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

　　自从每月给父母支付‘劳务费’后，B发现老公对岳父岳母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改变。由原来的客气有礼变得有些傲慢甚至无礼。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大爆发，缘于女婿对岳母的出言不逊。

　　B无法理解，自己父母辛辛苦苦的帮忙带孩子，顺便照顾她们夫妻俩。自己的老公，作为女婿，怎么能将两位老人看作家政服务员一样对待？话说回来，当今社会，家政服务只是无数职业中的一种，众生平等。尤其是好的家政人员，简直是‘一人难求’。这个蠢男人，凭什么这么做？

　　“我们给钱了！”男人振振有词。
　　“是我的钱，给我的父母，照顾我们的孩子。”B一字一顿的说。
　　“那又怎么样，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吗？”男人理直气壮。
　　“要不这样，让我父母回老家。我们请个住家保姆，费用你出。”她转移话题。
　　“凭什么全由我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他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刚说过‘你的和我的没有区别’吗？”她反问。
　　“你！”他语塞，负气离开。

　　这次‘谈话’后，女婿对岳父母的态度收敛了一些。让B怒其不争的是，自己的父母，对于女婿的无礼竟然能容忍，不止如此，还会在自己一次又一次因此跟老公发生争执的时候，反过来劝自己，甚至批评自己！

　　每每到这个时候，B觉得就像回到小时候、父母争吵时亲朋劝说母亲的场景。只是现在，母亲变成了自己。虽然，时光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这种一次次的争吵，终于止于一根‘稻草’。当时是晚餐时候，四人坐在一起吃饭，老公拿起汤勺时，发现它有点油腻，就面色一沉，将汤勺一把扔在桌上。瓷质和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惊扰了正在默默吃饭的父母。

　　“连个勺子也洗不干净，干什么吃的？”老公发怒。
　　“你有手，不干净就自己去厨房冲一下。”B忍不住反驳。

　　“我工作了一天，累的要死，回家还要做这些？”老公再次理直气壮。
　　“你和我，每周工作5天，每天8小时而已。你岳父岳母每周工作7天，每天24小时。”B终于忍不住了，一年多来强压在心里的话，一涌而出，根本无法阻挡。“我看你是被惯的，”她对他怒目而视“少得寸进尺。”
　　“你说谁被惯，谁得寸进尺？”老公老羞成怒，拍桌而起。

　　清脆的声音，惊吓到一边在婴儿篮里自顾自玩耍的婴儿，开始哇哇大哭。父母赶紧放下吃到一半的碗，母亲去安抚小孩，父亲来‘劝架’。

　　父亲走到老公身旁，伸手打算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没想到这个男人突然反手，狠狠的推了一把老人，嘴里恨恨的说：“别碰我，你算什么东西？”

　　老人因为意外的外力，身体重心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坐在地板上，右手下意识的去撑一下地板，‘咔’，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

　　“爸，”她放下原本要砸向老公的饭碗，急忙冲到父亲手边，老人右手手腕，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过了几秒，她转头，对傻站在一边的老公，冷冷的说：“你先去把车开上来，我们陪爸去X院，应该是骨折了。”男人此时面带悔意，又拉不下脸跟老人赔不是，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她对抱着儿子走过来的母亲说：“妈，我俩带爸去医院，你在家照顾孩子。一会儿把饭吃了。”看着一脸担忧的母亲无声的点点头，又说了一句：“爸应该是骨折了，等他康复，你俩就回去吧。”她是声音带上了哽咽，低头对仍坐在地上的老人说：“对不起。”又抬起头，对站着抱着孩子的母亲说：“对不起。”

　　泪水滑下双颊，被她用手背重重的擦去。

　　她吃力的扶着父亲站起来，让他坐在餐椅上，然后跑进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条最长的围巾，学着电视里看到的，让父亲将右手举到胸前，用围巾托住右手掌然后挂在脖子上打了个结。希望借此能减少手腕部的二次伤害。

　　然后再次走进房里，从抽屉里拿了一沓百元大钞塞进包里。
　　“爸，要不要先吃一点再去医院？”出来后，她轻声问老人。
　　老人无声的摇摇头。
　　“好，先去医院，回来再吃。”她也不多啰嗦。扶着老人，告别母亲，出门就医。

　　老公已将车停在楼栋前，站在车边等候。见他们出来，先看了岳父挂在脖子上的绑带，才打开右后车门。然后，就傻傻的站在那里。B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手扶着老人让他慢慢上车，一手扶着车框防止老人的头撞到。等老人坐定，又给他系上安全带，关上门。才坐进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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