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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乐客栈
作别北辰后,天色渐晚,四人准备去找个客栈住下,最近正是落雁湖赏荷期,家家客栈都满客人。
好不容易问到同乐客栈,也只剩三间客房了。四人报复性点了五盘青菜,试图挥去全鱼宴带来的阴影。
吃饱喝足,温映自觉去拉戚念,到了二楼房门口,戚念突然松开她的手,往旁边退去。微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温映愣住:“额……是不是不太好?”
景宴眼角微弯:“你的包袱。”
温映听后,笑着打了个哈哈,接过包袱,忙把戚念拉进来,迅速关门。
戚念见温映脸颊微红,善解人意找了把团扇为她扇风,扇了一会儿后说:“小姐,我今晚要和时越去曲府看看。”
对风毫无所觉的温映回过神来,她扶上戚念的手臂,问:“可是我见蚂蚁搬家,飞虫低飞,晚上应是要下雨哎,也要去吗?”
戚念应完声,就见温映孤零零,只有窗纸上的灯影与其作伴,她不忍心道:“小姐,晚上可能有雷电,关好窗,实在害怕就去找殿下。”
雷电对温映没什么震慑力,她毫不在意:“你放心去,我没事。”
不过到了晚上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她从噩梦中惊醒,梦里的景宴领着大军浴血奋战,有人骑着马从后疾驰而来,手中的大刀一挥,景宴身首异处。
挥刀的人收刀回撤,还怕景宴死得不够透,下令身后整齐排列的弓箭手,齐齐射向景宴。他身旁高举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温”字。
温映只觉自己的心脏也中箭,不由得惊醒,满头大汗,口中呢喃:“温……温……”
梦中兵荒马乱,可那感觉太过真实。她掀开被子,趿上鞋子,连外衫也来不及披,慌忙开门奔出去,正巧与景宴撞了满怀。景宴在门口搂着她,一瞬间两人都愣了。
景宴见她头发汗湿,狼狈不堪,于是把她拉进自己的房里,打水给她擦脸。
他将帕子在水盆中打湿,又拧干,修长的五指在水中张合,极为好看。他细心揩过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眼。
温映狂躁不安的心被安抚,就算窗外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在她心中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擦完后,两人静默不说话。
景宴只得将她安置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温映就这样呆呆看着景宴,不合眼。景宴有节奏轻拍她的手,哄她睡觉。
温映早早睡过,现下没有困意,倒是景宴先困得睁不开眼。温映往后挪了挪,给景宴让出个位置,待到他上来躺下后,她便向着他侧躺着,蜷缩着身体,静静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累了,也就睡过去了。
戚念和时越彻夜未归,直到清晨景宴和温映下楼吃早饭,才见这两人归来。
戚念坐下就拈起两块豆皮往嘴里塞,温映见她饿急,便将自己刚点的一碗热干面推到她面前,戚念也不客气,闷头吃。
时越吞下馒头后,道:“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宅子,格局堪比皇宫,真令我大开眼界。”
戚念放下筷子,说道:“在东北角发现异样,从高处看这里有灯有火,但下去后却没有找到通路前往,我们翻进去后,发现一处私牢,里面像是关着一些女子。”
温映沉吟道:“看来只有去找苏大人了。”
趁着戚念和时越在修整,温映和景宴先出门逛逛。清晨街上已然繁忙,有叫卖早点的,还有推车卖菜的,还有绣花的手艺人。
天边有朝霞,云像是在燃烧,红彤彤一片,光芒四射,绚烂异常。
“这种好天气,一般都是良辰吉日。”温映伸了个懒腰,话里一股子慵懒劲儿。
景宴看着她,缓缓笑开。
温映被他笑懵,心说他肯定想歪了,她不甘心指向前面,“我说真的,你看真的有人嫁娶。”
只见前方敲锣打鼓,一顶红色大轿,轿上绑着大红花。四个轿夫身形矫健,挑起轿子有节奏的晃动,顿时红绸流苏凌空一甩一甩。
旁边站着个全身喜气,摇着红团扇的媒婆。风掀起轿帘,里面是个红盖头的新娘子。
“我说的是真的吧。”温映难得有了情绪,再次反复强调此事。
景宴顺着她的意思点头,温映才没有和他较真,继续看这送亲队伍。
“不过奇怪的是,这队伍后面怎么跟着一群姑娘啊?也不见新郎。”温映感到奇怪。
“轿子里面是染翠楼的姑娘。”旁边立着的卖首饰的婆婆说道,“最近已经见着这场景好几次了。从青楼去曲家,简直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嘛,这些个女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旁边卖灯笼的大汉打趣道:“怕不是我们的县令姑娘吧。”
卖首饰的婆婆瞪他一眼,“胡诌不犯法是吧,总有一天让你去县衙坐坐。”
大汉还嘴倔:“那天我兄弟在染翠楼听到了,曲大狗让苏大人去做她的十八妾呢。”
婆婆抄起手里的蒲扇,作势要打大汉,“那苏大人答应了吗?”
大汉秒怂:“我不在那里,没听见嘛。”
“好好扎你的灯笼。”婆婆才收回扇子,指着那个点着火的灯笼,“这简直就是白搭嘛。”
大汉哀嚎一声,忙去灭了灯。
温映灵机一动,便向婆婆打听:“我们是外地人,想迁来此处,不知道苏大人这片地方怎么样?”
婆婆打量二人后,只当二人是对富家子,没见过世间险恶,她才放下防备说道:“苏大人呢,确实不错,调来这两年,修堤坝,疏淤泥,围大塘,挺能干的。”
“去年旱情,多亏那围起来的落雁湖,我家才不至于颗粒无收。”旁边的卖面大叔也来搭话,
“还有坊间新实行的担保制度,这盗贼数量骤减啊。”
那卖灯笼的大汉灭灯后,有功夫说话了:“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估计都去修堤坝了,还可以得钱呢。不像我们,在街上卖个东西,还要给曲家交租啊。”
“我劝二位别来,这地方也就那样,只占了个四通八达的便利,经商从政环境都不太好,这县里、州上能捞油水的职位,多是姓曲。没过多久,估计苏大人和曲家就要有个结果了。”婆婆语重心长道,“哎,也不知道苏大人能不能搅动这片天,这夏阳灰了这么多年,晴天快来了吧。”
“我举双手双脚站苏大人,她一股清流,绝对可以打败曲大狗,不交租可就指望她了。”
“现在想起苏大人了?”婆婆觉得好笑。
“我实话实说嘛,她比曲大狗可好了不知多少。”大汉挠挠头,看着迎亲队伍后面跟着的姑娘和衙役愣住了,“他们这是要……劫人?”
“这哪有衙役跟着队伍的,难不成里面坐着的真的是苏大人?”婆婆也觉得莫名其妙,她越想越气,蒲扇重重拍在桌上,“真是错看了她,官商勾结!同流合污!”
“婆婆,别气了,气出个好歹来,你家老头子又要修理我了。”大汉小心翼翼给婆婆的凉茶添上水,“眼见为实嘛,而且也有可能见的是表象,别气了啊。”
婆婆重重吐出几口浊气,倒是听了大汉的话。
景宴和温映本只想打听苏大人,没想到又听到了曲家,他们随即回客栈给休息的两人留了字条,便先跟着送亲队伍去曲家一探究竟。
若说平常人家纳妾,都是一顶小轿抬进门,低调处置。这曲家行事也是罕见,大开宅门,广邀宾客,摆上了流水席,无处不在彰显他曲家财大气粗,好像连地缝里都是金子似的,还如此高调,不知道用意何在。
更令人纳罕的是,纳妾竟摆出了娶妻的样子,这个妾她着了正红,并且还要行拜堂礼。一时间让广大看客迷了眼。
新娘子将手拢在袖子里,慢慢搭在婆子手上,轻移莲步,被引入堂中。宾客来得急,帖子都是一贯的只有新郎名字,想来曲家管家知道自己公子的癖好,早就印了一堆,等有喜事就往外发,免得麻烦。
虽不知道新娘是谁,但是坊间传言,这次是苏烟,于是乎父老乡亲都想来这里确认这千古奇观呢,若是真的,县令做妾,那岂不是荒唐吗。
景宴和温映跟着前面拿着请柬的宾客,大摇大摆进了宅院,择了一处圆桌坐下。
堂中正在拜堂,只是这堂没有双亲,也不拜天地。
曲江涛手心痒痒的,想揭开新娘子的盖头,给大家显摆显摆,前日里还义正严词拒绝呢,今日还不是进了他的门。
正当手要触及盖头时,忽然被新娘子抓住,按回他的胸口,他一时竟无法施力。曲江涛怒了,开口道:“大家好吃好喝啊,谢谢大家赏光来参加我和苏……”
“少爷……”外面来的奴仆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曲江涛不悦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那奴仆又打断了他的话。
“那里出事了……”奴仆向他耳语。
曲江涛顾不得现场,将新娘子推给管家,示意他好好看着,然后转身去了后院。
“这曲江涛好像要在大家面前掀盖头哎,感觉想要故意给新娘子难堪。”温映看完全程,她凑近景宴,说着她的推测,“这不会真的是苏烟吧。”
景宴见那新娘子走路时快时慢,步伐不稳,身子时高时低,有些奇怪,摇摇头:“不太确定。”
温映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凑热闹的事,桌上冷菜已经上完,她吃了几口,还算可口。想起苏烟,她悄声问:“景宴,要不我们去看看新娘子?”
“好啊,我们跟上去吧。”景宴拉起温映准备跟着管家走。
“等下,万一跟丢了,保险起见,我先问问丫鬟。”温映灵机一动,截了个上菜的小厮,“我们是你们少爷的好友,要去闹洞房,想问问新房在什么地方?”
小丫鬟指指西北方向,说:“第五进左边第十八间房。”
温映:“……谢谢……”
温映拉起景宴往这走去,沿途挂满了红绸,她小声嘀咕:“你说他不会一间房就是一个姨娘吧。”
景宴:“可能吧。”
温映感叹:“牛啊,这一个月不休息雨露均沾的话都不足两轮哎……你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景宴捏住她的鼻头,给她小脑瓜一个暴栗:“你想多了。”
两人弯弯拐拐,来到新房,许是婆子们都去前院喝酒了,房门前无人在,他们大喇喇打开房门走进去,房里红罗高挂,新娘子端端正正坐在床前,盖着盖头。
景宴先让温映原地站定,查探了下四周,见无危险,再向新娘子走去。
新娘子似在紧张,身子微微颤抖。
景宴估摸着她的身长,心下怪异:这人怎么跟个男人似的这么高。
他本想让温映和盖头下的姑娘对话,纠结过后,他站在侧边,拿起玉如意,有技巧把盖头撩到一半,突然细碎的白粉从盖头下喷出,那一瞬间,景宴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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