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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进陷阱的老师
这世界上能让目前的追踪者找不到的地方,大概只有乌鸦城,也只有回到那个地方,才能结束这一切诡谲。感动于对方的援手,巴恩斯老师拜托史蒂夫.罗杰斯和尼克.弗瑞将自己一行人送回去,一路上遭遇多批势力阻拦不提,可一到矿井遗址附近,所有人的导航与信号立即失去了作用,惊得尼克弗瑞瞪圆了仅存的一只眼睛。“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地方——”
注意到小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敌方势力,巴恩斯老师率先下了车,在盘旋的群鸦间摘下了眼镜。对方的聚集不该这么快的,一路上她确定没有任何小尾巴可以查探到一行人的行踪,对方能如此准确高效地在这里埋伏,除非是……内鬼白妹啊。
她没打算分神关注那个总是作为背景板的人造人,只是可惜,本来不想让史蒂夫和未来局长卷进这件事,不过现在,他们大概是走不了了。
不算底座也有五米高的举煤球女神雕像仍在这座废城中央伫立,红眼睛的乌鸦落在女神像的手臂上,这些忠实的眼睛将看到、听到的信息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乌鸦城的守卫者——那位尊敬的老校长正与“神明”一同观看矿井遗址的画面。
“很遗憾,她将剧本搅得一团糟以后,没有使用金手杖接手【□□】的势力,也没有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当然,能让各位感到有趣,已经是她最大的价值了。”老校长在宽敞的校长室里,对着当代最高科技的全息投屏展示着他抑扬顿挫的咏叹调,表现得像个绝佳的神棍——他把故弄玄虚与阴阳怪气融为一体,杂糅出一种奇特的中二气息。
“我们忠诚的士兵已经在暗处准备就绪,神明们想看到怎样的后续呢?”
不多时,代表表决成功的那个答案在老校长布满褶皱脸上映出绿色的倒影,他颇为意外地感慨道:“想看他们自相残杀吗?真是残忍的神明啊。”
——
乌鸦城为了打造一部取悦“神明”的舞台剧,十几年来从外面招聘或者掳掠来了不少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演员。单单是学生们的父母,就有亲生子女被乌鸦城势力控制的、有身负巨额欠款的、有明明走了正规招聘渠道,最后却在这个鬼地方就职别人爸妈的……没有法律,罕见道德,试图反抗的人都死了,留存至今的无非是听话的傀儡和没有灵魂的躯壳。
极其荒谬,你可能在遥远过去的某一年被抓到乌鸦城,被要求成为一个瘦小婴儿的家长,在一同被带来的人因为不听话,在你面前被用各种残酷手段虐待致死之后,你终于放弃了挣扎。在这段时间里,你经历了愤怒,恐惧,排斥和不知所措,甚至因为那个孱弱的婴儿很快意外病死,把你束缚在这个鬼地方的黑衣人们又为你带来了新的婴儿。你于心不忍,这次你小心翼翼地抚养她长大,无处不在的他们却不允许你爱她。
你必须按照剧本行事,按照人设说话。剧本要求你是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你就得把那些辛辣难喝的液体灌进自己的食道;按照人设你沉迷醉酒的滋味,对孩子不管不顾,大多数情况下你就只能一口接一口灌自己酒,眼睁睁看着那孩子饿得直哭。
你不得不放任在你手底下长大的孩子被这鬼地方诡异的环境教育成一个对生命缺乏尊重、对暴力过分热衷的人。她和其他人的孩子成群结队地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肆意生长,她捅伤了其他人会得意洋洋地向你邀功,你只能违心地赞美她,不然那些暗处的爪牙会将你和她撕得粉碎。你有时在醉酒之后会嚎啕大哭,哭自己,也哭这孩子从被带到乌鸦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宿命。
她会被塑造成一个狂妄自大、崇尚暴力、目光短浅的角色,在她跟随的、绝对的主角孤狼艾伯特倒台后下场凄凉,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可是没人知道你的小艾玛是多么甜蜜可爱,她渴望得到你的爱,她会牢记你的每个喜好,为了不让你担心,哪怕在斗殴之后她也会好好掩藏自己的伤口——上帝啊,如果小艾玛能出生在外面该多好,你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你愿意用一切方法换她的未来。
可你能做出的最大的挣扎,无非是用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举报剧本里唯一的变数,那个古怪的老师。
那位总能被允许打破规则的老师就像是浓重夜色里的一道光,将阴沉晦涩的乌鸦城撕出了一道缝隙。你知道巴恩斯老师一直以来的努力是想带着孩子们走出泥淖,与你相同定位的角色都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都欣喜于你们的“孩子”能得到有用的训练,拥有其他的可能。
你想说些什么,所以你举报那位老师的艺术课画风有问题、举报那位老师仪容不端,这听上去滑稽可笑,但这是你唯一被允许和那个老师接触的方法,可惜对方总是对所有这些接近于冒犯的行为充满了包容,所有你的努力没有奏效。
现在,你知道“剧本”变了,那些神明相对于按照原计划把培养了十几年的小孩子撕得粉碎,更想品尝那位巴恩斯老师充满了故事与生命力的血肉。许多人因为矛头的调转松了口气,只有你没有。你生性谨慎敏感,对于乌鸦城的规则理解透彻——这是你能够活到现在的资本,而你现在隐隐约约能够摸到一些头绪。
神明从不会让所有人活下去,按照以往的规律,如果巴恩斯老师不带孩子们回来,出去的所有人都会死;如果他们回来了,也只能有半数人得以存活。你只能祈祷你的小艾玛在这能存活的半数之中——但是,一种极深刻的渴望涌上心间。万一,万一那位老师能摧毁乌鸦城呢?万一这一切都会结束呢?听说美国队长也来了,不是吗?
你想起来几年前因为发现了研究所的秘密坠楼而死的那位亚岱尔老师——上帝啊,那是个多好的年轻人,希望那位温柔可亲的巴恩斯老师不要步了他的后尘,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绝不想再失去小艾玛……
——
这群人,真是沉不住气啊……察觉到暗处迫近的一众敌人,巴恩斯老师稍微分了神,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的眼镜,回过神便随手将眼镜残骸丢在地上。她的视野失去了遮蔽,冰蓝的眼睛透出种沉着的光彩,像连接着地平线的天空,像雪山上亘古不化的寒冰,美丽却难以触及。
危险的气息在这个晦暗的城镇波纹般激荡,作为在场仅有的大人,史蒂夫、尼克弗瑞以及巴恩斯老师对视一眼,很自然地走在了最前面。可即使做好了面对千军万马的准备,地面的突然沉降也给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哇哦,我们是被捕获了吗?这鬼地方可比我们那儿高科技。”哪怕从高处一屁股摔到地上,年轻的SSR副局长尼克弗瑞充满了活力的身躯也可以支撑他飞快地跳起来,黑人对着四周密不透风的金属墙壁连连咋舌:这鬼地方足有一个小操场的大小,四周都是当下最高端的彩色大显示屏,有个尤其大的主屏幕摆在房间中间,展现着地面上学生们不知所措的状态。这高端的设备,高端的陷阱,连ZF秘密部门都不配配备的设施在这里竟然随处可见,听起来可真是危险。
关于这些繁杂的监控,连滚带爬.尼克弗瑞和勉强稳住.史蒂夫可能不清楚,成功帅气落地的巴恩斯老师倒是看得明白——这些画面都是乌鸦城各处的景致,从镜头的角度和移动的轨迹看,它们可能来自于那些无处不在的乌鸦。史蒂夫对着墙壁狠狠来了一盾,可墙壁只是被砸出了一点小小的凹痕,这种强度可真是有点罕见。
早就习惯于生活在镜头下,所以一直比较注重逼格的巴恩斯老师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暗自啧了声偷窥狂,估计那些自称神明的混球也正观看着那些小崽子的表现。啧,难不成对上她的敌人都得具备这种随时在全球范围内实时投放的技术吗??
“是谁把我们关在这儿的?为什么?”尼克弗瑞一扬眉毛,挤出好几条抬头纹,一种肉眼可见的迷惑挂在他尚且没被生活毒打过的脸上。“不过感谢上帝,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没有找到出口。”史蒂夫遗憾地摇摇头。注意到大屏上学生们已经被指引着前进,忧心的巴恩斯老师抓紧时间掏出白板,开始给另外两个倒霉蛋讲解这尸横遍野乌鸦城的楚门计划——关于一群自诩神明的混球建立了一座简单粗暴地分为学校、研究所和□□的人世孤岛,想把一群孩子与孤岛内所有人的人生随意勾画并彻底踩烂的残酷计划。
精密的机关悄然转动,在三人不经意间,这个金属密室的面积逐渐狭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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