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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棠绮原本就爱听些八卦,奈何她是宋协房中的丫鬟,平日里难有出门的时候,她和院里那些个负责外采的丫鬟关系又不好,明着面听不了,便选择了最为古朴的方法:听墙角。
隔着墙,棠绮找了个凳子,吭哧吭哧搬到墙角,听里边的人谈论:
“你们还记不记得几年前那个长得好看的探花?”
棠绮听到这一句来劲了,连忙往墙角贴了贴,只听里边的人继续说:“听说皇上把他召回宫去了,现在在朝廷当职呢。”
本以为是什么八卦,听到这,棠绮翻了个白眼,起身搬起来凳子正准备走呢,一转头,吓得她一个白眼差点没翻回去。
覃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捏了块酥饼,一面听一面吃。
“你在这做什么!”棠绮叉着腰,恶狠狠瞪她。
覃泱被她这一眼看得心虚,起身起了一半,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是主人,于是又蹲了下去:“你管我?”
“你又在这做什么?”
棠绮被她这一问,结结巴巴道:“我……我就乐意坐这!”
说完,头也不回,转头便往回走了,其实是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几日后,宫中举行春日宴,覃储带着宋协去了宫里,说棠绮是个惹祸的性子,不许她跟着去。临行前,宋协一再嘱咐,让棠绮千万别去招惹覃泱。
宫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早些的牡丹已经开了,繁繁重重开了一层。宫中湖边的柳也垂了半身,青葱覆了岸沿,春水与那点红隔开。
宫中酿了一冬的酒自是浓的,香气直直扑来。覃储晃着杯里的酒,侧身撑着脸,看着宋协目光遥遥落在水面。
自来了宫里,宋协便不知在想什么,总是出神。
“先生在想什么?”
宋协回神来,笑了笑。
总不能告诉她,在担心我丫鬟去招惹你招来的媳妇吧?
棠绮的性子向来是不受拘束的,这会子宋协不在,只怕她把覃泱那闹翻了天。
于是他抿了抿唇,撒了个谎:“回王爷,只是看这柳,想起小时在屋前插了枝柳,怕是成荫了。”
覃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被宋协正担心着闹翻天的棠绮这会子正乖乖的,生着病。
棠绮原就是个不服管教的性子,跟了宋协后,宋协脾气软,又纵她,于是更加无法无天,自是得罪了不少府里人。
平日里宋协在,府里其他人便是看她不惯,也不敢做什么,如今宋协却不在,便故意派她做这做那,恨不能把往日的仇都一次性报回来,今日偏生天又怪,四月的天,热得出奇。
“啊,对了,快入夏了,你去给小姐房里收拾收拾。”
棠绮咬着牙看着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心里想着再忍忍,等先生回来就好了。
那男人看着棠绮,冷笑一声。
府里人都知道小姐是王爷带回来的,与宋协针锋相对,对棠绮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收拾屋子又是个得罪人的活,小姐屋里东西金贵,若是不小心碰坏了什么……
想到这,他目光骤然发狠起来。
什么东西,也敢狗仗人势。
另一边,覃泱正懒在床上不肯动,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自己房里的丫鬟,便闭着眼道:“阿鲤,给我倒杯水吧。”
没听见回答,却听见“嘭”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沉沉地砸在了地上。阿鲤平日里谨慎细心,不会毛手毛脚,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
覃泱轻叹了口气,打算假装没听见。
可过了好半晌,屋里也没动静,覃泱唤了两声阿鲤,无人应答。
她只好起了身,刚掀开帘子,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大大的“人”字。
那人脸朝地,整个人亲吻大地母亲。
细细一看,这身影……
覃泱大惊失色。
阿娘!有人要讹我!
棠绮再度醒来,正躺在地上,睁眼,只感觉眼上潮潮的,黑漆漆一片。
我这是被下葬了吗?
棠绮这么心想着,眼前突然一亮,接着一张脸贴过来。
两人对视一秒。
接着…“啊啊啊啊!”
“你……救了我?”棠绮难以置信。
覃泱漠然点头。
……中暑没死,差点就被覃泱的破抹布给捂死了。
“你怎么来我这了?”覃泱坐在桌边,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棠绮。
棠绮难得老实:“琢封说让我来替你收拾收拾房间。”
覃泱微眯着眼看她,回忆了一下,隐约记起来,琢封好像是那个管事的。
棠绮就这么叫他,难怪给她使绊子。
覃泱瞥了她一眼:“既然叫你来,那你就收拾吧。”现在让她走,出去也是继续挨欺负,倒不如留在这……
让她欺负。
棠绮虽然万般不情愿,还是起了身。
“把那一片的东西都整整,”覃泱手撑着脸,扬了扬下巴,“那边床把被单理理,一点褶皱都不能有。”
还一点褶皱都不能有,宋先生也没有这么娇贵。棠绮忿忿想。
棠绮刚走到床边,就听见覃泱悠悠道:“等等,先过来倒杯茶。”
就这么折腾到了日落时分,覃泱也晃晃悠悠喝完了一壶茶。
“明日你接着来。”
棠绮原本不是很好用的脑子在这一刻达到了智力顶峰。
覃泱派给她的都是磨人但不累人的活,她这几日都来,琢封自然也就不能让她做别的去了。
棠绮沉默着,平生第一次乖顺地应了一声。
“回去吧。”覃泱挥了挥手。
棠绮却并不动。
覃泱生得确是好看的,那双眉眼都像是入了画,浓墨的眸,却又勾出清浅的眼。眼尾那颗淡红的痣,像一粒朱砂,悬悬挂着,衬得她那原就净肤显得有些苍白来。
棠绮突然生出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意味。
覃储命也太好了。
覃泱见她不走,遥遥看向她,眼里有疑惑。
棠绮咬了咬唇,声音轻轻的,覃泱却仍然听清了。
她说:“我叫棠绮,海棠的棠,绮丽的绮。”
覃泱心微微一颤,想回她“谁管你叫什么”,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半晌,她点了点头,垂眼没看她,只是淡声道:“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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