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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手(下)
“龙弟——”柳浩风一声大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茶壶摔得粉碎,靠着桌子睡熟了的百里飞被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一脸懵懂的望向声音的来源,然后神智骤然清醒:“柳大哥,你终于醒了!仔细看看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龙弟,我做了个噩梦,梦见龙弟——”柳浩风激动地说,忽然停下来迟疑地望着百里飞,“百里,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龙弟到哪里去了。”百里飞心头一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柳浩风他并不是做了一个噩梦。
“你告诉我啊!”柳浩风脸色闪过一阵惶恐,伸出颤抖的手拽住百里飞的前襟,然而看到自己手中紧紧拽着的物件时候猛地僵住——那是一片被血水染得微红的白布,一小片,还不及手帕大小,但是却宛如铁锤一般重重击在柳浩风心上:海水、鲨鱼、木筏还有龙吟——拿着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落水的那一刻,眼中的不舍和伤心……
“嗝、嗝、呜、呜——”慢慢回忆起那一幕,柳浩风的嘴张张合合,松开百里飞的手死死揪住胸口,嗓子里发出几不可闻的颤音,脸上的肌肉纠结成一团,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百里飞大骇,急忙冲上前扶住他:“柳大哥,你怎么了,你,你——你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你快哭出声啊!”要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哭是件很可笑的事,但是见多识广的百里飞知道柳浩风因为悲伤过度已经哭不出声音来,若是这样憋下去,就算没有内力走岔的危险了也极有可能被逆血冲乱神智,所谓失心疯便是这样来的。
“龙——呜……啊……”不知是不是百里飞的劝解起了作用,柳浩风使尽全力终于憋出一个单调的音节,继而转为轻声的呜咽,宛如受伤的老狼在寒风中舔舐伤口,那是用力嚎叫到了极致的表现。
看着柳浩风泪如涌泉般落下,哭声越来越响亮,百里飞终于吁了口气,继而悲从中来,也忍不住和柳浩风抱着哭成了一团。
不知道哭了多久,二人的声音终于渐渐降低,“咕咕咕——”不合时宜的声音将悲伤地气氛一扫而光,百里飞满脸羞惭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的确,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看看船舱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谢谢你了,百里——”柳浩风沙哑着嗓子说,“你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们,可我却口不择言的骂你,你还这么关心我……”
“你别这么说,”百里飞慌慌张张地说,“这些天我早把你和龙大哥当好朋友好兄弟了,何况龙大哥用生命来救了我,照顾好你又是他唯一的遗愿……”说到这里他一顿,偷偷瞄了一眼柳浩风的神色,见他没再激动才继续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感情的,龙大哥为了救你舍身去喂鲨鱼,他出事了你这么伤心,真的叫人震撼。啊,其实不是从现在,而是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俩可能是天下间感情最深厚、最般配的情侣了,虽然我嘴里一直对你们的关系有微词,但是我心里一直很认同你们的!你要相信我!”他一激动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的,”柳浩风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满是悲伤的神色,“我和龙弟都明白,也都把你当成好朋友。所以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你说,我万死不辞!”百里飞拍着胸脯说。
柳浩风摇摇头说:“不用你万死——我还有要事在身,这个身体还得留住,若是日后我完成任务了再来南海找他。但若此行凶险没能安全度过,请你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日后有机会回到南海,将我的骨灰撒到海中好么?”
百里飞胸口一窒,缓缓点头道:“我答应你!”
这时门口“叩叩叩”的响了几下,接着一个柔美的声音道:“二位醒了吗?我叫人送了些吃的来,可否方便开门?”
柳浩风说:“是百花宫主!”
百里飞赶紧答应道:“哦,劳烦宫主了,请稍等!”说着急忙帮柳浩风穿好衣服,然后打开房门,只见百花宫主带着两个丫鬟正微笑着站在门外,百里飞急忙请她们进来。
丫鬟摆好饭菜后默默离开,百花宫主走近柳浩风抓起他的手,柳浩风微微一惊,下意识的要缩手,手腕脉门却被百花宫主按住。百花宫主面容娇美无比,身上衣服又少,柳浩风被她如此亲近的抓着手不由得深感尴尬,想缩手又不好缩,一时僵在那里。
片刻,百花宫主放开柳浩风的手说:“你内息终于平稳了,但是筋脉受了震荡,暂时不宜运功——你的内力暂时被我的迷药禁制住,解药我明日便命人给你送来,但是南海神仙的药性特殊,短时期内不会退散,也正好让你调理好身心,免得一时冲动又伤了自身。”
柳浩风答谢道:“让宫主费心了。”
百花宫主淡淡一笑,当真如明月当空、百花齐绽,美艳不可方物,她坐下来说:“你们一日未进食都饿了吧,琼仙岛不比中原地大物博,一些小菜还望不要嫌弃。”
桌上的菜样样玲珑精致,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但是柳浩风心里悲伤,便是龙肝凤胆也食不下咽,碍着面子吃了一点点菜便搁下了筷子,倒是百里飞饥渴已久,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还意犹未尽。
百花宫主问道:“琼仙岛偏远难寻、旅途险恶,各位为何要千里迢迢来这里?若非我这次恰好出海采集药材遇上,各位恐难以从鲨鱼群中全身而退。”
柳浩风慢慢将自己被五毒教袭击,弟弟妹妹身中剧毒,因为考虑到蛮荒五毒的厉害所以来琼仙岛求取神龙香的缘由说了,百花宫主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只是你们来的时机不对——南海四季炎热、物产丰饶,尤其眼下正是海产繁茂的时候,每年此时都有大量鲨鱼从远处游来觅食,就连我们要下海寻觅药材和海产都是尽量避开这个时候。”
柳浩风一怔,然后叹口气说:“惜我们对此一无所知,龙弟竟因此丧命,也是天命难料吧。”
百花宫主转移话题说:“要说神龙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冲着柳盟主和百里老大的金面我们琼仙岛自该双手奉上,不过我目前还没有正式接任百花宫主的位置,所以岛上一切事宜还要征求岛上五位长老的意见。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请随我去岛上暂住几日,我带你们亲自去会见极为长老——你们放心,这几位长老都是通情达理的善与之辈,他们绝对不会难为二位的。”
柳浩风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不少,起身谢道:“多谢宫主成全!”
百花宫主笑笑说:“不必客气,我也想和二位这样的大英雄交朋友的——既然大家是朋友,就不要再称呼我宫主了,叫我花玉苓就好。”
“这——”柳浩风有点迟疑,中原的礼仪未出阁的女子不得随意将姓名透露给外人,更何况直呼名讳?但是不叫宫主而称人家“花姑娘”,似乎更有不敬之嫌。
一边百里飞却抢先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玉苓小姐!”花玉苓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这个花玉苓有些怪,我们要当心!”等花玉苓走远之后柳浩风忽而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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