备溜之大吉的羽肆,轻飘飘道:“把他绑了,带回去,通知墨景年。”
羽肆:“!!!”
抬脚便要跑。
予风得了命令,没有丝毫犹豫,用最快的速度挡到羽肆面前,飞速地将人双手扣住。
羽肆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疯狂扑腾,拼尽全力去挣扎,差一点就真的能够从予风手里挣脱出来。
但是还没成功,就被岁栀慕一剑按住了双手。
感受到长剑冰冷刺骨的寒意,羽肆瞬间不动了,他沉默片刻,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绳子,竟是足有一根食指那么粗的绳子。
绳子递向予风,羽肆还顺便附赠上自己的双手,十分狗腿的道:“你绑吧。”
予风再次向着岁栀慕投去了满是艳羡的目光,才拿着绳子将羽肆绑紧,除了双腿以外其余全身各处都不能动弹。
做完这一切,再抬头时,发现岁栀慕已经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予风竟是突然觉得那身影太过孤独,单薄的身体被狐裘裹着,只是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保护。
取出小木鸟撕了片羽肆的衣角塞进去,放飞,他拽着羽肆,道:“公子等等我!”
而后忙跟了上去。
回到房间时,岁栀慕并没有点灯,他将剑放在一旁,坐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外面的天很黑,与屋内一样,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莫名增添了一份孤寂。
他一直坐到了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予风回来的晚一些,他将羽肆扔到一旁,问:“公子怎么不开灯?”
说着便点上了灯。
“忘了而已。”岁栀慕再次看了眼窗户,厚重的云慢慢遮住了月亮,看着那最后一丝光明被完全吞噬,才慢吞吞地起身,脱掉狐裘,“去烧些热水吧,我想沐浴。”
“这就去。”
予风应完,便转身要去烧热水。
刚走到门口,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墨景年刚一进门,不对,还未进门,便已经开始嚷嚷起来:“哥哥!羽肆是在你这儿吗?那小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坐在角落里全身被绑的羽肆颤了一下。
岁栀慕将视线转向墨景年。
青年刚沐浴过,头发还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衣服也没有穿戴整齐,显然是刚得到消息就套上衣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岁栀慕收回视线,瞥了眼羽肆:“没有,二号把他绑了。”
他毫不犹豫地把功劳都推给予风。
如果说是自己打的,指不定又要被墨景年拉着瞧上好一通。
而且予风也绝对会因为这件事受罚!
予风一惊:“都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岁栀慕看了回去。
这眼神太过冰冷,冻得予风一瑟缩,讪讪收回了话头:“对……都是我的功劳……”
墨景年看向予风:“羽肆有没有对公子不敬?”
岁栀慕这下不吭声了,反倒是一旁的羽肆开始疯狂扑腾:“我没有!你的暗卫上来就绑我!我都没出手!”
予风可不管这些,他将羽肆对岁栀慕的不敬一件不少清清楚楚的汇报了出来,甚至还夸大了去说。
墨景年听着这一切,脸色越来越黑,他瞪向羽肆:“把他带下去,我到时候亲自去处理。”
一直守在旁边的一号立马上前,将羽肆带了下去。
予风看着墨景年,欲言又止,欲语还休,最终,他道:“希望教主准许属下成为岁公子的贴身侍卫。”
墨景年:“为何?”
予风:“因为……”
半天也没因为出个原因来。
他其实知道原因,但是他讲不清楚,而且如果真的说出来,刚刚和岁栀慕一唱一和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说实在的,这个人真的太不懂的如何去保护自己了。
或者也可以说,根本就懒得保护。
在同羽肆打架的时候,正常人按理来说都会选择用剑挡掉刺向自己的那一刀,但是岁栀慕没有。
他直接刺向了羽肆的脖颈。
若剑下的那个人真是个疯子,真的能够做出用一条命换一条腿的举动出来,岁栀慕后半辈子可都要成残废了。
而且在打的时候,他也是只出手,不护着自己。
那时候,只要羽肆一转身,断剑就能刺入岁栀慕的胸膛。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
虽然强大,却也呆板……
虽然活着,却随时可能……
死亡。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予风觉得惊骇。
他始终答不出来,墨景年便有些不耐烦了,看向岁栀慕,问:“哥哥觉得如何?让他做你的侍卫?”
岁栀慕对此无所谓。
于他而言,谁要成为他的侍卫,是来监视他还是照顾他,好像都没什么两样。
于是,岁栀慕道:“都可以。”
墨景年看向予风:“哥哥既同意了,那你明日便收拾东西搬到这儿来。”
予风立马行礼,强压下心中的欣喜,庄重而严肃道:“谢教主。”
想到岁栀慕要的沐浴用的热水,予风当即告退,下去准备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便只剩了岁栀慕和墨景年。
岁栀慕是背对着灯光站的,金黄色的烛光照在他的背后,给这具单薄脆弱的身子了一层金光。
也因此,这位青年看上去反倒像一个真正的神祗,虽看不清神态,却让人觉得清冷出尘,悲悯神圣,让人忍不住想要俯身跪拜,将自己平身生最好的东西尽数奉献出来。
高高在上的神祗一步步走到榻边,坐下,向着他唯一的、最忠诚的信徒勾了勾手。
墨景年大步跨到岁栀慕身边:“哥哥要我做什么?”
岁栀慕向里坐了坐,拍拍自己身边:“坐下。”
墨景年立马乖乖坐过来。
“有矮一些的凳子吗?”
“没有……”
“那你把头低一些吧。”
墨景年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低下头,细小的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滴在褥子上,洇湿了一小片。
下一秒,一条柔软的毛巾搭在了发上,伴随着一道清冷且让人清醒的冷冽气息,是极淡的梅香。
这是岁栀慕身上的气息。
双眸微微睁大,墨景年欣喜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亮亮,闪着熠熠光彩。
毛巾从头上滑落,显得那张脸又傻又可爱。
岁栀慕蹙起眉:“没有矮的椅子,你生那么高,坐那么正,要我如何擦?”
墨景年站起来,却并没有往岁栀慕怀里拱,而是踌躇着道:“可是哥哥一直抬着胳膊也不舒服,要不…要不我还是坐地上吧。”
说着便要坐下去,却被岁栀慕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地上脏,别坐。”
墨景年便又坐回榻上:“那怎么擦?”
听着竟有些许委屈。
岁栀慕不干了,将毛巾丢进墨景年怀中:“你自己擦。”
“哥哥不能帮我吗?”
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还若有若无露出手上的伤。
看着那伤口,岁栀慕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那你坐好。”
等墨景年坐正,岁栀慕拿着毛巾,站起身,在墨景年双腿上坐下,身高恰好要比坐着的人高出来一些。
墨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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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坐下,伸手)
小墨:(往怀里拱)
为什么有时候会觉得小墨像小狗,很萌很乖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