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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校门口传来汽车鸣笛声。苏雀看见许青乐蹦跳着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苏霞弯腰为她系好安全带。透过半开的车窗,能看见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平安符——正是临江镇庙里求来的那种,上面绣着"阖家安康"四个字。
"我们走吧。"苏雀转身,拽着弟弟的手腕大步离开。
李言跌跌撞撞地跟着,不断回头张望:"姐姐,我们不跟妈妈..."
"她不是我们的妈妈。"苏雀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的妈妈早就死在临江河里了。"
转过街角,苏雀突然停下脚步。
"记住,言言。"她蹲下身,平视着弟弟的眼睛,"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彼此。"
李言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苏雀望向马路对面橱窗里的倒影——里面的女孩嘴角绷紧,眼泪不断地流淌。
孤儿院的梧桐叶落尽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颤抖。苏雀站在窗前,看着李言抱着新书包钻进那辆银色轿车。养母温柔地替他系好围巾,养父揉了揉他的发顶——就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会做的那样。
"姐姐!"李言突然摇下车窗,朝她用力挥手,"我会回来看你的!"
苏雀没有动,只是将掌心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直到轿车拐出大门,她才发现自己在玻璃上呵出的白雾里,无意识地画了个笑脸。
"苏雀,"院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陈教授夫妇也想收养你,他们很喜欢你的成绩单..."
"不用了。"苏雀转身,阳光从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我习惯一个人。"
院长叹了口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所有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家庭,无一例外都会被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吸引,却又都被她礼貌而坚决地拒绝。
夜深人静时,苏雀蜷缩在床角,借着月光翻看那本《西游记》。书页间夹着许青乐的学生证照片——上周运动会时,她趁人不备从失物招领处偷来的。照片上的少女笑容明媚,和苏霞如出一辙的丹凤眼里盛满了星光。
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苏雀突然想起李言临走时塞给她的纸条:"姐姐,我会好好念书,将来买个大房子接你一起住。"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泪渍。
她把纸条和照片一起夹回书里,翻身下床。月光下,她脱下睡衣,露出腰间狰狞的伤疤——那是李勇用烟头烫的。镜中的少女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分明,像只营养不良的野猫。
"肮脏..."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手指划过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这些伤痕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也是她拒绝所有善意的理由。谁会想要一个满身伤疤、心里藏着杀意的孩子呢?
"喵呜~"小白不满地又叫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苏雀的手背,尾巴高高翘起,尾尖还一勾一勾的。
苏雀这才回过神来,指尖陷入小白蓬松的毛发里。橘猫温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将她从那些阴暗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饿了吧?"她轻声问道,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猫粮袋。小白立刻竖起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时不时还用脑袋顶一下她的小腿。
阳台的推拉门没关严,初秋的风卷着落叶吹进来。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小白的食盆边,橘猫警惕地嗅了嗅,然后嫌弃地用爪子拨开。
"叮——"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黎闵发来的消息:"鱼丸我买了,还整了条大鱼,回去给你做红烧鱼。"
后面还跟着个撒娇的猫咪表情包,和小白简直一模一样。
苏雀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抬头看向客厅的挂历——9月17日,那个雨夜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年了。
……
林勇的案子被其他队接手调查,现在网络上千纸鹤重新杀人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众说纷纭,上面领导高度重视案件的调查,要求尽快结束。
黎闵握着马克笔的指节泛白,笔尖在白板上划出的声响像钝刀割着铁皮,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空调出风口不断吐出白雾,将证物袋里那只染血的千纸鹤裹得若隐若现,暗红色的血渍浸透了翅膀的褶皱,像朵被揉烂的罂粟花。
“1993 年,林小雨坠楼案。” 她的笔尖重重戳在少女照片上,玻璃相框边缘还沾着现场残留的墙灰。照片里十三岁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额角那道月牙形疤痕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 后来法医说,那是坠楼前被钝器击打的痕迹。
马克笔在空气中划出弧线,墨水穿透许青乐照片里缠绕手腕的红绳。“三个月后,许青乐在宿舍自杀。”
黎闵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照片里的女孩正对着镜头笑,手腕上的红绳系着个迷你千纸鹤,和证物袋里的那个如出一辙。
她看着许青乐的眼睛,不觉想起了一个人,黎闵的指尖微微发颤,悬在许青乐照片上方。窗外雨声渐密,水珠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照片中少女的轮廓。她下意识用拇指挡住许青乐含笑的嘴唇,只露出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在昏黄的台灯下,这双眼睛与苏雀的如出一辙。
“黎队!” 陈默猛地撞开会议室门,咖啡泼在胸前的警号上,混着冷汗晕成深色。他手里的报告边角被捏得起皱,“法医刚比对出结果 —— 林小雨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 与叶兆珉完全吻合!”
白板上 1994 年的照片突然晃动了一下,是穿堂风扫过的缘故。秦宗倒在汽修厂的血泊里,胸口插着的扳手锈迹斑斑,而他手边那只千纸鹤的翅膀,正对着叶兆珉家的方向。黎闵盯着照片里秦宗圆睁的眼睛,突然想起卷宗里记载的细节:他死前正在给叶兆珉的车做保养。
“叶兆珉的死亡现场...” 小张推眼镜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镜片反射着证物袋的冷光,“那只千纸鹤翅膀内侧,检出了林小雨的唾液 DNA。”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就像... 有人把她的唾液封进了纸层里。”
马克笔突然从中间折断,黑色墨汁溅在黎闵的袖口,像滴没擦干净的血。她弯腰去捡笔帽时,瞥见投影幕布上自动跳出的画面 ——1996 年程智凯的车祸现场,刹车油管被整齐地割断,月光在油迹上流淌成河。
“那个撑红伞的人...” 黎闵的指甲抠进白板边缘,“监控修复后发现,伞骨内侧刻着许安的名字。” 许安是许青乐的父亲,1992 年被程智凯开车撞死,当时的判决书上写着 “过失致人死亡”。
陈默把新打印的银行流水拍在桌上,纸张边缘拍得发颤:“程智凯死前三个月,账户里多了二十五万。打款账户是匿名的,但取款地点在精神病院门口的 ATM 机 。
空调突然发出一阵异响,1998 张彭的照片贴歪了角。照片里的男人正举着酒杯大笑,而尸检报告显示,他的气管里塞满了撕碎的千纸鹤。“张彭是周紫璇的初中同学。” 黎闵用红笔圈出照片角落的校徽,“当年霸凌林小雨最狠的那个女生,就是周紫璇。””
会议室陷入死寂,会议室里的咖啡味突然变得刺鼻。黎闵的视线落在2003年的案件上——周紫璇的尸体躺在解剖台,法医正在取她喉咙里的千纸鹤。照片边缘的日历显示:6月17日,正是许青乐的忌日。
"所有受害者..."黎闵的声音沙哑得可怕,"都与当年的自杀案有直接关联。"她的手指停在刘志远照片上,法医报告显示他胃里有半只未消化的千纸鹤,"刘志远是当年负责销案的副局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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