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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至于当年谢御寒之为什么不杀自己，时樾隔颂也隐隐有猜测。
无非是自己势力太大，得益于三年前雁回林的那一剑，如今的时樾颂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清灵宗他只手遮天，再也不是曾经案上鱼肉的幼小孩童。
“谢御寒之，你最好识相的话就把雁回林带回来杀了，”
昔日沉默惜言的小徒弟此刻如露出尖牙的野狼，不再避其锋芒，他得意洋洋俯视着师尊，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有，师尊把我的黑色剑穗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时樾颂大言不惭。
那日丢在寒室后，他来回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想来是被谢御寒之偷偷拿走了。
小偷!
小徒弟厉声质问，丝毫没有对师长的尊敬。
谢御寒之被那孽徒自然语气，气笑了。
冰冷的莲花剑，从额心蓝莲里冒出来。
“别太过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时樾颂别说敬重了，他是大逆不道，自觉罔顾人伦。
“时樾颂，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锋利的剑，直抵苍白羸弱的人脖间，时樾颂不退反近。
“师尊，你真的敢杀我吗，你为了一个孽徒要杀你最疼爱的小徒儿，你不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
时樾颂凌厉地问，毕竟他最擅长道德绑架，他以为谢御寒之幸运让他活了三年也是因为此。
世人皆说谢御寒之爱自己，就连雁回林也如此认为。
毕竟故人之子的身体太过与众不同。
“师尊，你不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徒儿了吗？
过往偶尔间，时樾颂听见师尊搪塞师兄雁回林的话。
形肖玉面罗刹的弟子笑靥如花，细长的眼尾上挑着隐隐带着一丝魅惑。
他在诱惑勾引着对面的冷面水莲。
“你难道不爱我了，忘记我们的计划了吗？”
密语如泄，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谢御寒之坚韧的眸子微微动摇，他宛如被操控。
这是言灵之术，言出法行;最擅控制人心。
“春燕，应当好好修练，不该沉迷与此等奇淫巧计中……”
那日春光明媚，师尊没收了师兄刚刚秀好栩栩如生的蝴蝶丝绣。
他习惯性地补充了一句，“春燕，你再这样可就要永远落后时樾颂了，师尊就只喜欢时樾颂，不喜欢你了”
数十年如一日，谢御寒之像打了鸡血的父母亲，总是急促催促着雁回林学习，修炼。
他对于大道成仙，有一种近乎癫狂的痴念。
清灵宗的日子寡淡平常，并无新意，谢御寒之一过便是数百年，他还当雁回林是那个不愿意修仙，哭闹喊下山的稚童。
那一年，仙门首席刚十八，举行了震满天下的冠礼。
绯红的桃花花瓣混合着眉间艳丽红痣，随着清冽微风……
一身白衣三重雪，天下谁人不识君。
师兄，你总是这么招人喜欢吗？
莫名其妙的，时樾颂又想到那被师尊抢走的蝴蝶丝绣。
蚀骨的恨意胸腔翻涌。
那明明是师兄送给自己的，昔日里时樾颂个子疯狂抽长，衣服损坏的非常快，作为仙门大师兄的雁回林便自告奋勇，承担起了缝补的重任。
又过了很久，师尊千年寿辰上，时樾颂突然看到那栩栩如生的蝴蝶刺绣落在谢御寒之身上。
对方笑得隐隐张扬，不愧是太初尊座。
小徒弟咬牙切齿。
此刻浓厚的红血更是浸透他的肩膀，时樾颂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师尊，你已经杀了一个徒弟了，难道还要再杀第二个吗……”
“还是说你不喜欢，不爱我了？”
“彻底忘了我们的计划？”
凌冽的嗤笑如同惊起鸟雀的弓箭，谢御寒之倏地收回了剑，原本就虚弱的时樾颂更是大口吐出血，有些稍温热的点滴溅到旁边，雁回林的脸上多了一丝颜色。
面对小徒弟黑漆漆的眼神，谢御寒之有一刹的视线躲避，
“胡说什么！”
可背后却紧贴过来一份滚烫，是小徒弟时樾颂凑过来。
他目光灼热又缠绵，像个不正常的疯子：“师尊，你帮我把雁回林再次杀了好不好，就像三年前，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被伦理道德所困，等你杀了大师兄后，我就同意与你结为道侣……”
时樾颂自言自语答着，他没见谢御寒之越来越黑的脸。
“时越颂，你真是越来越疯了”
谢御寒之视线望向那安然躺于手心里的黑色剑穗，语气无比坚定。
下一秒，太初仙尊就感触到温热的胸膛里滑进一双无骨的手，它如湿滑的蛇一样。
“师尊，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不喜欢我为何又要救我折磨我？”
时樾颂总有自己的歪理，并以此为要挟，胡作非为给万千人重复洗脑。
“谢御寒之，”
时樾颂歪头，语气缓慢，消瘦的下巴昂着：“我与雁回林你究竟喜欢哪个，还是两个都想拥有，左拥右抱……”
羸弱的孩子恶意地猜测。
小师弟一直以为谢御寒之喜欢自己，如今折磨自己也不过是爱而不得。
但谁让自己一颗心全牵挂在大师兄身上呢。
要不然怎么解释谢御寒之模棱两可的态度呢，明明知道自己的企图却不阻止，还隐隐看着……
若说爱雁回林，可师尊他偏偏又像仇人这么多年来不管不顾，对师兄冷如冰块。
若说不爱，可他又舍命收集余魂，准备重塑雁回林命魂，甚至在雁回林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炫耀。
谢御寒之这人实在诡秘，行事不定，如同百变鬼魅。
人人又都说谢御寒之珍爱时樾颂。
可自己当年被救后第一句便是“时樾颂，你可知错？”
那数个日月，药池里的毒物撕咬到自己痛不欲生，时樾颂刚因为被师尊救下而升起的感动，消逝的无影无踪。
师兄啊，你为什么总那么好命。
他低头望着悯然哀怜天地间的雁回林。
……师兄，我自小就发过誓总要把你爱的，你不爱的都夺过来。
***
做了一场冗长又古怪梦的雁回林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梦中若隐若无桃花香还历历在目。
入目却是精致繁复的镂空木雕纹。
死后三年，他竟然又梦到了小师弟，梦到了过往……
“我这是怎么了？”
雁回林无措盯着锦被上的双手。
他张张嘴未发出声就先被人惊喜抢先。
“哥哥，你终于醒了！”
姜临川推门而入，他端着黑糊糊的药解释。
“哥哥你真是让我担心了好久……”
姜临川娓娓道来。
是啊，自己那夜取得宝剑后便突然脑袋一沉，昏迷了过去。
仙门首席低头看着床边安然放着的紫桃木剑，似乎是感知到视线，剑身兴奋地颤抖。
他手轻搭过去，紫桃木剑立刻安静起来。
“我睡了多久？”
雁回林抬眼看着对面的人，心中计算着时间。
十五日之期，泗海燕秘境马上要开启，可如今自己还是弱的厉害。
想到梦中过往小师弟与师尊那凌厉的一剑，雁回林焦急起来。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练剑，姜临川却拦住腿软的他。
“哥哥，修炼之事急不得，先喝药吧……你的灵魂不稳是当务之急，这些都是滋养灵魂的补药”
雁回林没有犹豫，皱着脸喝下。
喝完药的哥哥明显倦容加倍，姜临川适时地告退，顺带还带走了那只过于亢奋的桃木剑，省的它打扰哥哥休息。
“哥哥，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修炼也不迟！”
表情恹恹的姿丽魅魔点着头，屋内昏暗，他半张脸随着房门的重新阖上，像飘渺的青白烟雨。
再随后，原本喝进去的药“哇”一声吐出来。
“……”
雁回林轻轻转动手腕上的猩红蛇链，蛇芯子闪烁。
“大白，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空荡的房间内投射出一片虚影。
他是晕迷过去了，但不代表白婕嗣不清醒啊。
明亮的光束几经亮起，正是姜临川与剑灵对话后。
“……你不信他，如今准备该怎么做？”
果然那人不可信，什么从天而降的小竹马啊，白婕嗣早看不惯了，如若不是自己伤重被强行闭关无法突破，怎么会让主人与那等色中饿鬼，虚与委蛇……
渺茫的空气中传来男人的声线，他嘴角下拉，似又有些疑惑。
雁回林什么时候这么多疑了，难道是因为换了躯体的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漂亮有心机的魅魔总比傻瓜美人好，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被野心的窃贼们骗走，毕竟雁回林这么美丽。
“……我谁也没办法全然相信，”
他轻摇着头，看起来很苦恼：“ 白婕嗣，你知道吗？”
“在昏迷期间，我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像曾经真实发生过一样！”
苍白的漂亮魅魔抿唇，他下意识地摸上了多个耳洞的耳垂。
毛骨悚然的触感缓慢爬上脊骨 ，雁回林克制不住地蜷缩。
“白婕嗣，失去记忆的我，只能相信你，我们灵魂契约过，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绝不能背叛我…”
过往的记忆里，姜临川的话看起来天衣无缝，他并没有欺骗自己，但一切的一切太过巧合了，雁回林不敢轻意相信。
“……我不知道姜临川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此费尽心机又是为了什么？”
雁回林轻叹，对于对方十分的话，他只敢信五分。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消瘦的魅魔越发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他找不到他栖息的港湾，失去记忆的他像是意外误入尔虞我诈的阴谋中，一个不小心脆弱的魅魔便会被凶兽们互相撕咬碎。
那些诡异的梦境更是压在他心间的石头块。
白婕嗣异红凶猛的竖瞳晃动，显然是被对方的话讨好打动。
“……主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亲昵贴着雁回林的肩，却忘了他不是幼小时了，丝毫不见可爱，只有如影随形的强大男人压迫。
瘦弱魅魔被整个揽住。
在他们原本计划里，就是要等着白婕嗣恢复出关。
雁回林摩擦着蛇骨链。
……白婕嗣如今能维持人形现身的能量不多，
想明白还需要隐忍的雁回林，全然当作不知道的样子。
结果第二天就被兴冲冲的姜临川带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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