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寂言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很大，大到想见的人一直见不到，有时又很小，小到转角就会遇见熟悉的人。

　　苏昭昭忘记那晚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那天的雪很冷，她开始讨厌雪天，更讨厌冬天，她开始变的很矛盾，冬天赋予她很多，又带走她的很多。

　　命运所给予的东西，难道在暗中真的早已标好价格了吗？

　　最终她没有告诉陆星湛她去了S市，她想有些事情或许装糊涂也是好的，所以在陆星湛事后给她回电话的时候，她也装作平常的样子。

　　如果陆星湛认真的看一眼屏幕中的苏昭昭，或许就会发现她发红的眼眶，以及藏在眼里的破碎，可或许人在沉溺于一段情感中时，总是会淡化周边的事情，他没有认真看那天视频里的苏昭昭。

　　回到京市以后，苏昭昭也买了竞赛的题，开始发疯式的努力，她想知道吸引他的点在哪里，可别人只看到她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只有她知道，她不是，她看的每一本书都是陆星湛的身影，她像是一个走在围城里的人，开始疯狂的找出口，她开始复刻陆星湛的生活，甚至也学了滑雪，攀岩。

　　她每天数着陆星湛回来的时间，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只有听着手机里录的陆星湛的歌声才能勉强入睡。

　　她只想和陆星湛在一起，她不想失去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宝藏，她只有他了。

　　陆星湛回来的这天，苏昭昭像是终于像是找到出口的人，站在儿时陆星湛所站的位置等着他，向他伸向双手用力的抱住他，想把他揉在自己的血肉里一样，她知道陆星湛在不回来，她可能会疯掉。

　　陆星湛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孩，有些发笑：“怎么，这么想哥哥啊，勒着哥哥都快出不了气了。”

　　苏昭昭像是终于回神似的，听着陆星湛的笑声，还有身后安姨调侃的声音，有些窘迫的松开，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后退一步，勇敢的抬头看着他：“嗯，很想你。”

　　陆星湛看着苏昭昭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同，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他垂眼看着她，神色代入了几分平静，又恢复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不去找我玩，之前不是说，你来带你去玩吗。”

　　苏昭昭被他刚才的眼神看着有些慌张，刚想说些什么。

　　安晴打断了他们：“有什么话回家说，站门口干嘛。”

　　说完像苏昭昭眨眼，爬在苏昭昭耳边悄悄说：“我没和他说咋们去S市，不然他又要说为什么不带他，我嫌他烦。”

　　苏昭昭看着还像孩童似地安晴，笑着说：“我知道了。”

　　安晴走在前面，没看到身后松了一口气地苏昭昭。

　　陆星湛回来地这天晚上，赵清凡迫不及待的组局约大家出来玩。

　　苏昭昭和陆星湛到的时候，闻时和江逾白像是等了许久一样，有些抱怨的朝陆星湛扔了个抱枕：“怎么这么慢，就等你们了。”

　　苏昭昭站在原地想解释些什么，就看见陆星湛将抱枕又扔了回去，有些散漫的说：：“干嘛，这么想我。”

　　赵清凡几人异口同声地说：“滚。”

　　陆星湛没在意几人，随意的坐在了地下的毯子上。

　　苏昭昭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眼里的忧愁飘散了许多，此刻她才有了些许实感，陆星湛回来了。

　　她随后也学着陆星湛的样子坐在了地上，她原本想直接坐在陆星湛身边，又觉得太过刻意才选择了这个距离他不算太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很方便她看陆星湛别人发现不了。

　　苏昭昭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她随意的翻看着手里的书，可能是前几天没睡好的原因，坐在软乎乎的地毯上，空气里弥漫着陆星湛有些清冷的味道，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陆星湛今天注意力根本不在游戏上。

　　闻时早就发现了他总是低头看手机的动作。

　　江逾白跟随着闻时的视线，也看见了低头傻笑的陆星湛：“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阿湛娘里娘气的。”

　　陆星湛抬头看了眼几人。

　　又回头看见了睡着的苏昭昭，顺手拿了手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说了声：“我一会回来。”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几人相互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就跟着陆星湛一起下了楼，赵清凡追着陆星湛问：“干嘛去，怎么刚来就要走。”

　　陆星湛不搭理几人，继续往前面走。

　　江逾白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闻时有些笃定的说：“是上次那个宋今禾。”

　　赵清凡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陆星湛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些危险的看着几人。

　　几人看到他这一眼神，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陆星湛严肃的说：“你们别去打扰她，把嘴闭紧了。”

　　江逾白眯着眼睛笑着说：“这是还没追到。”

　　紧接着就看见了陆星湛暗下去的脸色，有些阴冷的看着他，江逾白稍稍后退一步，举手发誓的说：“得得得，说都不能说一下。”

　　闻时有些无聊的准备回去玩游戏,接着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手撑在楼梯的扶手上，回头说：“昭昭这几天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赵清凡原本还想追问陆星湛宋今禾的事，一听他这样说，连忙点头：“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像丢了魂似的。”

　　江逾白看着眉头微皱的陆星湛，悻悻的说：“昭昭，不会也谈恋爱了吧。”

　　陆星湛靠着扶手，眼神略带犀利的看着江逾白：“胡说什么。”

　　江逾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开玩笑的，哈哈哈。”

　　然后逃跑似的走到闻时旁边。

　　赵清凡沉思了会说：“其实我们之前都以为你喜欢昭昭呢，看你把昭昭当童养媳一样养着。”

　　陆星湛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的赵清凡，觉得有些头大：“你还是少动脑子吧，怎么可能，那是我妹。”

　　说完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匆忙的说：“别瞎说，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像是急着要去什么地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下几人相互对望，江逾白打破沉默：“你说他是认真的吗？”

　　赵清凡摊开了手：“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妹妹不是他喜欢的那款。”

　　闻时听完他们说的话，抬头看了看楼上房间的那个位置，有些头疼的说：“或许我们该找个时间和阿湛好好聊聊，就怕……”

　　接下来他没说完的话，几人都不言而喻的知道了，陆星湛的心思他们尚且不知道，但是苏昭昭的他们好像猜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或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们不至于一点都不懂女孩的心思，像是想起了苏昭昭这几天的反常行为，几人皆是沉默。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们只希望他们想错了。

　　他们的关系，无论谁喜欢谁，只要另一个人不喜欢那个人，都是对于先动心的人一种极大的伤害，甚至会有一种牵一丝而动全身的破灭。

　　江逾白难得正经了几分：“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另一边陆星湛急匆匆的跑到了宋今禾的面前，看着宋今禾泛红的眼睛，陆星湛也似有所感的感觉到了眼睛的酸涩，有些心疼的轻轻的摸着宋今禾的头，长这么大陆星湛像是知道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怎么突然哭了。”

　　宋今禾倔强的说：“谁哭了，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陆星湛看着干净的道路，连一点风都没有哪有什么沙子，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揭穿她的谎言，只是问她：“冷不冷。”

　　宋今禾白嫩的小脸一半埋在白色的围脖里，那双格外明亮的双眼含着刚才未散尽的水雾，抬眼看着陆星湛，右眼尾下两颗距离不远的小痣像是在诉说着女孩刚才的不开心，但也越发趁着女孩的妩媚动人。

　　明明女孩此刻像个高傲的小天鹅，倔强的抬头不让眼泪流出来，陆星湛却觉得可爱极了，好像摸摸她的头，又怕吓到她，只能作罢。

　　陆星湛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搓了搓手指，紧接着又看见宋今禾有些用力的摇头，表示不冷。

　　陆星湛再也忍不住的摸了摸宋今禾的头，但也只是一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他侧脸缓了缓心里那些肮胀的情绪，回过头来，露出少年独有的干净明朗的笑容，说：“那我带你去玩，走吗。”

　　宋今禾想了一会，说：“好。”

　　没有问陆星湛要去哪里玩，只是很信任他的走在他的旁边。

　　陆星湛嘴角的弧度从她答应和他玩的那一刻就没有落下去。

　　陆星湛原本想带宋今禾去他的一个秘密基地，但又想起来就他两，正在陆星湛犹豫去哪的时候，宋今禾的肚子很和时宜的叫了一声。

　　陆星湛眼角微微扬起：“先带你去吃饭吧。”

　　宋今禾原本有些害羞的想拒绝，但是看到陆星湛又觉得好像真的挺饿的，点了点头。

　　陆星湛带她去了一家私厨，饭后陆星湛带她去了一个广场看喷泉，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抬头看着陆星湛。

　　想起在竞赛班的第一次见面，他坐在她的身后，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问她借书，好像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自己的生活里，从未消失，甚至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人，但是他的物品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怕自己忘记他一样。

　　她又想起了S市的那场烟花，有些疑惑的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陆星湛早就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了，只是没想到她酝酿这么久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如果此刻江逾白几人在一定会嘲笑他居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刻，他想了很久，认真的回答到：“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平静许久的心跳，就开始因你而强烈的跳动。

　　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我很喜欢冒险，滑雪，攀岩，什么刺激我就玩什么，因为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有些无聊，按部就班的上课，以后可能也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我原本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可是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她笑起来我也想跟着笑，她哭我也想哭，她像神明一样来到我的世界，我甘愿当她的信徒。”

　　说完这些，陆星湛的眼里少了几分紧张，更多的是无法隐藏的真挚而又热烈的感情。

　　许是少年的眼神太过于热烈，宋今禾无法躲避，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他吸入他的眼睛。

　　她原本只是想随便问一下，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认真，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收场。

　　陆星湛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慌乱，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像是生怕她跑掉一样连忙握紧她的胳膊，不敢再有任何越界的举动：“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没有要你现在答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在你身边一直喜欢着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谈恋爱了可以先考虑我。”

　　他可是骄傲的陆星湛啊，一个做任何事都要有十足把握的人，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为一个人低头，也会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答案的事情承诺。

　　宋今禾原本还在酝酿着怎么结束这场对话，就等来了陆星湛的话，她像是一个懵懂的羔羊一样，有些好奇的说：“那如果我一直不同意呢?”

　　陆星湛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声音略带沙哑的说：“一直等。”
　　昏暗路灯下将他原本略显锋利的下颌也照的柔和了许多，他微微的将头低下，琥珀色的眼睛亮的发光，此刻眼里全是她的样子，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跳。

　　浅浅的酒窝显露在她的脸上，眉眼弯弯的笑着说：“我知道了，我现在还不能谈恋爱，我想先好好学习。”

　　陆星湛知道她没有拒绝自己，最起码不排斥，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嗯，走，送你回家。”

　　宋今禾看着走路都多了几分欢快的陆星湛有些想笑，自己又没答应他，他那么高兴干嘛，却忽略了自己从未降下的唇角。

　　嘴上的笑意早已将她出卖。

　　走到宋今禾楼下的时候，陆星湛感觉到宋今禾好像不是很想回家，问她：“不想回家？”

　　宋今禾看着不远处的楼层，还亮着光，有些犹豫的说：“其实我今天本来挺开心的，但是吃饭那会和我妈他们吵了一架。”

　　又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可能觉得我最近成绩下降了，说了我几句，说我一点也不如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我就有点生气问他们，我哪不如他们，然后就发生了点口角，我就出来了。”

　　陆星湛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她湿润的眼睛，略伤心的说：“其实我就是觉得他们不认可我，我只要有任何一点下降，他们就开始拿我和别人比，还挺烦的，但是看见他们亮灯等着我，我又有些愧疚，觉得我不应该那样。”

　　陆星湛看着陷入自责的女孩：“我喜欢的女孩这么优秀，从来都不比别人差，你不需要和别人比，有人爱优秀的你，有人爱美丽的你，有人爱开朗的你，但是我只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我就喜欢你，考不好也没关系，生气也没关系，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怎么解决，不要自责，放心一切解决不了的都有我。”

　　陆星湛恨不得现在就上楼和她父母说她有多好多好，只可惜还不能，他甚至有些气愤，他的女孩这么好，怎么还有人说她的不好。

　　宋今禾看着笨拙的安慰她的陆星湛，笑出了声：“我没事，本来挺不开心的，但是因为你，我现在好像好了很多，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还是想说些什么的陆星湛，看着她的笑容，从兜里拿出了一朵毛线织的小向日葵，上面是丑萌的小脸：“刚才在广场的时候有个小孩在卖，说送女孩这个，女孩会很开心，我就买了，送你。”

　　宋今禾：“你还信这个啊？”但还是开心的装在了兜里。

　　她看着他有些冻红的耳尖，取下自己的白色围脖，让陆星湛低头，给他戴上，挥手说着：“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见。”

　　陆星湛的感觉空气里都是女孩甜甜的味道，有些像水蜜桃，又有些像奶糖，甜死了，看着她的身影，喊道：“宋今禾，我刚才听到你的心跳了。”

　　语气里又恢复了少年以往的骄傲，仿佛在说你刚才为我心动了。

　　他看着宋今禾有些慌乱的脚步，轻声说：“明天见。”

　　宋今禾上楼后，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一直在楼下站着，给她发微信问她，在干什么。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宋今禾出现在了窗边和他挥手，像是没料到他还没走，给他发微信问他，为什么还没走。

　　陆星湛：陪你。

　　陆星湛看着窗边的她，像是有人叫她，她回头应和着，又不忘走以前和他再见，给他发微信：我没事了，你快回家吧，今天谢谢你【向日葵】【愉快】

　　苏昭昭醒来的时候陆星湛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慌乱问几人陆星湛去哪了。

　　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她想要的到的认可，今晚陆星湛已然给了别人，但是她知道她正在失去些什么，这种把握不住的恐慌感更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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