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璋

　　乐璋不是庆妃场上的常客，全凭自来熟的本事凑了过去：“上回见庆妃娘娘，还是娘娘封妃之后不久，这一晃也大半年了，娘娘如今的气色越发好了，要是不说，真看不出是养育过皇子的。”

　　庆妃笑道：“就你嘴甜，这不是大节下的，多涂些脂粉提提精神罢了。一想起四皇子，我也愁的日日睡不着，他比肃亲王只小了两岁，已到了大婚的年纪，如今却毫无一点着落，叫人怎不心急？”

　　她说着这话，目光殷切地落在了旁边一个白净面容的姑娘身上。

　　乐璋这才注意到庆妃身边坐着的两个姑娘，一个是梁鹏新过门的妻子方悦，好像与庆妃有些远亲，无论是在贵眷圈还是昌安城都声名不显。另一个姑娘眼生些，瞧着庆妃待她与别人很有些不同。

　　乐璋好奇地拉起了她的手：“从前没在宫中见过你，你是庆妃娘娘家里的人？”

　　这姑娘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

　　庆妃笑道：“这样好的模样，托生在本宫母家岂不辜负？这是杨家的嫡女访烟，唤皇后娘娘一声姑姑。从前她年纪小的时候进过宫，本宫那时便瞧着杨姑娘好模样好性情，这回除夕宫宴，特地求皇后娘娘给杨姑娘送了帖子，若是能亲上加亲，那才是本宫的好福气。”

　　原是沾了皇后的缘故。

　　乐璋以前是攀不上皇后，如今是瞧不上令璋，所以一听是皇后那边的人，便也冷了几分，将话题岔开了：“我方才瞧南宫小王爷和清河长公主回来了，跟着南宫小王爷的还有个样貌极好的姑娘，你可晓得那是谁？”

　　庆妃道：“许是章国的云公主，听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回没准就是来咱们大祁招婿的。”

　　乐璋眉毛一挑，目光从云公主划到了杨氏身上，又哂道：“说不定瞧上了四皇子呢。”

　　庆妃只是一笑而过。

　　杨访烟眉目一动，不禁看向了远处那位云公主。

　　南宫云自然是章国娇惯宝贝的公主，如今的章王膝下无子，就这一个小妹，自然对她无有不应。照这样娇惯，怎么也得比尚妩刁蛮。可她似乎又不是尚妩那性子。

　　就比方说，尚妩正跟尚玉打赌皇后今天会被谁气到，由于尚玉把尚妩心中的答案抢先说了出来，尚妩不服，按着他的嘴让他收回去重新说。

　　而南宫云在干什么呢——皇后在和清河寒暄，拿了酒盏邀她共饮，清河推辞不过，要勉强喝掉的时候，南宫云却将她的酒盏夺了过来，解释说皇嫂有孕在身，这杯酒替她饮了。又因自觉唐突皇后，还自罚了三杯。

　　她豪气干云替清河解决麻烦的时候，尚妩还在和尚玉打架。

　　宁璋绝望地捂了捂眼睛。

　　皇后气度很好地笑道：“看来清河在章国被保护的很好，本宫也就放心了。只是有了好消息，怎么还藏着掖着？应当早告知本宫，本宫也好替你多操持些。”

　　清河道：“娘娘宫中事务繁重，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劳心。大夫也没说不让饮酒，偏云儿仔细。”

　　皇后笑道：“云公主这脾气，倒不像公主，倒像个小皇子。”

　　南宫云置之一笑。

　　清河道：“谁说不是？咱们宫中是没养出这么个泼才性子的。”她环顾一圈，拉着南宫云的手道，“满打满算上，就老三媳妇的性格还算与你相投，她是乡野里长大的，没有许多规矩。”

　　南宫云道：“我知道她。哥哥说她武功很好。”

　　她看向宁璋，宁璋偏巧也看向了她，遥遥举起了酒盏，饮尽。

　　南宫云笑了笑，朝她走过去。

　　尚妩见状，赶紧放开尚玉，也挨到宁璋身边，戒备地看着南宫云。

　　南宫云奇道：“我又不是找你，你坐过来干什么？”

　　尚妩道：“那你找我三嫂干什么？”

　　南宫云的眼睛转了转，笑道：“据我所知，她只是肃亲王侧妃，不算你正经的三嫂吧？”

　　尚妩很气，向宁璋解释：“南宫云从小就喜欢三哥哥！小时候就听宫里的老人说，三哥哥是要娶章国公主的，可是后来三哥哥行情不好了，也没见章国过来探问过什么。这会儿三哥哥封了亲王，那边的公主又巴巴地跑过来，你说好笑不好笑？”

　　宁璋道：“正好你哥还缺个王妃，公主要是愿意，实乃一桩妙事！”

　　南宫云忍俊不禁：“噢？你愿意把暮深让给我？”

　　宁璋道：“那说不上，得自凭本事。能跟你抢的人，在那儿呢——”

　　她的目光往蓝明玉那里一挑。

　　蓝明玉正拉着杨访烟的手和尚远说话，话里话外都透着股这两人很般配，祁帝只是笑呵呵的没说话。尚远自然也没说什么，跟着笑呵呵装傻。他俩的梁子至此，心中也都明白，这举动绝非示好，示威罢了。

　　南宫云蹙眉道：“我听说肃亲王和皇后的关系不行，他怎么会看上皇后的外甥女？”

　　宁璋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不置可否，只是面朝着尚远，意思是选择在他那儿。

　　南宫云便展眉笑道：“你只要同意了，我去找他说。”

　　宁璋道：“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尚妩忙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可不顶用。”

　　南宫云像玩一只小兔仔似的戏谑地瞥了一眼尚妩，然后走到尚远面前，当着祁帝和皇后的面，朗声道：“暮深哥哥，我跟你的侧妃相谈甚欢，想去你府上住几日，跟她切磋切磋。你不会拒绝的吧？”

　　尚远的目光移到宁璋身上，宁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眨了眨眼，表示欢迎。

　　尚远笑道：“她若欢迎，我自然不会怠慢。”

　　“一言为定！”南宫云笑着看了一眼祁帝，见他未反对，又笑着看向皇后。

　　蓝明玉原先张罗的局面被南宫云这样打破，晃了一晃，立刻找补一句：“公主孤身过去恐怕不便，不如叫访烟陪着，也有人作伴儿。”

　　她温柔地看向祁帝。

　　这个交换仿佛已经是她的退而求其次只选，若不然，她肯定拼着把南宫云给拦住，让这场面不好看。

　　祁帝道：“访烟仔细着，别怠慢了公主。”

　　杨访烟立刻行礼称是，乖巧地挽住了南宫云的手，温和道：“公主这是头回来昌安吧？昌安有好多……”

　　“我小时候来过。”南宫云很干脆地打断了她，“我跟暮深哥哥，打小就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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