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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医院地下车库,灯光有些昏暗。
宋希文低着头,口罩严实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惊惶未定的眼睛,她快步走着,高跟鞋敲击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她只想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转过一个承重柱,刺眼的车灯突然亮起,一辆线条流畅,低调奢华的黑色超跑无声地滑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精致却覆着清冷的脸。
南絮!
“上车吧。”南絮向她示意,声音不高。
“南总?您怎么......在这里?”
宋希文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南絮。
“陈璐在正门吸引火力,这里很快也会被盯上。”
南絮打断她,目光扫了一眼车库入口方向,“不想被堵在这里,回答那些无聊的问题,就赶紧上车。”
宋希文不再犹豫,拉开车门,迅速坐进副驾驶。
车子立刻启动,如同暗影般驶离车库。
车厢内一片寂静。
南絮专注地开车,侧脸线条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冷漠却完美。
宋希文拘谨地坐着,身体有些僵硬,目光不敢乱瞟,只能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
狭小的空间里,南絮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来自医院的消毒水味,无孔不入,萦绕在她鼻尖,像一张无形的网,搅得她心绪更加纷乱。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南絮,发现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倦意。
庞杂的高强度工作,一直秘密调查的压力,显然铁打的身体,也有疲惫不堪的时候。
车子驶入市区,最终停在宋希文所住的豪华公寓楼下。
南絮熄了火,却没有立刻让她下车。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捏了捏眉心,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陈璐处理完狗仔会联系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两天,在家安心待着,别露面。”
宋希文看着南絮,难得流露出的不同以往的温和态度,她是生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医院,心中五味杂陈。
于是,她鼓起勇气,带着自然的关切,轻声道:“南总,您怎么去医院了,看起来有点累。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上去喝杯水,休息一下再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僭越了。
南絮的世界,和她之间隔着天堑,这种普通的关心,显得如此可笑和不自量力。
南絮睁开眼,深潭般的眼眸看向宋希文,带着一丝意外。
沉默了几秒,就在宋希文以为会被拒绝时,南絮点了一下头:“也好。”
公寓里依旧奢华而冰冷,缺少烟火气。
“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水。”她说着,快速走向吧台。
南絮随意地坐在客厅靠窗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目光自然扫过,这个她一手为宋希文打造的“金丝雀笼子”。
这里的一切,都符合她的审美和要求。
温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非但没有驱散她的冷冽,反而生出浓浓的疲累感。
宋希文将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气氛有些尴尬。
她看到南絮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看着南絮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眼下的阴影,宋希文心中泛起一丝说不出的酸涩。
这个在所有人眼中冷酷无情,掌控一切的女人,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走进卧室,翻出一条柔软的薄毯,尽量不发出声音,轻柔地将薄毯展开,盖在南絮的身上。
就在薄毯轻轻落下的瞬间,南絮忽然睁开了双眼!
没有丝毫小憩初醒的迷蒙,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锁定了宋希文。
宋希文被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连忙解释:“对......对不起南总!我看您睡着了,怕您着凉......”
南絮眼中的戒备迅速褪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薄毯,又抬头看向宋希文带着歉意和不安的脸。
“谢谢你,坐吧。我们聊聊......”
南絮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她拉下身上的薄毯,随意地搭在腿上。
宋希文依言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着。
“你母亲......”南絮端起水杯,却没有喝,目光落在水面上,仿佛在斟酌词句,“她当年,在我母亲祸事故后,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终于来了。
宋希文抬起头,直视着南絮的眼睛,眼神坦诚,带着一丝悲哀:“南总,我妈出事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她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以前......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护士,每天上班下班,照顾我和爸爸,从来没提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更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留下。”
她声音带着恳切,“我知道您母亲也走了,而最后接触她的人,就是我母亲......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想知道自己母亲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真的相信,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运气不好。”
南絮安静的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宋希文眼中的痛苦和哽咽,不似作伪。
良久,南絮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你和卓晴......关系不错,认识很久?”
提到卓晴,宋希文的眼神黯淡下去,带着浓浓的失落和不解:“嗯。大一时候,勤工俭学时认识的。她比我早一年入行,那时候我们都很艰难,租最便宜的房子,吃最便宜的盒饭,一起跑龙套,互相打气......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十九岁那年,爸爸也走了,妈妈又一直昏迷在医院......那年的生日,是她打工攒钱,给我做了小蛋糕,还送了我礼物。”
她讶异自己,怎么说这么多,却还继续讲下去,“卓晴也是可怜的,她父母很早离异,五岁的时候判给了爸爸,后来爸爸也不要她,她就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她说过,跟我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热搜上那些恶毒的评论,和片场火辣辣的耳光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辈子的好朋友?”
南絮的唇角,勾起一个带着一丝冷嘲的弧度,眼神却意味不明地观察着宋希文的表情,“那她现在的选择,可真是‘别致’。”
宋希文疑惑地看着她。
“按照你提的‘要求’,我把她推荐给东耀传媒,之后......”
南絮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投下重磅炸弹的冷酷,“你的‘好朋友’卓晴,迅速攀上东耀传媒的总裁黄科期,他们现在可关系非常‘亲密’,非同一般。”
她加重了“亲密”二字,“就在昨天片场冲突之后,有人拍到她的车,深夜驶入了黄科期在郊区的私人别墅,直到今天中午才离开。”
“什么?!你是说她跟黄科期?”
宋希文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惨白!震惊和难以置信让她浑身发抖。
“不可能!晴晴她......她最讨厌黄科期那种人!她以前还骂过黄科期潜规则女演员,手段下作!她怎么会!不可能!她不会喜欢那种男人的!”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颠覆的崩溃。
“不会喜欢......男人?”南絮捕捉到宋希文话语中的关键,‘那种’,两个字却被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掉。
南絮微微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的探究。
这个突如其来,基于宋希文激烈反驳而产生的联想,让她感到一丝意外,却也似乎......印证了某种模糊的猜测。
难道宋希文和卓晴之间......
那份过于浓烈和排他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友谊?
宋希文被南絮的反问噎住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慌乱地辩解,脸涨得通红,“我是说,晴晴她......她眼光没那么差!她以前交往的都是......都是......”
她想说“都是正经人”,脑子却卡壳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卓晴似乎从未明确向她介绍过,任何一任男朋友。
那些模糊的,一带而过的提及,此刻回想起来,竟充满了疑点。
过多的信息量,南絮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心慌意乱,语无伦次,脑子里一片混乱。
南絮看着宋希文慌乱失措,急于辩解的样子,看着她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指痕。
再想到昨晚看到那个星星项链......心底因为调查母亲旧事受阻而产生的烦躁,加上此刻宋希文又在为卓晴辩护,种种情绪叠加,令她内心闪过一丝微妙的不悦。
她不再追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水。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真相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牵动她情绪的女人,身上似乎也藏着看不清楚的谜团。
她需要冷静,需要重新梳理。
“你......好好休息吧。”南絮放下水杯,站起身,拿开薄毯,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动作恢复了平日里惯有的疏离。
“对了......最近离卓晴远点。黄科期......确实不是什么善类。”
她深深地看了宋希文一眼,眼神中包含了警告,也包含了宋希文理解不了的复杂情绪,随后转身离开了公寓。
宋希文一个人,独自站在客厅里,被南絮带来的震惊消息彻底淹没。
卓晴和黄科期......南絮的暗示,还有母亲尘封的悲剧,所有的线都纠缠在一起,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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