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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味的回忆当铺
第20章：香菜味的回忆当铺
蓝光在她掌心画了个句号，像一滴凝固的萤火虫汁液。
诸葛晚没甩手，也没揉眼，只是把那只机械蝴蝶飞走时留下的微烫感，顺手塞进了卫衣口袋。指尖碰到一张对折的纸片——是老板娘最后塞给她的，信封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香菜叶子，背面写着：“下次来，记得带种子还账。”
她当时回了一句：“我连香菜都种不活，还什么账？”
现在她信了。香菜这玩意儿，长得比命还倔。
地下电梯入口藏在记忆当铺旧址后巷，锈铁门上贴着“电路检修，禁止入内”的黄标。她伸手推门，电流像蚂蚁顺着指缝往上爬，麻得她差点把口袋里的残片甩出去。
十三个电梯按钮在门内闪烁，忽明忽暗，变成一排麻将牌：条、饼、万混着风箭，偏偏没有“发”字。
“合着连电梯都开始打十三幺了？”她嘀咕着，掏出机械蝴蝶的碎片，贴在按钮面板上。
蓝光一扫，牌面自动翻转、排列，三张“一饼”、三张“九万”、三张“北风”……最后中间立着一张孤零零的“红中”，整整齐齐码成胡牌阵型。
“赢了。”她轻声说。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
里面没灯，却亮着灶台的火光。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菜味浓得能拧出一把汤。墙上贴着泛黄的福字，冰箱侧面挂着女儿的蜡笔画，画里一家三口手拉手，头顶写着“香菜火锅最棒”。
全息投影，但太真了。连锅盖边缘那道豁口，都和张姨家的一模一样。
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捏着饺子边，一边教小女孩：“褶儿要捏紧，不然汤一煮，心就漏了。”女人的声音从画外传来：“你爸包的饺子，皮厚得能当毽子踢。”
是张姨的声音。
诸葛晚没动。她知道这不是现实。可那锅香菜火锅的香气，却让她“延迟三秒”的能力卡了一下——像视频缓冲，画面顿了半拍。
她闭眼，默数三秒，强行回溯。
三秒前，她刚进电梯，香菜味还没弥漫。她睁开眼，快步上前，把电梯卡扔进了锅里。
汤面“哗”地炸开一圈涟漪，香菜叶打着旋儿浮起，又缓缓下沉。紧接着，整锅汤开始发光，升腾出一道立体投影——江城地图在空中展开，几十个红点同时亮起，每个点上都顶着一个熟悉的标志：绿色招牌，白字写着“小确幸奶茶”。
“好家伙，连锁店开到地狱门口了？”她伸手戳了戳最近的光点，地图边缘浮出一行小字：“记忆租金，已逾期。”
指尖刚碰上那行字，耳边突然响起一段残音：“你欠的，不只是笑声。”
是李姐的声音，轻得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瓶，冷气直往耳朵里钻。
她没缩手，反而笑了：“我连她最后一杯奶茶都没喝完，欠点利息也正常。”
投影开始扭曲，厨房的光影晃动，男人转过身，正要说话——
诸葛晚瞥见他左手腕内侧，一道蝴蝶纹刺青若隐若现，翅膀朝下，像在坠落。
和李姐胸口的纹身，一模一样。
她没来得及细看，投影“啪”地碎成香菜叶形状的光屑，洒了一地。
电梯门重新出现，映出的却不是来路。每扇玻璃门后，都是一间奶茶店的橱窗，灯光暖黄，人影晃动。
而每一个橱窗里，都有一个“她”。
有的正把电梯卡插进收银台旁的机器，有的在扫码点单，有的低头喝奶茶，嘴角沾着奶盖。动作一致，表情一致，连卫衣袖口磨出的毛边都分毫不差。
她数了数，十三个。
“合着我打完十三幺，就给我整出个十三胞胎？”她翻了个白眼。
左耳的蝴蝶耳钉突然发烫。她一把摘下来，按在电梯门上。
耳钉与门面接触的瞬间，所有幻影定格。那些“她”手中的电梯卡停在半空，奶茶杯沿的泡沫凝固，连窗外飘过的雨滴都悬在玻璃外，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凑近门缝，低声说：“我不是来还债的。”
顿了顿，嘴角一扬。
“是来收账的。”
门轰然开启。
冷风灌进来，吹散了最后一点香菜味。她站在地下通道出口，手里攥着那张逐渐褪色的全息地图。红点一个个熄灭，只剩最中心那家“小确幸奶茶”的标记，还在持续发亮，像烧红的炭。
她把地图折好，塞进内袋。
头顶通风口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熟悉的□□腔：“大姐！外送订单爆单啦！系统说所有奶茶都得加急送，不然……”
小焰从通风管跳下来，头盔冒烟，手里攥着一叠订单，纸边焦黑。
“不然什么？”她问。
“不然客户会哭。”他喘着气，把订单递过来，“你看这备注——‘不送到，我就把香菜种进花盆’。”
她接过订单，最上面一张写着：大杯芋圆波波，加双倍糖，备注——“妈妈说，甜一点，才记得住。”
她盯着那行字，没说话。
小焰挠头：“这单……是不是有点眼熟？”
她把订单翻过来，背面印着奶茶店Logo，绿底白字，和地图上那个发光的点，一模一样。
她抬脚就走。
“哎？你去哪？”小焰在后面喊。
“去把别人欠我的记忆，一口一口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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