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落时见你

　　周六的晨光揉碎在窗帘缝隙里，顾纪筠醒时，宋寒山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书了。暖黄的光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将那片深海色的瞳仁遮去大半，只在抬眼时才泄出一点冷冽的光，像晨雾未散的海面。

　　顾纪筠揉着眼睛蹭过去，膝盖刚碰到沙发边缘，就直截了当地伸手：“寒山，手机。”

　　宋寒山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指尖还夹着那枚银色书签，轻轻敲了敲沙发扶手：“昨天说好了，晚上才能用。”

　　“可是我现在就想玩。”顾纪筠的手没缩回去，反而往前伸了伸，指腹差点碰到宋寒山的手腕，“就玩十分钟，我看看同学发的消息，昨天好多人找我呢。”

　　宋寒山合上书，深海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却也没松口。顾纪筠知道他的脾气，一旦拿定主意，寻常的软话根本没用，他咬了咬下唇，突然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寒山，给我嘛。”

　　这是第一声。宋寒山的喉结动了动，视线落在他泛红的唇瓣上，又很快移开，指尖攥紧了书页的一角。

　　顾纪筠见他没反驳，立刻得寸进尺，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寒山，就十分钟，我保证不玩游戏，就看消息。”

　　第二声。宋寒山的睫毛颤了颤，深海色的瞳仁里似乎泛起了一点涟漪，却还是板着脸：“早上要背单词，你昨天的单词还没默完。”

　　“我背完再玩也行啊。”顾纪筠的手指顺着他的衣袖往上滑，轻轻勾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又软了几分，“寒山，你最好了，给我吧。”

　　第三声。宋寒山的指尖有点发烫，他想抽回手，却被顾纪筠攥得更紧了。那点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像小石子投进深海，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不行。”宋寒山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还是硬撑着，“说好了晚上就是晚上，不能反悔。”

　　顾纪筠撇了撇嘴，突然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抱住了他的胳膊，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袖子，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寒山，我真的很想玩嘛，你就给我一次好不好？”

　　第四声。宋寒山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时，正好看见顾纪筠的发顶蹭过他的胳膊，软乎乎的，像只黏人的小猫。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深海色的瞳仁里，渐渐染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昨天还说听话。”宋寒山的语气松了些，却还是没松口，“怎么今天就忘了？”

　　“我没忘啊，我就是……就是想先玩一会儿再听话。”顾纪筠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寒山，好不好嘛？”

　　第五声。宋寒山的喉结又动了动，他别开脸，不敢再看顾纪筠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妥协。可那声软乎乎的“寒山”还在耳边绕着，像羽毛轻轻搔着他的心尖，让他根本没办法硬起心肠。

　　“不好。”宋寒山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坚定，甚至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犹豫，“你要是现在玩了，晚上就没得玩了。”

　　“那我晚上少玩十分钟，现在玩十分钟，行不行？”顾纪筠立刻接话，抱着他胳膊的手又紧了紧，脸颊贴得更近了，“寒山，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第六声。宋寒山的手指松了松，书签从书页间滑下来，落在沙发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转头看向顾纪筠，深海色的瞳仁里，已经清晰地映出了顾纪筠的身影，连那点委屈的小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总是这样。”宋寒山的声音里带了点无奈，却没了刚才的严肃，“每次都要撒娇。”

　　顾纪筠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立刻乘胜追击，声音又软了几分，甚至带了点撒娇的鼻音：“寒山，哥哥，你就给我吧，哥哥~”

　　第七声，是带着“哥哥”的软语。宋寒山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刚才还硬撑着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最听不得顾纪筠叫他“哥哥”，每次只要这两个字一出口，他就什么原则都没了，像深海被暖流融化，连一点冷冽的痕迹都找不到。

　　“哥哥，好不好嘛？”顾纪筠见他不说话，又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声音里的撒娇意味更浓了，“哥哥，我就玩十分钟，真的。”

　　第八声，还是软乎乎的“哥哥”。宋寒山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他伸手揉了揉顾纪筠的头发，指尖碰到他柔软的发丝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就十分钟，不能多玩，而且必须先背完单词。”

　　“好！”顾纪筠立刻松开他的胳膊，从沙发上跳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现在就去背单词，背完你就给我手机！”

　　说完，他就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连拖鞋都忘了穿。宋寒山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捡起沙发上的书签。指尖碰到书签时，还能感觉到刚才被顾纪筠攥过的地方，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留着顾纪筠的温度，软乎乎的，像阳光落在深海里，暖得让他没办法再硬起心肠。他想，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有顾纪筠，能让他这样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心甘情愿地被他的八声软语打败。

　　过了没一会儿，顾纪筠就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单词本，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哥哥，我背完了，你检查！”

　　宋寒山放下书，接过单词本，看着顾纪筠期待的眼神，深海色的瞳仁里满是温柔。他随便抽了几个单词，顾纪筠都答得又快又准，显然是认真背了。

　　“不错。”宋寒山合上单词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顾纪筠面前，“十分钟，我看着你。”

　　“好！”顾纪筠立刻接过手机，解锁屏幕时，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坐在沙发上，手指飞快地划着屏幕，偶尔抬头看一眼宋寒山，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就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像只得到糖的小猫。

　　宋寒山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却没再看进去，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顾纪筠的侧脸上。阳光落在顾纪筠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软乎乎的，像个易碎的珍宝。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宋寒山伸手：“手机。”

　　顾纪筠恋恋不舍地把手机递给他，却还是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哥哥，下次我还想早上玩，行不行？”

　　宋寒山看着他的眼神，又想起刚才那八声软语，无奈地笑了笑：“看你表现，要是下次还能这么快背完单词，就给你玩。”

　　“好！”顾纪筠立刻笑了，抱着他的胳膊又蹭了蹭，“哥哥你最好了！”

　　宋寒山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想，其实不管顾纪筠表现怎么样，只要他再叫一声“哥哥”，自己大概还是会妥协。毕竟，这世上能让他的深海般的心湖泛起涟漪的，从来都只有顾纪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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