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消失后

作者:欲紫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回忆:废太子


      童宴临因为治水不利而遭受到皇帝的下诏切责,命令在东宫闭门思过;而童徇齐又查到大姐与贪污军饷的朝臣联系密切,在抓人之前,她特意去找大姐聊了聊,得知二人只是正常来往,童徇齐送了口气。

      可她临走前,忽然拿出了一幅画,铺展在桌子上,笑盈盈地问姐姐她的画怎么样。

      “这画的是雪中的竹子?外面的斑点好像鸟儿,是你的小巧思吗?“童宴临轻轻挂蹭过妹妹的鼻头,和颜悦色。

      童徇齐摇头,不紧不慢地解释:“不是,这是我在书库里翻到的一本竹简里,记载的一种凤竹,有感而发,画了出来,不过它没有详细地描述,我也就随意画了。”

      “大雪压竹枝,青青不折腰,无人见高节,凤凰飞过时。”

      童徇齐拍着手赞赏,随即开始研墨:“好诗,好诗,姐姐帮我把这首诗提在上面吧。”

      待墨汁干了后,童徇齐带着这幅画离开了。

      屏风之后,一青衣女子缓缓走出,清秀的眼眸里透着疏离,冷声直言:“她是来探你口风的?”

      童宴临脸上的笑容似乎已随童徇齐而去,“这叫关心我,懂吗?可不像你只会冷嘲热讽。”

      “我也很关心你,要不然我为何要来看望你呢?大姐。”童嘉行漠然盯着坐在桌前看书的童宴临,有意无意提起,“我记得那凤竹是生长在南疆那里的,你知道吗?”

      童嘉行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而是肯定,浅浅的眼瞳里闪过诡诈。

      “是吗?”童宴临头也没抬,始终盯着书,不知在回答哪个问题,“关心我?应该是关心我的位置吧。”

      “哈,哈……”

      童嘉行的笑声既轻巧又沉重,诡异得宛若无人荒村里响起的风铃声。

      挺直的青色身影离开了童宴临的寝殿,许久,寂静无声的宫殿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童宴临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夜空中明亮又遥远的星星。

      她沉静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思,落寞之下,艳丽的眉眼更显别样风采。

      见到了星星,她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几日后,贪腐的朝臣尽数落狱,童徇齐被派往地方抓人,回宫时却得知童宴临被软禁于东宫。原因不是与贪污有关,而是勾结外敌。

      怎么可能!

      童徇齐根本就不相信,因为这个案件是她全权负责的,除了那个贪污的袁鹤台,其他人与物都未和童宴临产生半点干系。

      还有,那箭杆虽然确实是由南疆的竹子制成,但使用它的原因是价格更便宜,且质量与之前高昂的木材相差无几,而省下来的钱自然就流入袁鹤台囊中。

      所以,有人诬陷!

      童徇齐立即去找了皇帝,却得到了一封密信,说是私通外族的证据之一。

      里面是几张童宴临与袁鹤台来往交流的信纸,其中三张都是袁鹤台写的,内容大致是盘点各色木材与分享在外景物、风土人情。

      只有一张是童宴临写的,写了一首诗:“翠竹凝烟影森森,黄梅含雪声寂寂。曾羡鸿鹄凌云志,今来南疆觅遗弓。”

      童徇齐辨认了半天,确定是大姐的字迹。

      可这能证明什么!

      仅凭这几张没用的废纸能证明什么!

      童嘉行告诉她:“袁鹤台在狱中已经交代了,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童徇齐确实去问她了,昏暗的牢房里,她见到了看起来精神正常的袁鹤台。

      袁鹤台并不灰头土脸,身体也无受过严刑拷打的样子。

      牢房因为童徇齐的到来而翻腾起沉积的灰尘,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在袁鹤台口中,她听到了和童嘉行说的一样的内容。

      “是太子指使你用做凤竹箭杆的吗?是她让你和南疆人接触的吗?”

      穿着白色囚服的袁鹤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

      “撒谎!”

      “这是事实,公主要是不相信,臣也没有办法。”

      “她没有参与兵器制造的过程。”

      袁鹤台低着头,一声不吭,在童徇齐碰到时,瞬间倒地,口吐鲜血。

      嘴唇发紫,是中毒。

      袁鹤台抓住了童徇齐的衣摆,眼睛已经失焦,颤抖的嘴唇挤出几个字,“假的,德清公主她……”

      声音瞬间消失,如断线的珍珠不再滚动,可没有闭上的眼睛里似有不甘。

      死了。

      谁杀了她呢?

      她是一个人来见袁鹤台的,单还明在外面等她。

      现在袁鹤台死了,没有人证了。

      谁之前见过她呢?

      她从狱卒那里得知了除了负责审讯和送饭的人之外,袁鹤台并没有接触过其它人。

      “在公主您出去抓人的时候,皇上安排了德清公主来审问犯人。”

      “嗯,袁鹤台死了,叫仵作来。”

      童徇齐忽然明白了什么,离开牢房,去往太宸宫的路上,又碰巧遇到了童嘉行。

      “二姐。”见童嘉行要走,童徇齐叫住了她。

      童嘉行转过身,疏离的浅瞳带着浮于表面的笑,“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她死了。”

      童徇齐紧紧盯着童嘉行,似乎是想从她的反应里看出些名堂来。

      可是没有,童嘉行的每一丝神情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如同精心编排一般,“死了,难不成有刺客?”

      突然,传来清脆的响声。

      那是童徇齐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力度不重,但这足以令人震惊,因为童徇齐从未如此对待过她的姐姐。

      由于手上存在戒指,使得脸上出现了红痕,正在一点点渗出细小的血珠。

      为浅淡无色的脸上,增添了难得的红艳。

      “她的死,与你有关……”童徇齐眼睛如同展翅高飞的凤,其中愠色渐浓,“是你和她合谋陷害姐姐的,编造莫须有的罪名扣到姐姐头上。”

      “永昌啊,永昌,你的证据呢?”童嘉行没有在意脸上的伤痕,却皱起眉头,作西施捧心状,“你在污蔑我的时候,可曾留意过我的心情?”

      童徇齐厌烦地收回眼神,没回她的话,直接离开。

      童嘉行注视着童徇齐进入太宸宫,知道贴身侍女发出声音,她才抚摸脸上早已干涸的血痕。

      “她果然会背叛公主您。”

      童嘉行扣下结痂,淡声道:“无妨,我早知袁鹤台不会乖乖听话。今她已死,临时的变卦,无人佐证,并不能推翻之前的供词。”

      “可永昌公主……”贴身侍女脸上带着明显的心疼与担忧。

      “她知道真相又如何?你觉得圣上会因她而心软?”童嘉行一脸的无所谓,她知道结局已定,“不会,现在的局面是圣上最想看到的,真假不重要。”

      这一切都是皇帝促成的,没有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仅凭童嘉行一人无法做到。

      “那她的家人,该善待吗?”侍女在深思熟虑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违反了约定,那……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淡紫色的身影蓦地转动,她们朝着太宸宫走去。

      禀报完毕的宫令女官笑着请童嘉行入殿,“德清公主请进——”

      并不算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格外明显。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冒昧前来,打扰母皇和三妹议事了,恳请母皇恕罪。”

      “无妨,平身吧。”皇帝的表情比往日更严峻,童徇齐则扭过头,似是不想见到任何人。

      “但儿臣有一事不得不报。”童嘉行宛若什么都没看到般,自顾自地表示,“儿臣,听闻袁鹤台在狱中死去,回忆起在她家中搜到的药粉,怀疑她是畏罪自杀。”

      “她家中什么时候有的药粉?”童徇齐沉着脸色,询问,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药粉的存在。

      童嘉行不慌不忙地拿出药瓶,“问了她的女儿,在花瓶的土里。”

      药瓶呈到了皇帝身前,望着皇帝不寒而栗的面孔,童嘉行继续淡定说道:“仵作现正在验尸,待会儿再验一下和药粉是否一致便可。”

      童徇齐盯着那白瓶,咄咄逼人:“你怎么证明那要是她的,而不是别人埋在那里的?”

      “这可是监察御史亲率官员搜查出来的。”童嘉行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半张脸白半张脸红,“妹妹若是太累了,昏了头,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

      皇帝庄严的眉眼透露出温柔,似是终于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是啊,齐儿,你这才刚奔波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一番。”

      童徇齐虽然面上仍是赌气的表情,但还是挤出回应:“我不累。”

      皇帝似是无可奈何地看向童嘉行,宛若刚注意到她脸上的情况,询问:“嘉行,你的脸怎么回事?”

      “儿臣自己不小心划到了。”

      “我打的。”

      二人的话几乎同时响起,但谁的话是真的,皇帝一眼便知。

      皇帝面色铁青,连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分锐利,周身的凌厉之气难掩,“齐儿,你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竟敢对姐姐动手,朕平日还是太纵容你了。”

      童徇齐似是自知理亏的低下头,皇帝看不见她倔强的眼神,但也明白她的性格,她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

      她是查出了不对劲吗?

      皇帝的眉头更加紧锁,“按律法,殴打姊妹,当杖责二十,禁足三月。朕看你是……”

      皇帝的眼睛停在那坐在轮椅的腿上,她的语气渐缓,带着无奈,“罢了……朕念你是初犯,便从轻发落。即日起,罚你闭门抄书,思过一月,好好给朕反省!再罚三月俸禄,给你二姐调理身体。”

      这样的结果,童嘉行并无丝毫意外。

      她知道无论如何皇帝都不会忍心惩罚童徇齐的,这也是她没有说实话的原因。不管童徇齐做了什么错事,皇帝总有千百种借口宽恕她,总是轻飘飘地揭过。

      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给皇帝留下一个懂事的好印象,最后还能得到些好东西。

      “好了,带永昌公主回府。”

      皇帝示意下人带公主离开,却不料童徇齐猛然从轮椅上跌下。

      “齐儿。”皇帝瞬间起身,面色煞白。

      “一群狗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公主扶起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公主要是伤到哪里,朕将你们千刀万剐。”

      皇帝顿时大发雷霆,下人们连带童嘉行齐刷刷地跪下,浑身颤抖。

      单还明跪着挪到童徇齐身边,刚摸到她的手臂,便不再动作,因为童徇齐正在说话。

      “大姐她不会勾结外敌,因为没有理由,她是太子,她不会这么做的。”

      双腿磕到坚硬的地板上,因为没有知觉,所以感受不到疼痛与寒冷,因为无法动弹,所以无法跪下。

      她只能用双手撑着上半身,才不至于一直趴在地上。

      她抬起头,想去看母皇的反应,她知道如果自己也被关禁闭的话,就真的没人救童宴临了,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皇帝没有说话,童徇齐被抱回到轮椅上。

      “请母皇彻查一番,还大姐清白。”

      “母皇打算如何处置姐姐呢?”

      “母皇,姐姐会死吗?”

      众目睽睽之下,童徇齐拿出藏在衣袖里的箭,对着自己的脖子,似乎随时都要刺进那脆弱不堪的脖颈之中。

      “齐儿!”

      皇帝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也许还有痛苦与不解。

      “请母皇……念及亲情,留她性命。”

      几月后,皇帝颁布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储君者,国之根本,德行之表率。朕缵承鸿业,训导东宫,夙夜忧勤,冀其仁孝彰闻,勋猷允著。

      然储君童宴临与罪臣袁鹤台谋合,贪污军饷,以饱私囊,致使边关将士寒心,社稷纲纪蒙尘;德不配位,何以承宗庙之重,奉神灵之统?

      兹事体大,朕不敢以私废公。今废黜其太子之位,贬至西陲,于军前效力思过。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凡我臣民,当鉴兹覆辙。自今以后,内外文武,涤虑洗心,恪守廉隅,共保我朝清平之治。

      钦此!”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9979409/20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