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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
“他其实大名叫陆澄澈,曾经陆家也是大家族,但因为一些事情家道中落,澄澈也被贬到了西城与边疆过渡地带当县令。”向璟一边摘下面罩,一边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将军您的镇守地带。”
“我也奇怪,如果说是那边的县令,我多少也有些耳闻,可不瞒向璟哥哥,我真的没听说过他。”谢暄替向璟推开房门。
向璟道了一声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神情严肃,看起来心事重重。
谢暄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向璟哥哥”
向璟给两人倒了茶,他拿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喝了一口压压惊后,他缓声道:“我们都被算计了。”
“什么!?”谢暄激动了起来。
“刚刚那个房间的人说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可是当时上报上去的时候明明是流民事件严重且得不到处理,但现如今却不是这样的,他们这么说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得到很好的处理并且发生的时间远比上报的时间早。”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不说从西城到边疆,单单从西城到边疆,这么这么庞大的人数,长途的距离,却能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他顿了一下,“不敢想象幕后人有多大的能耐与野心。”
谢暄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咽得时候有点费力,“那向璟哥哥已经有头目了吗?”
向璟没说话,单看着眼前的茶杯,半晌,才看了一眼谢暄,“你先有个准备。”声音有些低沉。
与此同时,某一个房间。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厮跑得急,直接扑在了那位大人的脚下。
“大人,我们刚刚在草丛里发现了咱们的弟兄们!他们,他们......”小厮表情有些难堪,支支吾吾地。
那大人看他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气地胡子冲天,“有事说事!”
“他们被扒光了衣服,然后,然后......刚刚我去问那些腌臜,说是有两位大人进了房间!”
大人一听,“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手上青筋暴起,脸被涨的通红,“可恶!居然还是被他们察觉到了!”他转身瞥了一眼小厮,说道:“和他说,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小厮被那一拍吓得半死,听大人这么一说,马不停蹄地应了几声,退了出去,生怕被斩首示众。
小厮走后,那位大人直直望向虚空处,布满红血丝的眼里逐渐带上了狠意与狰狞。
他喃喃道:“万事,只欠东风。”说罢他突然笑了起来。
夕阳西沉,入冬之后,白天开始变得短暂起来。
今天是好几天唯一一个艳阳天,最后一缕光从西方照过来,然后消失殆尽。
入夜。
向璟刚洗漱完,还在擦拭头发,突然门口有一阵敲门声,门外那人声音有些清冷,乍听有些熟悉,他道:“丞相大人,我们大人有事找。”
大半夜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要露狐狸尾巴了?向璟走得很慢,思虑片刻后把毛巾搭在了挂钩上,开门出去。
左拐右拐,下楼之后,那人带着向璟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和他们住的房间看起来并未有什么区别。
向璟看了一眼那人,那人头低得很低,看不出相貌。
他正欲推门而入,突然那身后抬起头来,“唰”的一声,向璟转头,却无济于事了。
恍惚间,他看见了那人的面孔。
三年之前,遂江口,那位少年,如今这么大了。
这是他晕倒前最后一个念想。
青年把向璟劈晕后,半抱半搂,鬼鬼祟祟地前进着,他头低的依旧很低,手里还拿了个酒瓶,一副自家大人喝醉的模样。
出了客栈后,他又走了很久很久,走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个用木板简易搭成的避难所,离安置点和客栈有挺远的距离。
他把向璟轻放在木板上,伸手替他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的神情真挚又悲伤,眼睛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他站起身来,留下了一句“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这次,希望你也别怪我。”
他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背影逐渐与曾经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重合,然后又分开。
向璟这一晕,再醒时是被吵醒的。
他抚着脖子,蹙着眉,回忆了一下晕前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打晕我?
他借着远处的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个木板搭成的栖息地,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出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等等!
远处的亮光!
向璟连忙爬了起来,侧着身子挤了出去。
他眯着眼睛,踮起脚,然后瞬间开始狂奔了起来!
那亮光,那亮光.....
分明是安置点!
他的手,嘴唇都开始颤抖,脚步也变得紊乱,发丝被冷汗打湿黏在额间。
”不可能,不可能。”
那个人怎么能冷血到这个地步!
竟然让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呢!
“不会的,不会的。”
他一边喃喃安慰自己,一边抓紧往前奔,他那黑白分明的双眼布上了红色蜘网,表情又哭又笑,根本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远处的光亮越来越近。
那火焰如同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鬼火,“轰”“轰”地越烧越烈,里面数不清的尖叫声,拍打声,隔着空气窜入向璟的耳中。
他一把抓起旁边装着水的木桶,用力地浇在火上。
“人呢!”“快来人啊!”他一边吼叫着,一边换另一个木桶再次浇上去,安置点外那些守卫兵全都消失不见,门外也根本没有可以继续接水的地方,只有三桶水。
三桶水......
向璟突然把水桶一扔,扬头笑了起来,身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他目眦尽烈,脸上根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给他救的机会,却不给他救的可能。
给他希望,但这条路走到头确是断崖。
他“咚”地跪了下来,头发,衣衫凌乱不堪,完全没有玄川最年轻的丞相风光的样子。
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着那安置点的火焰如同吃人的恶魔,张开血丝拉糊的血盆大口,一口一口,把它吞了下去......
“救救我们!”
“我们不想死!”
“救救我们!”
“我们不想死!”
那一刻他好像看见无数无辜的流民,他们扑向他,踢,打,咬,踹他。
他们将他团团围住,怒斥他的无情无义,毫无作为。
还有陆澄澈,他面孔狰狞,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救他?”
为什么没有及时回去......
为什么没有想到......
为什么没有救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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