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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
朱懿安看着那几乎是他小金库一大半的银票离手,心都在抽抽。他强忍着肉痛,对徐酬月咬牙道:“钱,你收了。从现在起,直到这场马球赛结束,你哪儿也不准去,就给我待在…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别想耍什么花招!”
徐酬月接过惜春递来的银票,慢条斯理地收进袖袋,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无辜:“跟着殿下?这是为何?我可从未答应过楼瑶郡主要下场呀。” 她眨了眨眼,一脸纯良,“我既不傻,更不疯。帮楼瑶郡主?我是殿下的未婚妻,帮着外人打殿下亲姐,传出去像什么话?这顶‘吃里扒外’的帽子我可戴不起。帮永嘉公主?” 她轻笑一声,带着一丝玩味,“且不说我心里那碗酸梅汤还没消化干净,单说那楼瑶郡主,与我无冤无仇,我何必去平白树敌,得罪一位实权在握的郡主?这买卖,怎么看都是亏的。所以啊,我自然是…两不相帮,作壁上观,看个热闹就好。”
朱懿安听完这番话,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竟被这女人结结实实摆了一道!五千两雪花银,就买了她一个“本来就不打算下场”的承诺!他张了张嘴,一时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阵红阵白。
徐酬月欣赏着他这副罕见的吃瘪模样,心情大好。她微微倾身,靠近朱懿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慵懒和意味深长,缓缓说道:“对了,殿下…您也瞧见了,您这位‘同盟’…可真是抢手得很呢。” 她刻意加重了“同盟”二字,红唇轻启,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如同细针扎入朱懿安的心头,“您可要…好好珍惜呀。”
朱懿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丝被戏耍的狼狈,反而勾起一抹带着冷意和征服欲的弧度。他同样压低了声音,目光沉沉地锁住徐酬月,一字一顿地回应道:“那是自然。徐酬月,你这样的‘同盟’…我,自会…‘好好珍惜’。” 他刻意模仿了她的重音,话语中的警告与势在必得,不言而喻。
永嘉公主与楼瑶郡主的较量,向来不是单纯的胜负之争,必得添上些彩头方显郑重。两队人马勒马相对,气氛瞬间凝滞。
楼瑶郡主扬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挑衅:“公主殿下,既是比试,岂能无彩?若公主胜了,臣女愿将父王珍藏的《青溪剑诀》奉上!此乃青溪门掌门青瑶真人亲笔所著孤本,乃武林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剑法秘籍!” 她抛出这个诱饵,自信满满。青瑶真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术宗师,她的亲笔秘籍,价值连城。
永嘉公主凤眸一亮,她对武功秘籍极感兴趣,深知其分量,但不愿在气势上输人。她朗声应道:“好!若郡主赢了,本公主便将前些日子皇祖母亲赐的赤金累丝嵌红宝金凤衔珠钗,赏与你!” 那支凤钗工艺精湛,宝石硕大,是太后心爱之物转赐,象征意义非凡。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鼓声擂响,马球赛正式开始!骏马嘶鸣,球杆挥舞,两队贵女策马奔腾,在绿茵场上展开激烈角逐,衣袂翻飞,带起阵阵烟尘。
场外,徐酬月看着场上飞驰的身影,低声问身旁的兄长:“哥哥觉得哪边胜算更大?不过…” 她微微蹙眉,“我随青瑶师傅习艺多年,从未听她提及著有什么剑法秘籍流落在外?”
徐知澎正凝神观赛,闻言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上:“论马背功夫,永嘉公主自小在禁苑跑马,胜算自然更大些。至于那秘籍…”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屑,“你既说没有,八成是楼瑶信口胡诌,或是她父王被人诓骗得来的赝品罢了。” 他话音未落,目光忽然死死盯住永嘉公主队中一个策马疾驰的蓝色身影,脸色微变,“等等…昭昭你看那人!”
徐酬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那个身着湖蓝色骑装、身姿矫健的少女身上。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哥哥也瞧出来了?那是孟侍郎家的嫡女,孟月。那日在永嘉公主府门前初遇,我便觉得…她远望之下的侧影,像极了故人。”
徐知澎眉头紧锁,仔细端详片刻,冷哼道:“乍看确有几分相似,细观则谬以千里!孟月眉宇间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英气,如同画虎不成。而阿姐…阿姐的温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如春水映梨花,浑然天成,岂是这等赝品可比拟?” 他语气中充满了对亡姐的维护和对模仿者的鄙夷。
徐酬月没有接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正与友人谈笑的朱懿安。连兄长都觉得像,那曾与阿姐情愫暗生的朱懿安…又当如何?
朱懿安原本正与舒怀逸——他那位同样出身宗室、知晓他底细的皇姑之子——低声交谈。场中那抹飞驰的湖蓝色身影,却如磁石般吸住了他的目光。那策马的姿态,那束起长发露出的侧脸轮廓…像,太像了!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温婉的徐昭月,更像极了他无数次幻想中,能与他并肩策马、共享这风驰电掣快意的阿月!
“懿安?” 舒怀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问,“看谁呢?魂都丢了?”
朱懿安猛地回神,掩饰性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含糊道:“没谁。你方才说到哪了?”
舒怀逸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促狭的弧度,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道:“呵…在看那位孟家小姐吧?别说,这远观之下的身形气韵,倒真有六七分像徐昭月。” 他是极少数知晓朱懿安与徐昭月那段未果情缘内情的人。
朱懿安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像又如何?终究…不是本人。画皮难画骨。” 那湖蓝色的身影再像,也填补不了心底那个早已空洞的位置。
舒怀逸饶有兴致地看着好友强装的镇定,继续拱火:“那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徐昭月‘回来’了呢?到时候…你身边这位徐家三小姐徐酬月,你又当如何处置?若你真有入主东宫那一日,这太子妃之位…是给那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呢?还是给这位与你同舟共济的未婚妻?” 他问得尖锐而直接。
朱懿安沉默了片刻,目光沉沉地望向场上,那湖蓝色的身影正灵活地截下一个险球。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仿佛饮下某种苦涩的决断,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没有万一。她不可能回来了。” 他放下茶盏,目光转向远处正与兄长低语的徐酬月,眼神复杂难辨,“所以,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徐酬月的。你这问题…毫无意义。” 他心中却掠过一丝尖锐的痛楚,若真有那荒谬的“万一”,以阿月的性子,只怕会选择悄然退开,成全他与徐家的联姻吧?
“嘁,我不过给你留个念想罢了。” 舒怀逸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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