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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我有条件。”
薛绫看到陆望洲空落落的手腕，还有指骨上的擦伤。
“交往期间，你不能对任何人动手使用暴力。一旦违反约定，我们就分手。”
陆望洲眼里的喜悦顷刻凝固，像被按了暂停一样诡异。
薛绫是故意的，他知道陆望洲做不到。
因为陆望洲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他这种精神病的想法很单纯，看谁不舒服就本能地用暴力宣泄，反正他有能力去摆平后果，就当是花钱消费别人的痛苦。
要求陆望洲改变惯于施暴的本性，是天方夜谭。
陆望洲猛地站起来，额头青筋涨鼓，拳头握得很紧。
“不同意吗？那就算了。”薛绫起身要走。
“薛绫！”
陆望洲紧紧攥住薛绫肩膀，眼底猩红，有种同归于尽的疯劲。“你他妈耍我！你怎么能这样！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你到底……”
上一秒他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一秒就想拖着薛绫一起下地狱死了算了。
陆望洲像在暴吼的公鸡，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本来还有零星几个好奇的人在周围探听八卦，现在全部躲得远远的，生怕被陆望洲发疯波及。
“这都做不到？看来你也没多喜欢我。”薛绫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疯子捏得肩骨骨裂，忍着疼痛冷冷道：“那就别跟条狗似的黏着我，滚。”
陆望洲头很痛，像有一根钢筋扎透大脑，把他的脑浆搅来搅去。“闭嘴！”
他不明白薛绫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更可悲的是薛绫都摆明着耍他了，他还是想要薛绫，他要和薛绫在一起，他要薛绫爱他。
“绫绫，不要这样。”陆望洲开始精神错乱，一会儿狂怒，一会儿哀求。
薛绫笑了，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一只柔软的手抚过陆望洲紧绷的神经。“你连为我改变都不行，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可以。”陆望洲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一个月。”
他找回点理智，“如果我能坚持一个月，你就不能主动提分手。那之后我们的关系，我说结束才可以结束。”
“答应我，薛绫，和我交往，你要爱我。”
一个月是陆望洲能坚持的极限。他很清楚自己的臭毛病，忍不了更久，但是如果不能和薛绫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掌握主动权的人才有资格提要求。薛绫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对他来说，三个月也好，一个月也罢，不管多长时间都一样，反正都是刷好感的手段而已。
薛绫觉得今天把陆望洲折磨得差不多了，松口：“好，我答应你。”又说：“你刚刚捏得我肩膀很痛。”
“对不起，绫绫，我错了。”陆望洲猛地一下抱住薛绫。“别生气，你打我吧，嗯？”
“我干嘛奖励你？”
陆望洲笑了，迷恋地闻着薛绫身上的香气。他的身体被痛苦和喜悦撕裂成两半，一半告诉他薛绫根本不喜欢他，另一半说那又有什么关系，薛绫现在是他的了。
就算薛绫是在玩弄他，可是薛绫为什么不玩别人，只玩他呢？
说明自己在薛绫心中是特别的。也许薛绫和他一样，从来没爱过别人，不懂得什么是爱。他会努力让薛绫爱他的。
对，就是这样。陆望洲完成了自我修复，将身体里的痛苦驱散，让快乐的情绪占领主导。他又飘忽起来，胸口膨胀，充满自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他一定会让薛绫爱他的，薛绫一定会爱他的。陆望洲像个穷途末路的疯子，赌上仅有的一颗真心在薛绫身上下注，还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
薛青山终于意识到薛绫身上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那个软弱顺从的薛绫一去不复返。他探听到薛绫和薛远山见面的风声，很担心公司大权旁落。如果多年的兄弟阋墙以薛远山的胜利告终，他岂不是要沦为圈子里的笑柄？因此不得不放下身段和脸皮向薛绫服软。
薛青山没敢主动提生意的事情，而是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好话，旁敲侧击，甚至声称愿意下跪乞求薛绫的原谅，听得薛绫发笑：“这个我很有兴趣看看。”
难以想象这是他那位傲慢自大的父亲。利益果然可以异化一个人的嘴脸。
薛青山头皮一紧，怕薛绫真的让自己下跪，毕竟他已经见识到，现在的薛绫什么都做得出来。薛青山赶紧转移话题：“小樾被陆少爷打伤得挺严重，现在还在医院里。你也知道，小樾一直很懂事，他说自己冒犯了陆少爷，所以主动提出转学，离开冕都，免得陆少爷迁怒薛家，顺便也不在你面前碍眼，让你不高兴。哎……小绫，你弟弟都这样了，你就别再和他计较了。”
“转学？”两个字抓住薛绫的注意力，“他要转学去哪里？”
“小樾主动提出转去平原道念书。”
平原道距离冕都三百公里，那里开发程度低，商业不发达，教育资源也落后，和富贵云集名校荟萃的冕都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薛樾如果真的转去平原道，基本等同于被流放。
薛樾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
薛青山听出来薛绫有点感兴趣，连忙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薛樾住在冕都医院国际部，环境舒适私密，空气里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肋骨骨折的伤口痊愈得很好，稳妥起见最好再观察几天，当然，今天出院也可以，回家疗养，定期过来复查。”主治医生告知薛樾。
“好的，谢谢，还是听您的，再观察几天吧。”薛樾笑容温和，很有礼貌，完全没有富家子弟的坏毛病。
“我还以为你会很想回家。”薛绫抱着一大束花进来，素白的脸在朵朵花瓣间若隐若现。
旁观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眼中八卦流动：谁来探病送菊花的？还是白菊。
众人识趣离开。看到薛绫的瞬间，薛樾眼中有星星绽放。“哥哥，你来看我了。”
无论听多少次都没法习惯薛樾这种肉麻的语气。薛绫把花扔到薛樾面前，“给你的。”
“谢谢哥哥。”薛樾露出酒窝，抱着花深嗅，“我很喜欢。”
薛绫被他恶心到，挑了个离薛樾最远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你要转学？”
“对。”薛樾眼神幽幽，目光贪婪一寸寸抚过薛绫的身体，“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见不到哥哥了，真可惜。”
听起来像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转学。上辈子可没这个剧情。如果薛樾真的转学，倒是刚好符合薛绫的心意，但正因为太过凑巧，反而让薛绫觉得不对劲。薛樾这个人太阴，不能轻信。
“不会是因为我吧？”薛绫故意说，眼尾一挑，又漂亮又可恨，“你觉得我在逼你离开圣兰？”
他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阳光把薛绫的头发和五官照得毛茸茸金灿灿的，像天使才有的光晕。
“不是，我自愿这么做。”薛樾微笑，“因为我知道哥哥希望这样。”
又来了，那种好像被薛樾洞悉一切的感觉。
薛樾这个人放在身边太危险，还是得留到最后解决。
“行，好好在平原道待着吧，那里很适合你。”
薛绫要离开，薛樾从床上跳下来拦住他，目光骤然锐利，冰冷的指尖摩挲着薛绫的脖子，那里有一枚暗红的吻痕，如花蕾绽放。
“哥哥，这是什么？”刚刚的阳光少年语气阴森。
被薛樾触碰到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薛绫用力拍开薛樾的手，“不知道就自己上网搜。”
薛樾面无表情：“是陆望洲？”
“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意义？”薛绫说，“和你有关系？”
薛樾背光站着，穿着病号服的他面沉如水，格外苍白阴鸷。他冷不丁笑了下：“哥哥，你不喜欢陆望洲。”
“我知道，你就是把他当狗玩。”
“可是，你怎么能让狗咬你？”
薛绫嗤笑：“平原道有海吗？怎么你还没过去就管这么宽了。”
“我和谁接吻，做/爱，需要向你汇报，经过你的同意？”
“薛樾，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言语变成武器，彼此挥戈相向。
“怎么会忘记呢。”薛樾轻声说，“哥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薛樾靠近一步，伸出手，想要拥抱薛绫，被薛绫以冰刃般的目光制止。
看到薛绫的抗拒，薛樾收回动作，微微一笑：“哥哥，其实我很高兴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斩不断的血脉纽带，能拥有共享同一个秘密也很好。”
“我和哥哥的关系永远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谁都不能代替。”
病房里的空调吹出阵阵冷风，让薛绫背后一凉，睫毛微颤。
薛樾终于忍不住触碰薛绫的脸，动作轻得像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哥哥，听到你说我没用的时候，我很难过。可是我知道哥哥是对的，人当然应该选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我会变得有用的，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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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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