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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朕累了
荒漠的夜风卷着砂砾,拍打在军帐上簌簌作响。谢珩摩挲着紫晶扳指,盯着案几上那封烫金密诏出神。诏书是子时送到的,传旨的太监连口茶都没喝就匆匆离去,只留下帐外一队黑甲禁军,将她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将军......"亲卫在帐外低声唤道,"陛下召您即刻入帐。"
谢珩将密诏凑近烛火,火苗映出纸上最后一行朱批:【此事若泄,提头来见】。她嗤笑一声,随手将密诏扔进火盆,看着火舌将绢纸吞没。有些人就是嘴上喊的凶。
女帝的大帐比她的宽敞三倍不止,却同样简陋。帐内没有熏香,只有浓重的药草味。谢珩刚掀帘进去,就看见女帝半倚在榻上,手里攥着块染血的帕子。
"陛下受伤了?"谢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女帝将帕子往炭盆里一扔:"西戎王的血。"她抬手指向案几,"看看这个。"
案几上摊着张羊皮地图,标注着西戎与北境交界处的数十个红点。谢珩俯身细看,发现每个红点旁都画着小小的狼头标记——和紫晶雪狼一模一样。
"西戎境内有十八处紫晶矿?"谢珩猛地抬头,"这不可能!"
"朕亲眼所见。"女帝的声音比荒漠的夜更冷,"谢老侯爷当年发现的,远不止北境那一处。"
帐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谢珩的手按在刀柄上,却见女帝摆了摆手:"是送药的。"
老太监端着药碗进来,眼神闪烁地瞥了谢珩一眼。女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突然将空碗砸在地上:"滚出去!"
瓷片四溅,老太监连滚带爬地退下。谢珩弯腰捡起一块碎片,指尖在碗底的残渍上蹭了蹭:"陛下,这药......"
"毒不死人。"女帝冷笑,"顶多让朕昏睡几个时辰。"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有人不想让女帝活着回京。
"明日拔营。"女帝从枕下抽出一把短刀扔给她,"你带前锋营先走。"
短刀是谢珩当年送的那把,刀柄上的红绳已经褪色。谢珩接住刀,感觉掌心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刀鞘里塞着张小纸条。
"陛下......"
"记住。"女帝打断她,"紫晶矿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谢珩单膝跪地:"臣,领旨。"
起身时,她借着整理衣袍的动作,将纸条滑入袖中。帐外的风更急了,吹得火把忽明忽暗。谢珩走出大帐,迎面撞上禁军统领阴鸷的目光。她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甲:"大人,夜里风大,当心着凉。"
统领的佩刀出鞘三寸:"不劳将军费心。"
回到自己帐中,谢珩才敢展开那张纸条。纸上只有七个字:【子时三刻,老地方见】。
她盯着纸条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陛下还是这么......"
话未说完,帐外传来箭矢破空声。谢珩侧身一闪,羽箭钉入案几,箭尾系着个铜铃——和阿沅那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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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的绿洲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谢珩蹲在水边,看着水中的倒影被涟漪打散。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头也不回:"陛下半夜约臣来洗澡?"
"闭嘴。"女帝在她身边蹲下,掬了捧水洗脸,"禁军里有西戎的细作。"
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谢珩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被一巴掌拍开:"看这个。"
女帝从怀中取出块紫晶碎片,碎片上刻着奇怪的纹路。谢珩凑近细看,发现纹路组成个"谢"字——是她父亲的笔迹。
"老侯爷在西戎留了东西。"女帝的声音很轻,"朕要你去取。"
谢珩摩挲着紫晶:"什么东西?"
"能要人命的东西。"女帝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丝血迹,"先帝......不是朕杀的。"
谢珩的手僵在半空。
"当年先帝中的毒,叫'百日醉'。"女帝擦掉嘴角的血,"中毒之人会日渐昏聩,最后在睡梦中死去。"她抬起眼,"这毒,是谢老侯爷给的。"
绿洲突然陷入死寂。谢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为什么?"
"因为先帝用紫气炼制的长生药,需要谢家女子的心头血。"女帝的目光落在她心口,"你母亲就是这么死的。"
谢珩的刀"当啷"掉在地上。她想起龙脉里那口水晶棺,想起父亲疯魔般的执念,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阿沅她......"
"阿沅是药引,也是解药。"女帝捡起她的刀,"谢老侯爷把她藏在西戎,就是为了避开先帝的耳目。"
远处传来狼嚎声。女帝突然将刀抵在谢珩颈间:"明日你带人佯装叛逃,去西戎王城找阿沅。"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记住,若三日内朕收不到紫晶信号,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谢珩握住她的手腕:"陛下这是要臣......"
"滚。"女帝抽回刀,"朕累了。"
回营的路上,谢珩的袖袋沉甸甸的——里面多了块紫晶令牌,正面刻着"昭阳",背面刻着"珩"。她摸着令牌边缘的裂痕,突然想起女帝腕上那道疤。
原来有些人,连送令牌都要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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