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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入夜雷声滚滚,天际闪过道道银蛇。离王府书房的门嘎吱一声,管家端着夜宵推门进来。
燕宵单手撑着额角,眉头紧锁。俊美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美的像不食人间火的精怪。
抬首看了眼管家,又把视线收回到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的卷宗上。
“王爷,用些夜宵吧。”管家把托盘放下,端起碗里往外溢着热气的肉粥放到燕宵手里:“今日您自从大理寺回来就一直愁眉不展,连晚饭都用不得不多。又看了这半夜的公文,身子该吃不消了。”
“无碍的,福伯。”燕宵接过碗,把卷宗收到一旁。
匀称修长的手指捏着瓷白的勺子,轻搅动着碗中的食物,喉结上下一滑缓缓的开口:“周山回来了吗?”
福伯听着外面雷声大作,叹息摇头:“还没有,这瞧着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夜深人静,府外的打更人重重敲击着手中的木梆子,哒哒两声扬声高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燕宵把碗放下,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一道一道闪电不时落下,树影被风吹的摇曳不止,闪照下的树影像只吞人的鬼魅。
想着今早的报案,他疑惑的跟福伯开口:
“今早江博士家的人来报案,说他家小姐昨日出城上香,晚间回家发现马车里的人不见了,路上一点异动都没有,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失踪了。”
“大活人失踪?”福伯脸上的褶子堆满疑问。
“嗯,江家昨天派人找了一夜,半点踪迹都未见。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的谣言,说是她们那些小姐夫人常去上香的积云寺路上有会吃人的鬼怪。”
“在江家女儿失踪之前,还有好几起这样的案子发生了。今日江家小姐失踪不见的消息被传出去,接连又有几家人来报他们府上也有女眷失踪,找了好几日也没找到人。”
福伯大惊:“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报案?”
燕宵讽刺一笑:“想是脸面比人命重要吧。”
“那为什么现在又来报案了。”
“因为有江博士这样不在乎脸面,更担心女儿的安危的人报官了。”
“他们现在不说,怕案子水落石出之后他们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自私凉薄。现在主动跳出来还能落下一个慈父爱女的名称。”
福伯听完眉眼耷拉下来,声音却很强硬道:“老奴虽然是个无根之人,但谁若是对殿下同周山不利,老奴拼了命也是不允的。”
燕宵听完福伯的话,凝重的表情收起,微微一笑:“是,我明白福伯的心。天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不,老奴要陪在殿下身边。”
燕宵从小被周福带大,明白他有多固执,凡事他认准对自己有益的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快到子时了,出城到积云寺的路程,骑马不过两炷香,周山怎么还没回来?”
燕宵心中微微不安起来,怕他途中遇到棘手的敌人,担忧的坐不住,来回踱步。
心中暗自思忖,一盏茶,在等一盏茶的时间,他再不回来自己就领人去找他。
周山领着手下沿着大路一路快马加鞭,临近集云山不足五里的地方,下马差人仔细寻找,看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下人点着火把仔细把周围都摸排了一圈,回来报什么线索都没有。
周山下令扩大范围,这么一折腾时间就被耽搁了下来。等他匆忙赶回来已经子时过了。
周山脚步沉重,走路带风。腰背挺拔像尊会移动的撞钟。
燕宵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快步走向门口。周山在门外恭敬的敲门:“王爷,是属下。”
“快进来,事情可有进展?”
周山憨厚的脸上没有表情的摇摇头:“属下找了传言中的吃人路,并未发现丝毫线索。”
燕宵意料之中的点头:“想也是如此,如果有发现江博士家的下人肯定会说出来的。”
“天色很晚了,福伯熬了粥,你去吃点。吃完就歇息吧,明日我们去江家。”
周山点头,伺候完燕宵就寝后,跟着福伯退下。
第二日一早,燕宵领着人匆匆赶往江府,路上遇到来找他的江恪。
“燕宵,我妹妹丢了!”江恪一脸着急,抓着燕宵上蹿下跳:“怎么办,去哪找,她该不会叫拍花子给拍走了吧?我妹妹长得细皮嫩肉的可吃不了苦。啊啊啊!怎么办?”
“你先冷静。我这就是去江家探明情况,你要同我一起吗?”
燕宵扯回自己衣袖使劲撑舒展,负手而立。
江恪赶忙开口:“要要要。快快快,跑起来,早到早追查。”揪住燕宵刚顺完的衣袖抬脚就跑,边跑边嗷嗷叫:“妹妹你可千万别别人卖了啊!”
燕宵这边查案查的如火如荼,脚不沾地。筠府里此时也是打的热火朝天,霹雳乓啷,火花四溅。筠竹挥着昨日刚买回来的淬炼以一敌二的跟他父兄切磋切磨。
筠竹一招天女散花,手中的剑花快到飞出蝉影,恍惚她爹之后一个滑铲把人踹飞战场,随后专心对付他哥。
筠砚一杆长枪使的活灵活现,挥扫转旋宛如游龙。筠竹手劲不敌被筠砚历钧千斤的长枪批下震的虎口发麻,手中的长剑差点脱力,单膝跪在地下苦苦支撑,脸部用力憋的爆红。
筠达已经出局,见儿女僵持不下端起茶碗吨吨灌了几口,一抹嘴响声震天。挺腰摆臂,八字阔步在他俩肩上一人拍了一巴掌,言语自豪欣慰:“不错不错,你俩回来这些时日没慌了功夫,不错不错!”
筠砚收了枪,把筠竹从地上拉起来给她拍拍衣裙上的灰尘,有些羞涩的挠头:“还是妹妹厉害些,我只是占了巧,若是单打独斗我肯定不是阿竹的对手。”
“那是,我可是最厉害的,连爹都是我的对手呢。”筠竹收剑回鞘,娇俏的搂着筠达的胳膊,摇头晃脑:“是不是爹。”
筠达呜哈哈笑出声,厚实的大掌按在筠竹头上使劲揉搓:“别臭显摆了,那是老爹我对你留着力呢。不然就你那小鸡崽子的三把子力气,老子早把你砍飞了。”
“爹你吹牛,我才不信,不然我们在比划比划。”筠竹歪嘴瞪眼不服气,揪住筠达的胳膊倒退着跟他掰扯。
筠砚把散了一地的兵器一一摆好在架上,爱惜的把自己长枪擦了又擦拿回房放好,小碎步的跑到饭厅呼呼啦填饱肚子,嘴一抹跟在他爹身后做事去了。
晚间,筠家饭厅热闹的不得了,筠竹自从燕姝给她斥巨资买了淬炼后也不跟她别别扭扭了,青莺也得了人家的礼,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时俨然一副她是燕姝最忠实的狗腿子形象。
饭吃到一半,筠达突然跟关榆柳说道:“夫人,今日京中不太平,你日后出门会客,出城祈福的还是叫上阿竹陪你一道去。”
“我今天早朝听说,城中有好几家官宦的女眷失踪不见了的。”
“啊?这是何时的事情?怎么一点动静也未听到。”关榆柳放下筷子,扒住夫君的手臂急忙追问。
“说是最近的失踪是女眷的是国子监江博士的女儿,头天早上去什么寺上香,晚上回来什么都好好的,就是马车里的人不见了。”筠达不善长讲这些后宅女人的长短,虽然语气平板直述,但关榆柳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江博士啊,这人我知道老古板一个。”关榆柳以前接儿子放学见过几面,还记得小儿子跟他说过的关于他的逸事。
好像是说有一天江博士下学归家,路上见一狗子当街而立撒尿,他大呼痛心,此狗无德,还骂狗子,汝要脸呼。如此隐晦之事,岂可放在众人眼下以。
不耻的模样简直要把那狗开除狗籍,方才能表他为人师表的痛心。
关榆柳看完小儿子的表演,笑的前俯后仰直拍大腿。还被儿子吐槽她这模样要叫夫子瞧见,定要罚她闭门抄写女德女戒,学学怎么样规范女子的德行。
燕姝适时的接话:“伯父,你说的江博士可是江淮。”
“对,好像是叫这名。”筠达沉思拧眉,点点头。
“那丢的肯定是江蓉了。”燕姝一经确定,立马从椅子站起身,有些着急:“江蓉丢了,江姐姐肯定伤心难过死了。”
“不行,我要去江姐姐那瞧瞧她。”
其余人见燕姝慌乱起来,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身旁的筠竹把她抓住按下:“现在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这时候出门万一也跟那个什么蓉一样丢了,怎么办?”
燕姝眼眶有些泛红,不言语的盯着筠竹。模样可怜又楚楚动人。
“要不,我送你们过去?”筠砚心软,见不得人委屈。握了握手里的筷子,看了一圈后开口出声。
燕姝扭头看着筠砚,刚好一滴泪滑落眼睛红的像兔子,抬手擦掉。好半晌诺诺出声:“算了,我明日一早再过去,现在天色不早了,他们肯定也忙的焦头烂额,我此刻去了反倒给他们平添麻烦。”
饭桌上因为知道了失踪者是江蓉,燕姝的情绪就不高了。大家匆匆吃完饭就散了。回紫兰苑的路上,筠竹没忍住的扒拉下燕姝:“你跟江蓉关系很亲近,这般为她忧心忡忡的。”
“算不上亲近,但也不坏。”燕姝摇着头:“我跟她堂姐江景妍关系好,江蓉爱粘着景妍,她们姐妹关系倒是很亲近。这下江蓉丢了我怕景妍伤心过度。”
“江景妍就是那日在你府上瞧见的穿粉衣的姑娘?”筠竹回忆着那日在王府的景象。
“嗯,是她。你怎么知道是她?”
“哦,那天你叫她声音太大,我听见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去江家。”筠竹推开燕姝的客房,叫她进去,走时突然转过燕姝的身子,紧盯着她的双眼不放心的叮嘱:
“你可别夜里心血来潮,怕你的江景妍思妹难过你心难舍,自己偷偷溜走啊。你要是干了这个蠢事被人掳走,那……你就保佑那贼人是劫财不劫色,不然你就等着清白不保吧。”
燕姝被人戳中了心事,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的把人推出门:“你才被人劫财劫色呢,你个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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