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见姜凡不开口，许夏破天荒地先开了口：“怎么了？”

　　“对不起。”姜凡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对不起许夏，两天不到他连续两次让许夏被叫到办公室受训斥。

　　以许夏好学生的身份，这种事肯定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吧，甚至可能是从前都无法想象的事。

　　谁知道短短两天不到，就让那个传说中的学神也体验了一次当众念检讨以及被训话两次。

　　许夏对于这句对不起没表任何态度，他说：“回教室吧。”

　　姜凡耷拉着脑袋故意慢一步跟在许夏身后。

　　从办公室出来的许夏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姜凡总感觉许夏心情不是很好。

　　老刘单独和他说了什么？

　　许夏是不是也怪他带着他违反校规？

　　姜凡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正想得出神时，前面的许夏蓦地停了下来，姜凡一时没反应撞在许夏背上，这一下也不轻，他痛呼一声：“怎么停了。”

　　两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许夏在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转过身：“别多想。”

　　“跟你没关系。”这句话说得很轻，他也不知道姜凡听没听见。

　　“没多想。”姜凡一扫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压下心底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烦闷：“走吧，马上下晚自习了。”

　　许夏道：“嗯。”

　　三节晚自习很快过去。

　　姜凡坐在位置上等着许夏，他看着许夏把几张试卷整理好塞进书包忍不住问：“阿夏，你带试卷回宿舍晚上做？”

　　“没有。”许夏背上书包：“这是已经做完的。”

　　姜凡更纳闷了，他说：“做完的带回去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许夏没回答，姜凡也没在乎那么多。

　　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习睢被吓狠了，晚自习铃声一响他便冲到刘洋的面前拉着他一起回了宿舍。

　　走廊也逐渐安静下来，周嘉才不紧不慢地出现在门口：“阿夏，走了。”

　　“嗯。”许夏道：“走吧。”

　　晚上的校园彻底沉寂下去，他们三出来的晚，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校园路灯下只有他们三人的影子。

　　姜凡看着灯下随着他们的走动不断变化的影子，突然笑出声。

　　旁边两人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

　　姜凡道：“就是想到晚上的事有点想笑，如果现在习睢在这，他肯定很害怕吧。”

　　“你说说他那么怕鬼，怎么还爱玩呢。”姜凡简单把晚上发生的事跟周嘉说了一遍，又绘声绘色地把办公室外习睢的反应描述了一遍。

　　最后做了一句总结：“这就是又菜又爱玩。”

　　说完对着周嘉来了句：“跟你一样。”

　　“什么跟我一样，狗儿子闭嘴。”听着前面周嘉觉得挺逗的，最后一句成功让他跳脚：“我还想说跟你一样呢。”

　　姜凡笑道：“爸爸我的嘴有自己的想法，闭不了。”

　　说完他还去寻求许夏的赞同：“阿夏，你说是不是？”

　　许夏有些心不在焉道：“嗯，不过你还是控制一下它的想法。”

　　“行。”姜凡道：“既然阿夏都这么说了，我尽量。”

　　“夏，你偏心。”周嘉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许夏一碗水端平，他说：“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这句话周嘉爱听，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得意起来，他得瑟的看着姜凡，那眼神里显而易见地写着一句：我赢了。

　　姜凡不服气：“谁小孩？”

　　许夏带着笑安抚性地在姜凡头上揉了一把。

　　姜凡噤声，抬眼跟许夏对视，笑得嘴角的梨涡显现出来。

　　很快他们走到宿舍楼下，许夏停下脚步：“送你到这，上去吧。”

　　“啊？”姜凡不解道：“阿夏，你不上去吗？”

　　许夏道：“嗯。”

　　姜凡道：“你去哪？”

　　“回家。”许夏没有多做解释。

　　一旁的周嘉替许夏开口：“你别看夏住宿，但他下晚自习以后基本都会回家。”

　　“为什么，不麻烦吗？”姜凡道：“就算你家就在学校附近。”

　　最后一句让周嘉愣了一下，他问：“谁跟你说夏的家在学校附近？”

　　姜凡指向许夏，说：“本人说的，不是吗？”

　　周嘉眼神怪异地看了眼许夏，说：“是。夏认床，所以他都是回去睡。”

　　睁着眼说瞎话，周嘉还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他想着他这也是顺着许夏的谎话顺下来的，要是被姜凡知道了，跟他关系也不大。

　　姜凡不疑有他，点头道：“行，那我走了。”

　　许夏道：“嗯。”

　　跟许夏道别后，姜凡一口气爬上四楼。

　　他推开门走进宿舍，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躺在了床上。

　　学校热水只在晚上六点到十一点半时间段提供，姜凡刚刚磨蹭了一会，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一刻都不停歇地翻出衣服去洗澡。

　　一天下来他也挺累的，洗完澡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他是被宿舍内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才刚刚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看了眼时间又倒下，想着还能睡个回笼觉。

　　不等他实现这个想法，外面响起的嘹亮歌声打断了他。

　　随着广播里传出的歌声，沉寂了一个晚上的校园瞬间苏醒，最为明显的就是宿舍楼，从楼下传到楼上，又从楼上传到楼下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姜凡艰难地爬起身，打了个哈欠开始洗漱。

　　早自习是每个高中生的必修课，姜凡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地爬上楼走进教室。

　　许夏早已坐在了教室内。

　　姜凡人还没坐下，先朝着许夏打招呼：“阿夏，早。”

　　“嗯，早。”许夏看着姜凡一脸疲惫问：“没睡好？”

　　“没。”姜凡瘫坐在椅子上，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声音带着浓浓没睡醒的鼻音：“作息没调过来。”

　　放假期间没有约束，导致他的作息很不规律，若硬要归个类，美国作息这个分类挺合适的。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他不可思议道：“阿夏，你怎么来这么早？”

　　许夏道：“习惯了。”

　　“你可真够厉害。”姜凡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道：“我再睡会，老师来了叫我。”

　　一般早自习都不会有老师来，但偶尔会有主任查堂，他们班主任又刚好是年级主任，他怕老刘一时兴起来班上。

　　许夏看了眼倒下去的姜凡轻声道：“好。”

　　一天下来，姜凡好像都很缺觉，一直都趴在桌子上。

　　许夏终于在下午数学课下课后看不过去，他用笔在姜凡的后背上点了点。

　　很轻，但姜凡还是抬起头朝他看过去。

　　姜凡道：“怎么了？”

　　许夏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姜凡不懂许夏从哪得出他不舒服这个结论。

　　“你趴着睡一天了。”许夏指了指姜凡的桌面。

　　“不是。”姜凡顺着许夏所指看过去恍然大悟：“我没睡，在上分，新赛季开始了。”

　　姜凡其实也就早自习补了一会觉，后面一直偷摸着趴在桌子上打游戏。

　　也难为他，坐在窗户边还一心念着上分，也不怕被抓。

　　“嗯。”见姜凡不是因为不舒服，许夏也就没再多问。

　　“阿夏。”姜凡迟迟等不到许夏的后文，叫了他一声。

　　许夏应道：“嗯。”

　　“你要……”话刚说两个字姜凡止住话头，把原本想说的压下去，心里思索着该换点什么说，目光瞥见许夏桌子上的数学题：“你能给我讲讲题吗？”

　　许夏道：“可以。”

　　姜凡原本想的是拉许夏一起上分，可想到前两次拉着许夏一起玩都被抓的事，这次果断放弃，再则他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打扰许夏学习。

　　他自己不思进取，总不能也拉着许夏一起，那样太自私了。

　　许夏讲题时跟平时是两个模样，讲题时的他褪去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整个人显得柔和下来，不再冷冰冰的。

　　他也很有耐心，不嫌麻烦的一点一点引导着姜凡自己去思考。

　　题目是书本上现成的，难度不大，姜凡看两眼就知道怎么解。他本来只是随便找个话题，但看着许夏讲题的模样，他又不好意思打断，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时不时有同学打闹着经过教室外的走廊，教室里的也很是喧嚣，偶尔有书本翻过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

　　在学校的日子对姜凡来说很难熬，但转眼到了周末他又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快。

　　他一边往书包里塞着习题册一边说：“阿夏，周一见。”

　　拉上拉链，书包规规矩矩地背在背上。

　　“嗯。”许夏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教室。

　　姜凡对于周末的热爱是肉眼可见的，踏出教室的那一刻他便飞奔着下了楼，也不管满头大汗地跑回宿舍换下校服。

　　换完衣服出来，刘洋刚好推开宿舍门进来。

　　姜凡打招呼：“刘洋。”

　　“准备回去？”刘洋把怀里抱着的书放在桌子上。

　　“嗯嗯。”姜凡又换了双鞋。

　　刘洋道：“哦，注意安全。”

　　“你周末不回家？”他见刘洋坐在椅子上一点收拾的打算都没有，忍不住询问。

　　刘洋点头解释：“不回去，回去也是我一个人，还不如在学校。”

　　“行。”姜凡从衣柜里翻出一顶白色棒球帽扣在头上：“那我先走了。”

　　姜凡什么也没带一身轻，他出了校门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

　　外面热烘烘地跟个烤炉似的，公交来得快但人也多。

　　姜凡好不容易挤上去，随着人流被挤到后面，他难受地挪到一个角落，有点崩溃。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是震动了一下，随之是一连串的信息。

　　他压根挤不出空间去口袋里掏手机，只能等到下车再说。

　　好不容易下了车，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掏出手机，一连串的信息和一条未接来电。

　　姜清：[放学了吗？]

　　姜清：[我在你学校门口。]

　　姜清：[哪去了？人都要走光了，你人呢？]

　　姜清：[电话也不接。]

　　姜清：[姜！凡！]

　　姜凡看着这些信息都能想象出他姐现在的表情，肯定火冒三丈。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候还是不要惹他姐的好。

　　正想把手机收回去，当做没看见，他姐又打来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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