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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枝晤来到叛军基地五楼时，整个楼层空荡荡的。
他的轮椅装死装得很成功，暗格里的东西在超级屏蔽仪的作用下没被搜查出来，内置的AI系统也没有被检测触发，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轮椅。
领他上来的叛军不敢久留，引他到了首领门前就匆匆离开。君枝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个叛军的背影，摩挲一下掌心。
他屈指叩门，冷淡道：“我来应约。”
门开了。
戴着半边面具的首领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不容置喙地按住轮椅靠背一角，施力连轮带人一起拽了进来，还不忘把门板拍回去。
君枝晤搭在把手上的手一点点扣紧，神情微动，把不悦藏在了低眉顺目的温顺姿态下——
早知道就把轮椅增重了。
首领与他面对面，饶有兴致地勾摹他手背浅淡而明显的青筋脉络，激得君枝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还是忍着没有甩开，偏过了头。
首领呵呵一笑，痴狂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寸寸舔过君枝晤的肌肤，话音低沉黏腻：“终于又见面了，我珍贵的艺术品……不枉我舍弃旧商道内环，调回师小姐，倾尽全力捕获华清里。”
君枝晤虽已打过万能药剂，脸色仍是苍自，整个人紧绷着，“言重。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您本来就不打算，从四大军区的手里保住内环。恐怕，我也只是上将的添头罢了。”
“人质来了，随行舰也撤了，身也搜了，您该信守承诺，放华上将走了。”
首领笑了笑，微微俯身，摸上君枝晤冰冷的脸颊：“小少爷啊小少爷，没人告诉过你，叛军的话不能随便信吗？”
君枝晤皱了皱眉，没有羞恼也没有动怒，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死水般平静。他扭头避开首领的手，冷漠道：“猜到了，自然也从来没信过。”
首领笑容扩大，嘴角却很快又扯平，眼中是深深的不满，“怎么不笑？摆出这么一副神情，这就是你当人质的自觉？”
“毕竟您也没有依言放走华上将。”君枝晤面无表情，“况且，身在曹营，我想不出能对着谁笑。”
首领冷笑：“倒是我小看了我的艺术品……也罢也罢，君家养了这久的宝贝，没道理是只空有姿色的金丝雀。”
“但那又如何呢？珍藏的宝贝，不还是在十年前有了瑕疵，现在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君枝晤脸色骤变！
首领暴戾地转而用虎口用力钳住君枝晤柔嫩的双颊，捏得凹陷、指印突显，迫使小少爷抬起脸与他鼻尖相抵，“既然不肯笑，那就哭吧。”
他神情癫狂：“哭泣着、悲鸣着，被我一点点亲手碾碎……就像十年前那样，漂亮坚强的小孩被压在舱门下无助地流泪，从此坐上了轮椅……多么让人兴奋，你说对吗？”
君枝晤颈线近乎绷成一条直线，喉结难受地上下滚动，口腔两侧的软肉与齿列挤压，传来阵阵疼痛。他用舌头抵住上颚，紧皱着眉，眉眼精致的五官因为双颊内陷，被掐有些变形，脸色愈发惨白，显出一种濒临破碎、楚楚可怜的美。
他有些呼吸不畅，颤抖着举起右手抓住首领的手腕，话语一字一字艰难地挤出来：“放，开，我……”
小少爷手指纤长冰凉，有着金养出的柔软，又因为消瘦，指节与皮肤相触的感觉明显，落在首领手腕上使不出几分力。不像挣扎，倒是更像不舍的调情，让首领骤然兴奋起来。
“你是在勾引我吗？”首领贴近君枝晤右耳，恶意满满，“我们才是最契合的，你的裂痕因我而成，你本就该属于我……华清里不过是一条帝国的狗，连自己的朋友都能轻易忘记，有什么本事从我手中夺走你？”
君枝晤眸光微动，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弱的气音，垂眸隐忍。
首领另一只手探入君枝晤衣物中，摸上一片光洁腰背：“你合该在这儿刺上一片黑色曼陀罗，打上属于我的烙印，直到你的死亡……”
君枝晤瞳孔缩到了极致，恐惧地微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他似乎是害怕极了，急促地呼吸着，原本放松的左臂一点点绷紧，惹得首领把头压得更低。
“我会亲手打破你、重塑你，你的身体和精神都会被我侵——”
乒啷——
首领的变态话语戛然而止！
不过是刹那，眼前小巧可怜的那抹红被瞬间落下的昏黑取代。试剂管破碎的声音清脆，首领的脑袋右侧鲜血淋漓！
他神神叨叨时，首领以为柔弱无助的君枝晤早已悄然垂下左手，无声拉开暗格，摸索拿出了两管空药剂瓶，攒足力气趁其不备，扬手砸到了首领右脑上。药瓶破裂，大块的硬质玻璃扎入首领脑侧，碎片飞溅，刮伤了君枝晤的左手，血迹斑驳。
首领僵住，君枝晤歪头避开。他的眼泪终是在疼痛的生理刺激下流落，神色却是惊人的平淡：“抱歉，我不是谁的所有物。”
“……哈？”首领缓缓扯了扯嘴角，眼神阴鸷，不疾不徐地嗤笑，“小少爷，你不会以为不痛不痒的扎伤就能摆脱我吧——什么？！！呃——！”
轮椅把手前端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条高功率电棍，直怼上了首领腰腹，开启功率！
首领被电得动弹不动，瞬间被冲击得失去了意识。君枝晤扯出首领放在他背上的手，嫌恶地甩开，安静装死的轮椅躲过人工智能搜检测试后终于能大展神威，一个720度高速旋转带倒首领，让这个变态的右脑再度与大地上的破璃碴亲密接触了一下，伤得更深，血液分成数股流出。
首领其他身体部位也扎入了不少玻璃，还被天杀的轮椅用机械手殴打，昏迷得更加彻底。轮椅做完一切，带着君枝晤奔到门口，用机械手相当智能高效地开了门，又鸡贼地在出去后关上门焊紧门板。
君枝晤警惕地环视周围，时刻准备着打开全息伪装。确认附近没有生物信号后，他根据事先锁定的定位，操控轮椅躲开一路上的监控，“嗖”一下冲向关着华清里的刑室。
那个叛军里最有威胁的二把手呢？难道是在刑讯室里？但这个时候，首领应该让她出来警戒才对……
他飞快地思索着，不敢浪费一秒时间，怕计划出了差池，首领提前醒来或是师晴赶到，找到了刑室所在。
刑室的门关得死紧，是用高精度的材料打造的，用工具都不一定能破坏，更别提正常人肉身破门了。君枝晤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给轮椅下了几个指令，轮椅的机械手探出来，对着坚硬的刑室门无从下手，死了一会机。
时间紧迫，不容犹豫。君枝晤牙一咬，选择暴力破门，竭尽全力掩饰好自己的行迹。顶着叛军基地里的高强度干扰，短暂地开启了全息伪装，同时机械手切换装备迅速破坏刑室门，在伪装失效的瞬间，轮椅载着君枝晤冲了进去。
刑室内，墙上和地上都有着大片的血污，被蹭得乱七八糟。华清里闭眼咬牙，略微蜷缩起腰背，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他猛的听见门口处的巨响，似乎是门被暴力破坏了。他勉强抬眼，隔着一片血色模糊中看见师晴的身影，以为是师晴心情不好，来折腾他泄愤，顺便破坏叛军公物，还苦中作乐地期待了一下师晴会不会被罚款。
华清里提起一口气，刚准备和师晴那疯女人进行打架前的例行互喷——但他闻到了一股香。
混在满室的血腥中，那股香格外突出，是清浅又熟悉的药香。
这味道……
他失血太多终于要扛不住了，出幻觉了？
“——华上将！”
华清里霍然睁眼，难以置信：“君枝晤？！”
他太惊讶，一时岔了气，这几日内伤严重的肺顿时剧痛，又咳又喘，像濒临熄火的战舰引擎。
“我……我……咳咳咳咳……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君枝晤体弱，孤身深入定然讨不了好，要是救他会让小少爷因此受伤，华清里觉得还不如看见破门而入的是师晴。
华清里被桎梏着双手，交错的长链把他挂在墙上，满身是血，血淋淋的胸膛布满交错的鞭痕与血痕，半长的头发乱糟糟的，发尾杂乱且长短不一，还染着血污。
婚礼上意气风发的上将与现在形容狼狈的华清里对比鲜明。
华清里不觉得有什么落差，毕竟以前更艰难的时候都经历过。可君枝晤看着揪心，一直温顺清柔的神色竟慢慢扭曲成了阴沉冷怒，心头缓缓烧起一股窝心火。
华清里眨了眨眼，短暂清晰的视野将君枝晤的神情变化一览无余。
他心神一震，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小少爷并不只有病弱自厌的表象。那脆弱的身躯里，锁着君枝晤难以施展的城府与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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