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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陈延夏在审讯室。
因为主任被他抓回来了。
凌彻当时看到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此时,审讯室的灯亮得刺眼,连空气里都飘着紧绷的颗粒感。
主任坐在对面的铁椅上,后背绷得笔直,却还是藏不住肩膀的颤抖。
他的目光总在凌彻脸上绕圈,像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最后又会落回自己交握的双手上——那双手的指节早被攥得发白。
凌彻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节奏慢得让人心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数主任每一次心跳的间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没带任何情绪,却像冰锥扎进空气里。
“繁育中心的具体位置,你说。”
主任的喉结滚了滚,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飘。
“我……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上面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的我一概不清楚。”他说着,头又往下低了低,像是想把自己缩进椅子里。
凌彻没接话,伸手从桌角拿过一份文件,翻开,推到主任面前。
文件上印着主任上个月的行踪记录,红色的标记把“城郊”两个字圈得格外显眼。“上个月你去了三次城郊,每次都待够两个小时。荒郊野外的,你去看什么?”
主任的眼神慌了,手指在文件边缘蹭了蹭,指尖泛着潮。
“就……就是去看看地里的草,那边的草长得旺,我闲得没事就去逛逛。”
凌彻终于抬了抬眼,目光扫过主任的脸,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意。
“看草需要带着保密级别的体检报告?需要避开所有监控,绕三条路过去?”
他往前倾了倾身,压迫感瞬间漫开:“你送过去的报告,是繁育中心Omega的体检数据,对不对?”
主任的身体晃了晃,呼吸开始变急。
“我……我只是按要求送东西,至于送的是什么,我没敢看,真没敢看。他们看得严,每次交接的时候,都有人拿着枪盯着我,我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
“交接的人是谁?”凌彻追问,“男的女的?有没有特征?说话是什么口音?”
主任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回忆,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茫然。
“我没看清……他们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声音也像是经过处理的,粗粗的,听不出男女,更别说口音了。每次交接完,他们就让我赶紧走,我根本没机会多问。”
凌彻拿起笔,在文件上划了道横线,动作重得让笔尖顿了一下。
“那你领的三倍奖金,也是跑腿费?”他抬眼看向主任,“财务记录显示,你上个月领了一笔奖金,备注是特殊任务补贴,这个特殊任务,是什么?”
主任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那就是正常的奖金,是因为我这个月工作做得好,领导给的奖励,跟繁育中心没关系,真没关系。”
他越说越急,双手在空中乱挥,像是想把这个话题拨开。
凌彻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起身,绕到主任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主任的身体立刻缩了缩,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要是还想藏,就想想后果。”凌彻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繁育中心里的Omega,要是出了任何事,你觉得你能担得起?”
主任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带着哭腔喊,“我只知道每次送完东西,他们会给我一笔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说了,我怎么敢瞒着啊!”
凌彻没再逼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拿起文件翻了几页。
空气里只剩下主任的抽泣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凌彻才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距离感。
“你送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周围的建筑?比如围墙、铁丝网,或者有标识的牌子?”
主任抹了把眼泪,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没有……那边全是荒地,只有一个小木屋,我就在木屋门□□接,其他的地方我没敢看,也没机会看。他们让我把东西放下就走,我连木屋的门都没靠近过。”
凌彻合上文件,指尖在封面敲了敲,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主任嘴里的信息全是碎片,拼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就像一堆没用的废纸,只能攥在手里,却找不到一点价值。
“今天先到这。”凌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明天我再过来,希望你能想清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看主任一眼,也没理会身后传来的“我真的不知道”的哀求声。
走出审讯室,走廊里的灯比里面暗些,光线落在凌彻脸上,把他的表情衬得更冷。
他没停留,径直往宿舍走,脚步快而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却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陈延夏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却没在看,眼神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看到凌彻进来,他立刻放下手机,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审完了?他……他说了吗?”
凌彻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说了,但没什么用。”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压下心里的闷,“他只知道送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问不出繁育中心的位置,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
陈延夏哦了一声,走到凌彻身边,没坐下,就站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抬头看向凌彻,眼神里带着点试探,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
“凌彻,我问你个事。”
“你说。”凌彻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指尖轻轻按着眉心。
“就是……上次我去站长办公室拿清单,要是我没回来,被他们抓住了,你会担心我吗?”陈延夏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会……会一直给我的手机发消息吗?就问我在哪,让我别害怕那种。”
凌彻睁开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还有点不解。
“我为什么要给你手机发消息?”他的语气很平淡,没带任何情绪,却让陈延夏的心瞬间沉了一下。
陈延夏愣了愣,又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上了点急切。“因为我没回来啊!你担心我,就会发消息给我,不是吗?就算我没回,你也会一直发,一直发,直到我看到为止。”
凌彻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却依旧没什么起伏。“会。”
陈延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突然被点亮的灯,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真的吗?你真的会一直给我发消息?”
“我会一直给你发消息,直到宇宙坍缩。”凌彻接着说,语气很认真,像是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延夏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要凑到凌彻面前。“真的啊?那要是宇宙一直不坍缩,你就一直发?”
凌彻看着他眼里的光,沉默了一秒,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调侃。“假的。”
陈延夏:“……”
坏人!!
“假的?你骗我啊?”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委屈,还有点不服气,“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会?还说直到宇宙坍缩?”
凌彻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逗你玩的。”他说着,起身走到床边,拿起床上的外套,“不过,要是你真没回来,我不会给你发消息。”
陈延夏的脸更垮了,低着头,手指攥着衣角,声音闷闷的。“哦,那你会干什么?”他问,心里有点失落,却又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凌彻拿着外套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向他,眼神里没了刚才的调侃,多了点认真。“我会去找你。”
陈延夏猛地抬头,眼里又重新亮起了光,刚才的失落一下子就没了。“真的?你会一直找我,直到找到我为止?”
凌彻没说话,然后把外套搭在臂弯里,走到门口。“别想这些没用的。明天还有事,早点休息。”
他说着,拉开了门,又回头看了陈延夏一眼,“你早点睡,别熬夜。”
陈延夏看着他,点了点头,虽然凌彻已经走出门了,还是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他走到沙发边,拿起凌彻刚才喝剩下的水杯,倒了点温水,小口喝着,嘴角一直扬着,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知道凌彻不擅长说软话,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把关心挂在嘴边,但他说的“会去找你”,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他安心。
就像上次他受伤的时候,凌彻虽然没说什么担心的话,却会动作很快地给他包扎伤口,会记得给他带进口的止痛药,会在他提出要一起去查副站长的时候,虽然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陈延夏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凌彻的聊天界面,看着空白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早点回来”。
发完之后,他又觉得有点傻,凌彻只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却还是忍不住等着回复。
没过几秒,手机就震了一下,是凌彻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嗯。”
陈延夏看着那个“嗯”字,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到床边躺下。
他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
但他也想去。
另一边,凌彻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早点回来”,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还要再看看主任的口供,虽然没什么用,但说不定能找到被忽略的细节。
走廊里很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想起刚才陈延夏问的问题,想起他眼里的期待和失落,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其实没说假话,如果陈延夏真的没回来,他不会发消息,因为发消息太无力了,只有亲自去找,才是最实在的。
他会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不管花多久,不管有多难,都要把人找回来。
走到审讯室门口,凌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宿舍的方向,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还亮着,文件散落在桌上,他拿起主任的口供,一页一页地翻着,眼神专注。他知道,只有尽快找到繁育中心,才能让那些Omega脱离危险,也才能让陈延夏不再面临危险。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凌彻才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
口供里还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主任就像个被线操控的木偶,只知道按指令做事,却不知道线的另一端是谁。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副站长了,明天的审讯,必须有结果。
凌彻站走出审讯室往宿舍走,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陈延夏已经睡着了,手机放在枕边,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他的聊天界面。
凌彻走到床边,把陈延夏的手机拿起来,关掉屏幕,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盯着看了几秒,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看着陈延夏的睡颜,眼神里多了点平时没有的柔和。
凌彻躺下,闭上眼睛。
他想带陈延夏去看看真正的风景,不是荒郊野外,不是审讯室,而是阳光明媚的地方,让他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面对这些黑暗的东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的床上,安静又平和。
陈延夏翻了个身,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说梦话,然后又安静下来。
凌彻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紧绷慢慢放松下来,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早上陈延夏醒得很早,睁开眼就看到凌彻已经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
他赶紧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凌彻,我们今天去干什么?”
凌彻回头看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审人。”
“哦。”
陈延夏赶紧下床,走到洗漱间,快速洗漱完,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刚收拾好,就有人送来了早饭,是粥和包子,还有一个煮鸡蛋。凌彻把鸡蛋剥好,递给陈延夏,“吃了。”
他顿了一下:“你不对鸡蛋过敏。”
心思被戳穿,陈延夏接过鸡蛋,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嗯。”
他一边吃,一边看向凌彻转移话题:“你还要审那个主任吗?”
凌彻喝了口粥,抬眼看他,“不是,是之前捕获的副站长。副站长比主任职位高,知道的多,也更惜命,只要找对突破口,他会说的。你在外面等着,别进去。”
陈延夏停下手里的动作,“为什么啊?我也想帮忙,我可以在旁边记笔记,或者帮你盯着副站长的表情,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凌彻看着他,说:“嗯,那你去吧。”
陈延夏立刻点头:“我肯定不说话,就乖乖在旁边看着。”
吃完早饭就往审讯室走。路上,凌彻把副站长的资料递给陈延夏,“你先看看,了解一下他的情况,等会儿也好有个底。”
陈延夏接过资料,认真地翻看着。副站长叫张诚,在灯塔工作了十年,三年前升为副站长,主要负责后勤和保密工作,平时很少露面,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家人都在国外。
资料里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张诚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点都不像会和繁育中心扯上关系的人。
“看起来挺老实的啊。”陈延夏小声说,“没想到会做这种事。”
凌彻看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
陈延夏把资料还给凌彻,“哦。”
到了审讯室门口,凌彻推开门,里面的灯依旧亮得刺眼,副站长张诚已经坐在里面了,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有些凌乱,却还是保持着镇定,看到凌彻和陈延夏进来,只是抬了抬眼,没说话。
凌彻走到对面坐下,陈延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笔记本和笔,做好记录的准备。凌彻没立刻开口,只是盯着张诚看,眼神里带着冷意,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张诚抬头打量了一番陈延夏,然后看向凌彻,笑道:“真是大场面,你们两个一起来看我。凌上校,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午饭有话说】
夏:我不在了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彻:不会。
夏:(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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