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渣攻失败后

　　“是你啊，”孟琳先一步结束了这场对峙，主动朝着来人招了招手，半点没有想要挖人墙角的羞愧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在她身边站着的人居然还没变。”

　　“该说是她过于包容，还是实在太过念旧呢？”

　　季槿冷笑，反唇相讥：“你再晚个十几二十年她身边也还是我，你也只能抱着这点遗憾看着了，谁让你不是她惦记的旧人呢？”

　　“现在说遗憾未免也太早了，”孟琳声调变低，目光落在云出岫身上，依旧温柔得不像话，好似察觉不到对方的冷淡。

　　“出岫，能不能给我一个单独叙旧的时间？我们之间的事情总不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你当时骂人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季槿见不得她这副怀念岁月的样子，一想到当年发生的事，就算当时并没听全，现在也仍然感到真切愤怒，恨不得眼前这人快点从她们面前消失，“现在想单独叙旧了？你还是歇了那点心思吧，我可不敢把阿岫和一只随时会咬人的蜘蛛单独放在一起。”

　　孟琳脸色微僵，按耐住想把季槿一把端走的烦躁，目不转睛盯着沉默的云出岫，只当耳边飞了只苍蝇。

　　　云出岫不想参与这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找旁边呆站着的林醒要了杯清水。

　　……至少出岫现在还没有反驳这句话，孟琳想，心里又升起一点微末的希望来。

　　"阿岫，"季槿将人圈进怀里，完全做出了绝对占有的姿势，“你可没告诉我今天还有这一出啊。”

　　“人都找上门了，你就不说点什么？”

　　云出岫侧目看她，被抱得太紧，捏着水杯的手都开始抬不起来，“我看你挺能说的。”

　　季槿鼓了鼓脸：“阿岫——”

　　“好了，”云出岫无奈，拍了拍她强硬塞过来的脑袋，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我该说的不早就说完了吗？”

　　身边三双眼睛同时盯了过来。

　　云出岫搁下杯子，被暖光浸透的眸子意外冷漠，“她问了，我答了。”

　　“都已经把人忘记了，哪还有什么后续好说。”

　　“……”
　　林醒深吸一口凉气，这下是真的不敢去看孟琳的表情了，“原来那个‘嗯’不是敷衍吗……”

　　其实就是敷衍。
　　但解释权在她。

　　云出岫从季槿过于沉浸的情绪禁锢中挣脱出来，解开已经被弄乱的长发，不甚在意拨弄了两把。

　　抬起的眼眸映出孟琳失魂落魄的影子，细看，又空无一物。

　　孟琳勉力压制出来的平淡表象彻底维持不下去，垂下的手紧攥成拳，尖锐指甲刺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一般，只定定注视着云出岫，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别这样……”她近乎乞求，又强撑着姿态不肯当着季槿的面落败，一字一顿，“你明明知道那些不是真心话。”

　　“……”

　　云出岫终于又正眼看了她，没什么被打动的意思，只幽幽叹了口气：“这话要是放在五年前大概还有值得推敲的余地。”

　　但现在不行。

　　“再浓烈的情感都会有保质期，”云出岫面无表情扒开季槿开始焦虑的手，说：“何况我是个不怎么大方的人，现在能记得的，也就是那几句糟糕的话。”

　　“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吗？”她将手搭在吧台上，语调近乎残忍，“拜金，为了翻身去做别人的金丝雀，以后跪在地上求你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别说了！”
　　“别说了……”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季槿满脸心疼抱住她的脸，屈身半蹲着，不让她继续和孟琳对视。

　　“我都不知道她还对你说了这么多过分的话……”

　　云出岫歪了歪脑袋，轻巧挣脱，倒没什么难过的，“因为那时她喝了点酒吧，遣词用句就更尖锐一点。”

　　她当时就知道那绝不全是真心话，但是——
　　那真的全不是真心话吗？

　　“我没有忘记，我没有一天忘记这些，”孟琳表情痛苦，顾不得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声量不自觉拔高，“出岫，那时候是我钻了死胡同，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怨恨一直守着的宝贝选择了别人，又太害怕心爱的她再次走上母亲的老路。

　　可这些真心话，她五年前说不出来，五年后……说任何都像是掩饰，已经无法再开口。

　　孟琳颓然捂住了双眼，漂亮的蝴蝶翅膀沉甸甸的，像是已经被无光的角落吞噬。

　　林醒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在此之前，她对这个时不时就线上旁敲侧击一下岫姐近况的姐姐印象良好，就算骤然撕破过往的假面，一时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沉默着给人递上了一杯冰水，试图冷静对方明显失控的精神，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有什么比岫姐的感受还重要，再多的解释也不行。

　　林醒移开目光，两步退到云出岫身后，明摆着立场坚定眼不见为净。

　　“这距离都有点近了，”季槿抱起眼前人就是一个大退步，云出岫下意识后仰，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连人带凳子挪了出去，刚好卡到孟琳看不见的死角。

　　就这，季槿还要刻意挡在前面，恶狠狠放话，“谣都造完了，有本事就别回头啊。”

　　云出岫稀奇扯了扯季槿垂下的发尾，对方像是气狠了，肩膀都轻微发颤。

　　“怎么这么生气？”比撞见江繁音还生气好多倍，“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云出岫觉得自己的怀疑有理有据。

　　毕竟这些话都隔了五年了，连她自己这个当事人都能心态平和的复述，没道理季槿听完就炸了。

　　她身上也没贴易燃品的标签啊？

　　“没有，”季槿剜了孟琳一样，就像没看到对方已经失神的状态，态度依然尖锐，冷不丁就要扎人心窝子，“她当初是你关系最好的朋友，那时候的你听到那些话，一定很难过，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还卑劣高兴过情敌的离开。

　　季槿想想都觉得难受，一时连打击孟琳的兴趣都没有了，整个人跟着垂头丧气。

　　云出岫没好气伸手勾住她的小手指晃了晃，扫了眼周围一双双悄悄望过来的眼睛，无奈道：“这种话我又不是第一次听了，要是每次都往心里去，日子还过不过。”

　　“大家都在看呢，”她说，“别在这吵起来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被点名的周围人悄悄偏移目光，倦鸟酒吧开了这么些年，认识老板的老熟人也不少，骤然被点到，一时之间，尴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今晚酒水我买单，”云出岫看了眼同样无所适从的林醒，猜到她今晚大概也要睡不着了，柔和了语调安抚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种意外情况你是无从阻挡的。”

　　当年她们各有各的想法，到底顾忌着好几年的感情，谁也没真的把撕破脸皮摆在明面上。

　　林醒被骗到就已经够倒霉了，没必要更多苛责。

　　云出岫这么想着，警告性的戳了下季槿摊开的掌心。

　　季槿不太高兴的收回目光，碍于云出岫在场，扯了扯嘴角没多说什么。

　　但她的确有怨，不是因为林醒固执想要拆散她们的想法，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没有任何考究的人选。

　　哪怕是江繁音……

　　……江繁音还是不行。

　　季槿小声嘀咕了一下，从强烈过头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又懒得继续对孟琳进行精准打击了。

　　“我们回家，”她牵起云出岫的手，缓缓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没什么精神也还是挤出一个笑。

　　“先不说这个了，”云出岫体贴转移话题，“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这么刚好……林醒应该不会告诉你才对。”

　　“有定位啊，”季槿紧了紧她的手，一提起这个话题就开始哀怨，“林醒找你能有什么好事……我看到你的定位往这边来，心都要停跳了。”

　　云出岫：“哪有这么夸张。”

　　季槿瘪瘪嘴，“是她对我的恶意太重。”

　　云出岫叹了口气，这下不跟着发表意见了。

　　又过了一分钟，季槿小心翼翼问道：“所以，我今晚可以跟着阿岫回家吗？”

　　云出岫：“。”
　　云出岫：“我要是说不行……”

　　“那我会哭的，”季槿一本正经的将脸凑到她面前，已经入了夜，最近的路灯还有一段距离，那双狭长眼眸顶着细碎光亮扑闪扑闪，又勾人，又有些可怜。

　　“看在你今晚表现不错的份上，”云出岫心软了，顺势捏了捏她的脸，说：“仅此一次。”

　　“嗯嗯，”季槿乖巧点头，顺杆子爬上去亲了她一口，嘴上又开始得寸进尺，“我今晚还会表现更好的，一定让阿岫满意到说不出话。”

　　云出岫：“……”
　　云出岫瞬间拉平嘴角把她脸推开了，不咸不淡教训了一句：“口无遮拦。”

　　“这应该是情不自禁，”知道她没生气，季槿掰着手十指相扣，又指了指地面，“就像这样。”

　　云出岫低头，两道浅淡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融进幽幽夜色，几乎要消失不见。

　　“就像这样……”季槿拖长语调，突然认真起来，“一直陪伴下去。”

　　“啊。”
　　云出岫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勾起的唇角渐渐淡了温度。

　　她顿了一下，含糊说：“现在，我会答应你。”

　　季槿没理清她的复杂态度，只当这是一句确切的应许，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