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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
“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
阿姞娅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并没有隐瞒他的打算:“摄赫,我知道,你一时恐怕很难接受……但这个孩子,他是上天赐给我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生下他。”
沈行约神情略带着尴尬,抬手摸了摸后颈,低头看向萧拓。
事态完全超出了两人的预料,而直到此刻,萧拓总算明白巴里赞今早的话所指何意。
尽管这样,冷静过后,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二嫂,我只问你一句。”
“你腹中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二哥的……”
话音落时,气氛一片沉默。
许久后,阿姞娅皱了皱眉,道:
“摄赫,你别怪我……”
轻飘飘落下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打破了萧拓心中那道最后的幻想。
他万万不曾想到,距离兄长逝去,还不过半年,阿姞娅她竟然会……
看着对方怀着身孕,那般辛苦的模样,一个更加令他心寒的念头渐渐萌生——照此算来,那么便是摄提格才刚离世不久,阿姞娅便已有了新欢。
五个月?六个月?顶多了,可明明那时她正沉溺于丧夫的痛苦之中……又怎么会?!
沈行约见气氛尴尬,暗中扯了扯萧拓的手,只怕他在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而萧拓尽力克制着情绪,缓了许久,才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让我走吧。”
阿姞娅没有回答他,而是道:“因为我的事情,已经引得部落中非议不断,我想离开这里,等到孩子出生,我会独自抚养他……”
“部落的事情我会处理。”
萧拓道:“你只需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阿姞娅低下头,避开了他追问的目光,轻声道:
“别再问了,摄赫。”
“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萧拓骤然暴怒,一时间情绪失控,气愤地喘着粗气。
沈行约忙拦住他,咬着牙在萧拓耳边低声道:“她好歹是你二嫂,别这么冲动……”
都说长嫂如母,在胡戎的这么多年,萧拓从未对阿姞娅发过火。
当着她的面,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可在这一刻,得知了真相的萧拓如同遭受了巨大的蒙蔽。
对着这个曾经敬重的长嫂,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望、愤怒,还有无力……想到摄提格离世时的种种,他曾笃信兄嫂二人之间牢不可破的情感,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摄赫,不论你信或是不信。”
阿姞娅深深皱眉,看向他的目光中饱含复杂而又隐忍的情绪:“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二哥的事情……至于这个孩子,你就当他是个意外,一切的后果,都将由我自己承担……”
“所以,”萧拓深吸一口气,尽力控制着语气道:“那个男人就打算这么躲一辈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种时候,他应该站出来,他要对你负责……”
“别再管了。”
阿姞娅别过头去,神态坚决道:“这件事是我的主意,与其他人都不相干,摄赫,你若真为我好,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说完这些,阿姞娅便不再停留,转身扶着腰,脚步沉缓地回了毡房。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给两人下达了逐客令。
萧拓脸色沉重,看着毡房的大门缓缓合掩,欲言又止。
一旁的麒麟石兽双爪搭在木栅栏前,望向院内,喉中发出躁动的呜呜声。
沈行约低头看了它一眼,摇了摇头,神情无奈。
回去的路上,萧拓转手将怀中羊羔交给巡逻的甲士。
两人走在木栅分围的零散部落之间。
沈行约迟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上一次,你离开王庭,难道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
日光漫过周围穹庐的帐顶,照着地面的积雪,泛起细碎的光。
“或许……”
萧拓回想起上次,与阿姞娅见面的场景,一时也记不太清。
当时正值深秋,边塞的气候渐渐转凉,阿姞娅的穿戴都很厚重,即便那时已经显怀,光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而自从阿桑病逝,萧拓因为忙于处理王庭事务,鲜少见到阿姞娅,每次见面,也不过只是一些简短的寒暄,更是无从发觉。
“你怎么打算的?”
沈行约在营地门前呵止住麒麟石兽,没有让它进帐篷。
“没打算。”萧拓道。
说着他让甲士打开后院马厩的门,将一间堆满干草的空栏位让出来。沈行约跟在身后,推着麒麟的后腿,两人齐力,挥鞭将石兽关了进去。
回来这一路上萧拓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究孰对孰错也没意义。
想到阿姞娅执意如此,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遵照摄提格的遗愿,给她尽可能的照拂。只要阿姞娅还在王庭一日,他都会尽到供养的义务,保证她和她的孩子衣食无缺。
“你不进去再睡会儿?”
沈行约站在毡帐前,洗过了手,他回身脱下厚重的外袍,露出里侧雪白的衬衣,暴露的锁骨与喉结处经风一吹,略微泛着绯色。
“嗯,”折腾了这么一趟,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萧拓原本想抱着他,补上一觉的计划彻底泡汤,只得牵过他的手道:“我去王帐,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说罢捧着沈行约的侧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时间,关于萧拓回到部落的消息已经传开。
待他回到王帐,各部诸长早已等候在此。
其时景望在营门外,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前给他报信,恰好见到萧拓的身影,他忙起身迎了上去:“王上……”
萧拓转而朝营内走,景望追在身侧,亦步亦趋道:“已经安顿好了,连鞑王子的状态很平稳,我已着人全天看顾着他……”
萧拓问道:“巫师回来了?”
景望点了点头,又道:“王上,关于最近,部落里的风声……”
“我已知道了。”
萧拓走到王帐前,脚步却停顿了一下,问道:“巫师在哪?我要先去见他……”
“王上——!”
就在这时,萧拓面前正对的王帐帐门打开,各部落族长纷纷涌了过来。
“您总算是回来了!”
契犁族族长排众而出,来到萧拓身前,以胡戎礼节朝他行礼,道:“王上!您决不会想到,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胡戎部落究竟闹出了怎样大的丑闻!”
“是啊王上!”
另一名族长也随之附和道:“您不在的这些天,部落里的流言都要将人淹没了!”
萧拓的目光在人群之中冷静地瞥过。
只见契犁族族长侧过身子,身后是勒图托与一名勇士,押着阿姞娅的生父,强行将他按跪在地上。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契犁族族长低声道:“王上,祸及根本,既然是他生养的孩子酿成了这桩丑闻,使我王庭蒙羞,我们几个族长商议,只得将这个老东西押来王庭,只等着您回来亲自处置!”
萧拓冷锐的目光在契犁族族长的脸上转过,没有任何表态。
面对这样僵持的局面,巴里赞在旁捏了把汗。
契犁族长见状,只得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勒图托上前道:
“王上,碍于王庭的脸面,我们胡戎的勇者不屑于和女人动粗,可这件事说到底,还不是这老东西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子女!我们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是啊!王上,事态已经发展成了这样,请您发落吧!”
面对众人的请议,萧拓态度冰冷,直等到嚣声渐渐低下去,方才开口道:
“都说完了?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一并说了。”
听出他话里的威慑,各部诸长面面相觑,不敢再言,契犁族长脸色尴尬,低声道:“王上……”
“你们可知,王上此番回营,在路上一连奔波了数日不得安歇。”
巴里赞拄着木杖,站出来道:“他才刚回来,就被你们这样堵在王帐前,成什么样子……”
这种时候,巴里赞选择站出打圆场,又对契犁族长道:“还有你……咱们也是一起共事多年的老伙计了,不是都已经答应过我,这件事先容我慢慢呈禀给王上,再作计议,你们这是……哎!”
巴里赞连连摇头,可见萧拓不在的这段时间,靠他与平义二人管理部落中的大小事务,实在难以制束。
“呼延六,将人扶起来。”
萧拓解下肩头的外披,转而朝王帐走:“既然是来商议,那就到帐内说。”
片刻后,王帐内各部诸长站满了议事的前厅,众人所来的目的,除了各自部落中的一些要事,便是请求萧拓公正处置阿姞娅及其腹中的孩子,又因畏惧萧拓的雷霆脾气,不敢真的对一个已孕的妇人怎么样,便只得捉来了阿姞娅的生父,求情审判。
“前因后果,孤王已经查清……”
萧拓将金刀置于王座一侧,静默少许,道:“你们猜测的不错,她腹中的孩子并非王室血脉。”
话音落时,帐中又被一片非议声淹没,萧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又道:“在座诸人究竟是何想法,可以挑明了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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