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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抱抱你吗
“我能抱抱你吗?”傅宴礼问。
傅宴礼的声音在安静的楼梯间响起,带着某种试探。
傅宴礼的身高实在太优越,徐闻辞站在一节台阶上,才勉强和他的视线齐平。
明明他需要维持的人设是霸总,偏偏微眯着眼睛,斜倚靠在墙上,一直系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本来应该系在衬衣上的领带不知所踪,隐约露出锁骨。
徐闻辞的心脏在听到问话的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被一股熟悉的条件反射般的抗拒攥紧。
他强压住想后退的冲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摇了摇头:“不方便。”
“不方便?”傅宴礼微微歪头。
徐闻辞瞳孔骤然收缩。
蛇歪头,有时候是看不清面前的东西,有时候却是准备攻击。
【攻怎么又开始质问受?[无语][无语][无语]】
【虽然攻很帅,但对受很坏就是不可以[怒瞪][怒瞪][怒瞪]】
【我一铁锹把长腿牛蛙拍扁[生气][生气][生气]】
弹幕的指责滑过视野边缘。
徐闻辞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
他知道这个习惯性动作可能会泄露自己的紧张,甚至被傅宴礼解读为准备说谎。
傅宴礼在某些方面观察力惊人。
果然,傅宴礼垂下了眼眸,似乎打算放弃。
徐闻辞绷紧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
然而下一秒,长臂毫无预兆地揽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圈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被触碰的瞬间,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头。
徐闻辞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拳砸在傅宴礼肩上,同时死死咽下那股翻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讨厌别人碰我。”
傅宴礼抬起深紫色的眼眸,一只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肩膀,静静盯着徐闻辞。
微微泛着紫光的弹珠被弹进水缸,咚一声,一抹清光在月下熠熠生辉。
【好呀,好渗人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怕][害怕][害怕]】
【那眼神好像要吃了受一样[咬手指][咬手指][咬手指]受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害怕]】
【吃?哪种吃?[好奇]】
徐闻辞顾不上弹幕,强忍着胃部持续的不适和眩晕感,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
他冲进去,反手关上门,终于支撑不住,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
天旋地转。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和苦涩。
明明这段时间症状已经有所缓解,为什么傅宴礼的触碰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虚脱感稍退。
他漱了口,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
不能接触他人,这种近乎病态的排斥,是他从七岁得到那本剧本后,如影随形的诅咒。
其实傅宴礼有霸总病是假。
真正有霸总病的,是他徐闻辞。
失眠,胃病。
还有,不能接触其他人。
尤其不能碰到男性。
就算无意的触碰,也可能让他恶心到想呕吐。
【怎么回事?受怎么吐了?[疑惑]】
【希望不是被长腿牛蛙恶心吐了[比中指][比中指][比中指]】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杯温水递到了眼前。
他抬眼,看到傅宴礼站在门口,脸色算不上好看。
“为什么不告诉我?”傅宴礼问。
徐闻辞接过水杯,指尖冰凉。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声音有些沙哑:“你不是猜到了吗?”
“你告诉我,”傅宴礼在他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指尖极轻地碰了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那上面的蓝色领带夹随着主人的动作折射着冷光,“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必要。”徐闻辞移开视线,语气生硬,“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这样。”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指控毫无根据,更像是一种迁怒。
【啊???!!!】
【受不能碰陌生人,就连攻都不能碰!!![惊悚][惊悚][惊悚]】
【而且攻好像早就发现了[惊讶][惊讶][惊讶]怪不得他在拍卖会上换着花样接触受[捂嘴]】
傅宴礼似乎没有深究徐闻辞这句话的因果,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
大概是他又看到了弹幕。
他转而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徐闻辞:“……”
这人思维跳跃得让人无语。
但傅宴礼似乎并不在意他没回答,很快又恢复了一点精神,开始摆弄手机,大概是在联系医生。
徐闻辞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渐渐平息,反而升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你怎么发现我不能碰其他人的?”他问。
傅宴礼抬起头,认真想了想:“你揍人的时候,手在发抖。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生气或者激动。后来……我拍你肩膀那次,你抖得很明显。再后来,我留意到你和助理接触后,总会找理由去卫生间。”
徐闻辞沉默。
原来自己那些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细微反应,早已落在对方眼里。
这让他有种被彻底看透的别扭感。
【哇——攻不愧是能管理那么大集团的人[撒花][撒花][撒花]】
【原来那是试探吗?攻你这个家伙[扶额][扶额][扶额]】
“所以你确认了。”徐闻辞低声说。
所以拍卖会结束后,傅宴礼选择握住他的手腕带他离开,而不是按照原本可能更戏剧化的剧本,揽着他或抱着他。
傅宴礼点点头,目光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关切:“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心理原因?还是……”
“生来就这样。不对,是七岁拿到剧本之后就这样。”徐闻辞打断他,语气恢复了平淡,“对你没那么抗拒,大概是因为……命定之人的缘分吧。”
最后半句,他说得有些嘲讽。
“不行,还是得看医生。”傅宴礼坚持,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竟有些低哑,“你要是……我怎么办?”
徐闻辞看着他那副样子,心底某处微微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克制地轻轻碰了碰傅宴礼有些凌乱的额发,声音很轻:“我是主角,不会有事。”
这话是说给傅宴礼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主角不会有事。
但主角必须承受一切。
【没错没错,攻宝宝你就这么关心受宝宝[鼓掌][鼓掌][鼓掌]】
【谁说这个攻不会谈恋爱[瞪眼]他简直最会了好吗?[瞪眼]】
傅宴礼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徐闻辞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昨天在拍卖会中途,傅容甄那位后妈发来的加密短信,以及自己那场短暂的基于交易的会面。
一丝细微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悄然掠过心头。
【攻受你们两个就这么甜甜的,就这么互相关心对方[按头][撒花][撒花][撒花]】
【对,就这样,亲给我看[姨母笑][姨母笑][姨母笑]我就这样看完全程[惊呼]】
看着徐闻辞垂着眼,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发梢的模样,傅宴礼心里那点因为对方隐瞒身体状况而生的闷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软的心疼。
暴躁恐龙明明难受得要命,碰一下都像要碎掉,却还在安慰他。
主角不会有事。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徐闻辞用来麻痹自己的咒语。
傅宴礼想起徐闻辞刚才在卫生间里压抑的呕吐声,想起他苍白着脸走出来时脆弱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拧了一把。
都是这该死的剧本和规则害的。
他正想着该怎么说服徐闻辞接受更系统的检查,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总助发来的加密消息。
【傅总,徐闻辞名下曾有一笔一千万的债务记录,已于一月前全额还清,资金来源不明。】
傅宴礼眉头微蹙。
徐闻辞之前的经济状况,他稍微了解,绝不可能突然拿出一千万。
是傅容甄?
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继续往下看。
【徐先生的一位邻居说,半个月前,您的父亲好像单独见了徐先生。】
傅容甄。
这个名字让傅宴礼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嘴里的蛋糕仿佛失去了所有甜味,变得味同嚼蜡。
徐闻辞面对傅容甄的接近,可能不得不忍耐着身体本能的排斥与他周旋。
然后在人离开后,独自承受剧烈的生理不适……就像刚才被他抱住后的反应一样。
他那个父亲,果然还是太闲了。
【攻的表情不太高兴,怎么回事[无语]】
【他总是这样,不用管[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
【楼上两个,你们怎么回事?对攻意见这么大!狗嘴吐不出象牙[比中指][比中指][比中指]】
【我这样都是骂轻了[翻白眼]】
【虽然现在不是一个人渣,但没彻底变好之前我还是拥有言论自由的吧[大骂]】
傅宴礼快速回复了消息:
【傅容甄近期所有与徐闻辞可能的接触点格外注意。重点排查大额异常转账。注意隐蔽。】
放下手机,他再看向徐闻辞时,目光里多了几分温柔。
徐闻辞正安静地坐在沙发另一端,侧脸对着他,目光似乎落在远处爬宠缸里那条熟睡的玉米黄小蛇身上,嘴角带着一丝近乎温柔的弧度。
徐闻辞发现了自己在观察他不能触碰他人的秘密。
那徐闻辞自己,又藏着多少没说的秘密?
和傅容甄的交易?
那笔来历不明的一千万?
傅宴礼并不完全相信徐闻辞与傅容甄是一伙的。
以徐闻辞的性格和那对其他人的排斥,与傅容甄合作无异于自我折磨。
更可能的是被迫,或是某种各取所需的短暂交易。
但他需要知道真相。
瓷娃娃虽然会揍人,但也容易碎。
得看紧点。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将那些冰冷的猜测暂时压下,换上更温和的语气:“不吃蛋糕吗?闻辞?”
这个称呼让徐闻辞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用一种“你又犯什么病”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攻吃药了?怎么……[惊吓]】
【简直是惊悚鬼片!】
傅宴礼心里啧了一声。
弹幕真没眼光,他明明很友善。
他只是觉得,既然是他的命定之人,总该有个更亲近的称呼。
而且,徐闻辞这个瓷娃娃,揍人是真疼。
要是因此不小心把他自己打碎怎么办?
他收回眼神,拿起另一块蛋糕,咬了一口。甜味再次在口腔化开。
他知道,暴躁恐龙不会乖的。
他让他不去接触其他人,他一定会把他打趴下的。
似乎,上天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是为了让他在这次旷日持久的博弈里被慢慢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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