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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在此
话音刚落,青年手一抬一放,便直直盯着东苑的门。
“给我搜!”
打着火把的小厮鱼贯而入,地面的木板被踩得吱呀作响。
“你!”
蔡家主母怒极反笑,转身挥一挥衣袖,很是洒脱。
“真是无法无天了,不妨,那就让你搜,我待会看看你能搜出什么来。”
薛琼玉一惊,小脸蛋失去血色,真是进退两难。
眼见快要搜查到自己藏身之处,身后悄然之间伸出一只大手,不偏不倚地捂住少女的嘴。
女子红润的唇覆盖在他温热的手掌心中,酥酥麻麻。
“小姐,是我。”
少年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两人的前胸和后背紧紧贴着,胸腔内心脏的疯狂跳动感受的一清二楚。
还隐隐约约间散发着一丝一缕女子香。
他感觉嘴唇莫名干燥,滚动喉结。
危急关头,薛琼玉将所谓的男女大防抛在脑后。
双臂环上少年纤细的腰,几缕发丝撩得他下巴痒痒的。
原来如此胆小,却偏要偷听墙角,还真是可笑。
他自知薛琼玉对蔡泉很不一般,收了人家的药,很是诚信,按时归还。
不知为何,少年心中闷闷的。
黑色布靴在青石板上面一蹬,季延带着少女双双飞上屋檐之上,安静趴着。
他眸子在夜光下,泛着隐隐的绿光,和猫儿一样迷人。
色目人独有的暗绿色眸子,薛琼玉收回目光。
小厮乒乒乓乓在东苑搜了几个来回,就连垃圾桶都要捡起来翻两翻。
一无所获的回答,让泉小叔好看的眉目染上一丝恼火。
“泉儿,如何?”
主母余音微微上扬,嘲讽挑眉,颇为得意的笑。
蔡泉身子紧绷,脸色十分难看,他拽了拽衣袖,最终败下阵来。
拱手屈腰,谢罪。
“是泉儿鲁莽行事,给母亲赔不是了。”
“走,继续去北边的院子搜!若是搜不到人,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泉小叔咬牙切齿,狠狠的瞪了一眼东苑内,甩开袖子,转身离开。
“你为何在此?”
少女用很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到。
少女分明记得今天故意不带季延来此处,过多的接触蔡家人,怕官府生疑心,反而调查到季延头上。
薛琼玉一双水灵的杏眸,眨也不眨,好奇的探看。
少年脸色冷淡,细密的睫毛阴影投射下,掩盖住他的迟疑。
几秒之后,少年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小姐,夜深未回府,属下十分忧心,便偷偷跟来此处。”
莫非自己及时出现,少女现在可能就被抓起来审问了。
她上次提到官府,神色不悦,想来要是被抓住,肯定也是要送到官府的。
小姐定然会闹脾气。
“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薛琼玉看了一眼天色,暮色四合,浓墨浸染,确实不早了。
难得诚恳一回,少女摸了摸头,一双黑白分明地眸子划过一丝歉意。
三尺高的屋檐,寒风朔朔。
少女从上往下俯视,愣了一下,低声问道:“人应该走远了,你能带我出去吗?若是能做到,我重重有赏。”
养狗,就要给他树立一个观念只有跟着本大小姐的步履,才能吃香喝辣。
“自然,不过小姐准备赏赐什么?”
季延二话不说,将少女拦腰抱起,保持适当距离。
少女方才得意的笑容一僵,从这个角度看,少年下巴瘦削,脸庞俊美无双。
似乎想起什么,少女眼珠一转,别过脸去。
黑靴子在各个院子的屋檐上来回穿梭,一个利落的半蹲,两人终于到了地面,少年将惊魂未定的薛琼玉放下。
出现的太过诡异,马儿吃了惊,差点想甩开缰绳逃跑。
好在翠儿一直站在门外等,很快认出来薛琼玉和季延。
“小姐……”
犹犹豫豫的迎了上来,翠儿察言观色。
“是我叫他来的。”
薛琼玉冷的直哆嗦,笑容都冻僵了。
没有过多废话,几个人就这样默契地上了马车。
薛琼玉一上车就抱着暖炉,死也不撒手。
少女黑亮的眸子看他,嘟了嘟嘴,十分诧异:“季延,你实话告诉我,方才你都听到了什么?”
一次是凑巧,一而再,再而三,反倒就是有心蓄谋已久。
少女干巴巴的看着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在等他的回答。
“你就是在跟踪我对吧?”
他先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点了点头。
“嗯,”少女意味深长看他,但是翠儿也在马车上,有些话不能直面说,她静静垂眸,“季延,等一会你来一下我屋内,我有话要跟你说。”
屋内,房梁上雕刻精细,凤飞龙舞。
就连门框,也尽显气派。
少女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很有规律,咚咚咚。
便知晓是季延。
“进来吧。”
少女坐在圆桌旁,桌子上的烛光左右摇曳,她抬手之间,橘色的光亮透过纱布。
见她在上药,少年想起来早上那只橘猫,张牙舞爪直冲薛琼玉而来。
却对清荷妹撒娇求抱,这猫儿还是双标……
季延斜视一眼,便匆匆垂眸,不知想着些什么。
少女难得沉默寡言一回,她单手放下药膏,侧着身子面对面。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明知故问。
但是她希望他能够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
“蔡大公子的死,和蔡二公子有关系。”
少女唇角一平,神色有些严肃。
果真还是瞒不过此人,她清了清嗓子,用干净的眸子打量他。
“你可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蒙面人是谁?”
蒙面人就在眼前,少女却不揭穿。
他第一次觉得,薛大小姐似乎知道一些隐情,卖弄关子,在套他话呢。
“属下不知。”
少年简洁明了,简短有力。
本来就对此不抱希望,薛琼玉心中泛着一丝寒意,她至始至终都把季延看作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
自己心中一梗,却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
她略带失望,很快敛去眼底的哀愁,一双杏眼再次亮堂堂。
“那你近期注意平安。”
她起身,正准备送客,忽然想起来蔡泉和那老奴之间的对谈。
她一方面自然是信任季延不会轻易落入圈套之中。
可担忧如同一滴水里的墨,越搅越浑,挥之不去。
多提醒一句嘛,以防万一。
少年一顿,神色淡淡,规规矩矩点了个头,平静道:“多谢小姐关心。”
少女既然说好了要赏赐,便不会食言。
她叫住转身便要走的季延,许是动作太大,还是伤口感染发炎,很是疼痛。
“季延,你想要什么赏赐没有?方才我答应你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她分明小脸痛得发白,仍坚持着,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这般蠢笨。
“听闻小姐和李二公子再有婚约,而蔡峰已死,改嫁事不宜迟,还望小姐能早日觅得良缘,脱离苦海。”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自讽刺蔡家的黑暗,薛琼玉蹙眉,见他态度180度大转弯,心想,肯定有鬼。
他只是跪在地上,眸子却难掩坚定,看来他想好了想要什么赏赐。
犹豫再三,季延神色亦如往日淡漠,他选择说出口来。
“还请小姐帮陈清荷亦寻一门靠谱的亲事,安度余生。”
话语刚落,往日里百事从来不过问的少年,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在曾经恨透了自己的大小姐面前,铿锵有力的叩拜。
一下两下,三下……整整叩了九下。
少年没起身,她亦沉着脸,两人间一言不发,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很出格的要求,很大胆的举动,少女猛然一拍桌。
他不知有没有被吓到,抬起暗绿色眸子直直看她时,心底莫名一紧。
以为会看到薛琼玉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甚至做好了被薛琼玉扫地出门的心理建设。
她居然在笑,季延不理解。
“你……你刚才是说,想要我给陈清荷找老公是吗?”
“老公……是何物?”
“诶呀,你别管这些,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少女一反常态,黑白分明的眸子,隐隐之中透出急不可耐。
她居然在期待着。
季延点头,郑重其事:“小姐心胸宽广,貌美如花,自然也见不得其他女子受苦受难,想来得了李二公子这般如意郎君,也不要忘记了蔡家还有一个人在守寡。”
薛琼玉不明白自己和李凌白的婚事为何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季延耳中。
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晓,自己活泼好动,四处溜达的八卦达人,反而不知道。
看来是有人故意瞒着 ,不想让自己知道。
目前来说,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忘却了手背被猫儿抓伤的疼痛。
铿锵有力,简直要热泪盈眶:“终于……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季延:“?”
“甚好甚好,那我就大发慈悲的,让人上门提亲吧。”
她握住他手,温热且感激不尽。
反倒是季延感觉不舒服,想要扯开自己的手。
一夜无眠,薛琼玉起了个大早。
叫来了老管家,不过半日,季延一如往常一般,在码头捕鱼之后,弄得浑身腥臭。
一路上,男女老少能躲就躲。
他感受着他人异样的目光,却沉默不语,看来是习惯了。
“季延!”
薛府朱红色的大门外,一个粉衣少女恰好准备上马车。
她看见他,眉眼弯弯笑了,热情似火朝他挥手。
“我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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