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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难进
永宁候的房间里,富贵大气。
赵松此刻却不敢出一口大气。
赵望舒坐在床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那咱们就从现在开始吧。”
赵闻溪吸上一口气,“可以了,开始吧。”
她打开针包,一排排,各种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银针,明亮刺目,根根铮亮。
她面无表情,白玉般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抽出来一支,还未到他的腿边,那银针便已凝成了一支冰针。
屏心静气间,她淡定的朝着穴位扎进去,永宁候的心,突然像被人扎了一下,刺痛着。
他的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见她半盏茶的时间,便已快速利落的下了三十二根冰针。
毫无迟疑!
两条腿上,各大穴位,都已落满冰针。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她是真的在用心的,为他解毒。
终于她抬起头,赵中意比知意更快的站了过来,把帕子放她手中,语气中,无不担心与心疼,“舒舒!”
叶望舒,软软的一笑,小姑娘像只小包子一样软,“没事,一会就好。”
赵松顾不得其他,不错眼的盯着候爷。
候爷赵闻溪的面上,看似痛苦,实则,心里比身上更痛。
这就是冰火莲毒的厉害之处,便是有解药来服下解毒,心里也要受那冰与火轮流交汇的煎熬。
寒如冰川,热如熔岩。
知意端来一碗洁白燕窝粥,“姑娘,喝一口。”
这是永宁候特意让厨房给她准备的,说是女孩子喝这个,养颜滋阴。
他便让人给她天天熬上一碗。
是宫里赏下来的,极品燕窝。
叶望舒喝完后,脸色好看得多,刚才的虚弱,大半是装的,她想让永宁候知道,她是出了大力的,这毒,解起来,没那么轻松。
她看了眼永宁候,“别紧张,这起针,会比下针还痛一点。”
赵闻溪微微点头,如玉的面容,灵动的凤眼,无一处,不显示着,他曾是多么的容冠京城。
恰好,这正是身上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非凡的计谋,高雅的学识,别人难以企及的功夫。
赵松捧着盆子,看着吐出来的黑血,心惊,“姑娘,这是,,,”
叶望舒扭脸看了一下,“嗯,堵在体内的瘀血!”
“毒的话,至少还得行针三次,才会慢慢的排出来。”
赵闻溪摆手,“我倒是有点轻松之意。”
赵松心喜,“这针果然有效。”
“姑娘,下次,,,什么时候!”
叶望舒拿着毛笔,准备写方子,“急不了,至少七天后了,这七天内,要泡药浴三次,隔一天一次,一次半时辰,注意药水要稍烫一些。”
“我爹的腿,本来发烫,可能更难过。”
“泡澡的时候,也要按一按穴道!”
赵松一直注意着她的话,暗暗的记在心里。
赵闻溪却听到她叫爹,眼里一亮,嘴里却依然淡淡的发出邀请,“可以一起,吃饭吗?”
叶望舒的笔一顿,墨水滴在纸上,晕染到了她的衣袖上,她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外衫,袖口绣着海棠朵朵。
海棠是范璟意最爱的花朵。
主院的窗户外面,就有一大片海棠树,花开的时候,像走进了花海里。
她喜欢得不得了,常常一遍又一遍的在树下走着。
累了,就搬个椅子,坐在那里,抬着头,看着花海上面的天空。
他从外面回来,看到她有时候睡在花下,身上头上,落得哪里都是花瓣。
像个散花的天女。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醒了她,她便乘风飞去。
海棠的花,哪及得上她。
赵中意把她写好的方子,拿起来吹了一下,递给他,“候爷,请看。”
赵闻溪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和她闺女穿得,一模一样的。
袖子口,也是大块的海棠花,怒放着,离近了,似乎闻到了花香味。
我说,你小子,你穿得像个什么样子,娘们叽叽的。
叶望舒到底还是留下来吃饭。
病人嘛,心思,咱也理解。
但是,你们也得理解我的心思。
“嗯,中意哥,你坐我身边就好。”
赵松牙疼,默默的加了把椅子。
候爷面色平静,一点也不反对,像是,,,反正规矩都早被打得稀碎。
也不在乎,再加多打碎一回的摆烂。
知意见怪不怪的,把筷子摆了上去。
菜品丰富!
毕竟是候爷吃得,永宁候几代家主,努力奋斗下来,财富自然让人侧目。
“中意哥,这个好吃。”
赵松见知意淡然上前,给他把好吃的那盘菜挪近了点,这是什么,倒反天罡。
小侍卫,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吧。
叶望舒吃饭,,,没有身材焦虑,没有财政危机,自然吃得十分香甜。
赵闻溪举起碗让赵松加饭时,他的眼睛才从赵中意身上挪开,马上又瞪圆了。
这,,,是怎么回事,候爷开始吃第二碗了!
他都没有注意到,主子吃饭这般香。
小姑娘的嘴唇油光光的,从头到尾,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中意哥,这道羊肉做得味道比边关的好。”
“不过,没有在那边吃的肉味真。”
赵中意赞同,“对,你再吃点,那时候,你和知意两个可以啃大半个羊腿。”
赵闻溪的眼前,好像看到了她大口咬着羊腿肉,还盯着一边的羊群时,那眼里冒出火光的想吃的样子。
她还在讲着在西北时的趣事,“唉呀,咱们回来,把那里一摊事丢给大哥,感觉着有点内疚啊。”
“大哥要是知道多了一百多匹小马驹出来,应该会原谅我的对吧。”
“中意哥,你还记得那次翻墙吗,你把人家的土墙给扒掉一大块,大哥赔人家两只肥羊唉。”
“大哥罚我们跑圈子,结果,又遇到人家找事,你手都被人家踩肿了。”
等他们闹哄哄的走了,这房间突然又静了下来。
赵松端了水过来,“候爷,您的身体?”
赵闻溪轻轻的拍了下腿,“腿还是没有知觉。”
“不过,身上,轻松了!感觉着,像是肩膀上的大山,倒了一半下来。”
赵松喜得不行,“这,,,还是找着正道了。”
有位嬷嬷过来,“候爷,姑娘刚刚出门了。”
赵闻溪惊讶,“这个时候?”
嬷嬷恭敬的回话,“二夫人说是出门逛街了。”
“有马车跟着。”
周府的门房,眼里带着疑惑,看着知意和赵中意二人,惊讶的问,“你们可有递帖子进来?”
“我们家姑娘可有和您们主子约定时间?”
“小的可不敢无故的打扰主子们,哪敢去传话。”
“您二位就别害小的了,放您主子进门,这哪里敢!”
“你们到底是不是永宁候的人,怎么连基本的上门拜访都不懂!”
听到这里,叶望舒坐不住了,满面带羞,“走吧,咱们回去。”
是她的错,想什么就是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见个朋友,这么麻烦。
知意与赵中意无法,人家不给传话,也不让进,这大门大户的,规矩死般得紧。
正好门外有马车停下,青年高大潇洒,见到她们的马车还未走,多嘴问了一句,“谁家的?”
那门房轻蔑的一笑,“不知道哪里来的,冒充永宁候府的姑娘,冒冒失失的过来,要见咱们家大姑娘!”
“小的可不敢让他们进来。一点礼数都不知。”
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周楚寻的亲哥哥,周星河。
他听闻此话,赶紧转身,高声询问,“可是赵三姑娘?在下周家大公子。”
礼数十足的揖手,“刚刚那个奴才失礼了!”
叶望舒不好意思的还了一礼,“没有,是我来得唐突!”
“楚楚姐姐可好?”
周星河认真的道,“家妹前些日子小病一场,原本是要去府上找姑娘玩乐,她念叨几天了。”
叶望舒赶紧道,“那让楚楚好好休息,等她好了,我再给她帖子上门看她。”
周星河轻笑,“有本公子领着姑娘,要什么帖子。”
叶望舒跟着他进了大门,然后亲自把她送到二门上,交到两个嬷嬷手上,她们规矩的带着她们两人,七拐八弯送到内院,又有两个嬷嬷领着来,绕东绕西的才到周楚寻的院子门外。
周楚寻穿着寻常的衣衫,正和灵犀月寒一道站在那里。
“望舒。”
叶望舒走得腿疼,“楚楚,可算见着你了。”
心里不住的感叹着,真是京城大家啊,要是犯了事,想跑都难!
怪不得总有人说一入候门深似海!
周楚寻自听到大哥让人报信,便顾不得收拾自己,只匆匆洗个脸。
赵中意被周星河拦在二门外,“里面是后院女子的住处,小哥请留下来。”
叶望舒点头,“中意哥,你先在周家大哥处等我。”
“我和楚楚说个事,一会就出来。”
“咱们一会就回家去。”
周星河听妹妹说过,这个侍卫当初也是救她的人,和赵家姑娘的关系极亲。
“把他当成赵世子的兄弟。”
他赶紧引着贵宾去上房,“放心,只喝喝茶水。”
自然不是平常的茶水,“上好茶!”
叶望舒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找你,,,还要先下帖子!”
“让你笑话得了。”
周楚寻哪里会笑,只是对着灵犀一个眼色。
灵犀机灵的到门房传话,“今后,凡赵三姑娘或是她的身边人过来,马上放人进来。”
门房吓一身汗,才刚大公子亲自领人进去,他便知道得罪了贵客。
“大姑娘的话,小的记在心里了。”
“绝对不敢再犯。”
灵犀倒是没有责骂他,还给了他一块银子,“赵三姑娘是大姑娘的贵人,你且记着就是。”
叶望舒咕咚喝了一杯茶水,见周楚寻正水灵灵的看着她,嘻嘻一笑,“我来送礼给你。”
知意上前来,一个布袋子,里面有数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个个拳头般大小。
叶望舒抱着两个土豆像抱两个金娃娃一样,两眼亮闪闪的,“楚楚,你们知道这是啥吗?”
“它叫土豆,学名马铃薯!也叫山药蛋,洋芋。茄科,,,这个算了。”
“它是老天赐给我们人类的宝贝,可以蒸,煮,炒,炸,可以当饭,可以当菜,可以增重,可以减肥。它是我们人类的最佳好友。”
“我发誓,你们只要吃过,就会忍不住,还要吃。特别是你们这些怕身体发胖的小姐姐,嘿嘿,再挑食,也绝对不会挑出它的毛病出来,除非是真有毛病。”
她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这家伙有个超级棒的优点,产量高,高得离谱。”
“南方北方都能种植,这个时候,天有点冷了。不过,可以采有温棚,或是地面保暖。”
“姐姐你得想办法,让它推广出去,这样,我保证,要不了两年,全国的百姓,就能人人吃饱饭了。”
知意上前解释,“我们姑娘在西北的时候,正好碰上几个蓝眼睛红头发的家伙,嘴里说话不大好懂,身上带了几样东西。”
“我们姑娘见他们可怜,挺耐心的,慢慢才了解他们的话,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就全部买了下来。”
“这一路回来啊,因为看到很多人家,面黄肌瘦,饭也吃不饱,姑娘心软如水,心里就存着心事了。”
“本想着让我们永宁候担下此事,可是,,,姑娘人缘不好,候爷又行动不便,无人可托。”
“我们姑娘对周大姑娘,一见如故,心里总觉得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就觉得您会帮她。”
“便不管不顾的,跑来这里。还让人看了笑话。”
袋子里还有数个土豆,里面还有一张纸,周楚寻拿了起来,是种植方法。
她掩下跳得凶猛的心,折好纸,放入怀中。
见叶望舒还瞪着眼睛,盯着她瞧,呆呆的,像个,,,睡懵圈的小猫。
她伸出手,把她脸边的碎发,给她顺到耳朵后,顺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东西都交到这了,还有啥不放心的。”
“姐姐保证给你办得,,,好好的。”
这可不是一件衣服,一套首饰,这是利国利民,千秋万代的大事。
这小丫头,就这么拿个布袋子,把它给扔她手里了。
月寒早守在了门口,看着这个赵三姑娘,半点不见拘束,“楚楚,这个味好吃,不油也不腻人,知意,给你尝尝,再拿一个留着给中意哥。”
“咦,你这件衣服用得什么料子,好滑好软,要是做件贴身的内衣,晚上睡觉,做梦就跟睡云朵上了一样。”
“你的手,等一下,这美甲的颜色,怎么调的,教教我。”
“爱死这个颜色了,南瓜色,却微红中有种透明感。”
她把周楚寻的手放在眼前欣赏,半晌,“可惜了,现在手忙着做事,享受不了。”
“等到过年吧,到时候,劳动你身边的哪位姐姐,给我和知意弄得美美的!”
周楚寻见她衣袖口上有些墨迹,她似乎不知道,想来知道,也不在意。
她真的,不懂得这些死规矩。
活得鲜灵灵的。
月寒收到自己的主子的眼色,眼睛上下打量了几回,记下了赵三姑娘的尺寸。
不用说,姑娘最近收到的那匹珍贵的云柔轻罗,才做了一身的布料,保不住了。
心里还怕赵中意在外面不自在,她起身告别,“楚楚,等你大好了,咱们逛街哈。”
“我想出门,没有人陪着,感觉着没意思。”
周楚寻亲自送到院门口,见嬷嬷领着她们走得老远,才收了笑,接过外衫,带着那个布袋子,“走,到祖父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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