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棒槌

　　他低头思考几秒后还是拒绝了，徐启说了他心里有人，正是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的时候，其他人肯定看不上。
　　再说……这个连他这关都过不了。
　　算了算了。

　　孟由青看徐启剃完头走过来，他站起身想再感受一下那刺挠的手感，刚抬手就被徐启拉着着急忙慌往门口走，一直走到门外才开口问：“你刚和那人加微信了？”
　　“没啊，他要加来着，我没加。”孟由青说：“怎么了？”
　　“没加就行。”徐启皱起的眉缓缓松开。

　　“他跟我打听你呢，我看他白白瘦瘦的就拒绝了。”孟由青偏头看着徐启说：“但那粉头挺好看的，赶明儿我也染一个。”

　　徐启笑了笑：“你高中的时候就说要染粉头，结果到现在都没染。”
　　孟由青叹口气：“这不是没瞅着机会。”
　　“那你瞅着了再染吧。”徐启说完补充道：“对了，以后有人要你微信别轻易给。”

　　“为什么？”孟由青问。
　　“刚那粉头对着你视频看你好半天了，过去编谎话骗你私人号儿呢。”徐启说。

　　“靠，真阴险。”孟由青逮着机会在徐启的新出炉的老发型上摸了一把。
　　“跟你认真说呢。”徐启无奈瞪他一眼。
　　孟由青笑了两声：“知道知道。”

　　回去的时候两人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齐迎，低着头坐在小区门口的石墩子上玩手机。
　　往周围一看，陈品一正坐在不远处的车后座上朝他们挥手，孟由青也跟着招了招。

　　“估计门卫不让进，我去给说一下。”徐启走向保安亭。
　　孟由青走到齐迎面前挡住太阳光，对着齐迎的脑袋弹了一下。
　　“老大。”齐迎抬头站起来。
　　“开车，进去。”孟由青说。

　　“没漏什么吧？”徐启关上后备箱，把昨晚买的一大包零食放到车后座上，转身问孟由青。
　　孟由青拍拍背包说：“应该没了，证件都拿了，其他不够到时候再买吧。”

　　“行，那你走吧。”徐启往后退了两步。
　　“酸奶给我装了吧。”孟由青笑着问。
　　徐启也笑笑：“装上了，冰箱都空了。”
　　“好，你上去吧。”孟由青坐上副驾，冲他摆摆手：“这会儿太阳挺晒。”
　　“嗯。”徐启应道。

　　“走了啊，哥。”齐迎招呼了一声。
　　徐启点点头，看着车子开出去。

　　齐迎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的人影消失在建筑拐角，那眼神黏在孟由青身上，像扯不掉的彩线，五彩斑斓，蕴含着不同的感情，要溢出来一般。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违和感，那神色像在送老婆出门一样，不舍和……爱。

　　貌似发现不得了的大秘密。
　　他看看副驾的老板，正勾着腿百无聊赖的玩手机，他状似无意开口：“老大，你和徐哥认识多久了？”

　　孟由青闻言掰着指头数了数：“初三一块儿打球认识的，到现在怎么着也得十一年？十五岁到二十六，对是十一年了。”
　　孟由青确定了一下，感叹一句：“时间过的真快。”

　　齐迎点点头：“这么多年的友谊不多见啊，你们怎么保持这么多年还一直联系的？”

　　“我俩高中一个学校的，高二分科分到一个班了，交际就多了。”孟由青说：“在那之前也就偶尔打打篮球，没多少联系。”

　　“青梅竹马啊。”陈品一来了一句。
　　孟由青笑了一下：“竹马这么算的吗，不应该从小就认识？”
　　“算吧，都快认识前半生一半儿的时间了。”齐迎说。
　　“那就是吧。”孟由青说。

　　“徐哥挺帅，老大怎么没发展发展？”齐迎绕了一大圈儿终于来到正题：“高中不得谈个恋爱，早恋一下。”
　　孟由青伸了个腰：“你徐哥看不上我呀，再说高中起早贪黑哪有那功夫，窍还没开呢。”

　　齐迎的视线和陈品一在内后视镜对视上，均燃起八卦之火。
　　陈品一眨眨眼睛，身子往前探了探问：“那老大你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孟由青随便回答道：“大学，刚上大一谈了个恋爱，然后分了，彻底开窍了。”

　　“起早了，我睡会儿。”孟由青对齐迎说：“累了叫醒我，换我开。”
　　“好。”齐迎应道。

　　回到屋里，徐启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儿，孟由青这一走，让他感觉很不适应，好像人气儿被带走了一样。
　　他无所事事地坐到沙发上从手机里找乐子。
　　翻进朋友圈，看到孟由青刚刚发的一条动态：命苦啊！假期能再长一点吗？
　　配着一个坐在地上流泪的火柴人图。

　　徐启笑了一下，给他点了个赞，继续往下刷。
　　刷着刷着刷到了冯知远时，他脑袋里激光一打，瞬间想起了一直被他忘记却又牵挂的事是什么了。
　　他猛地一拍脑袋，丢下手机，瘫到沙发上，暗自恼火。
　　就他这脑子，能把人追到才怪。

　　他躺在沙发上，眼睛望着虚空，心里空空的，不太舒服。
　　静坐许久，徐启回过神起身，出了门。

　　到地方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孟由青一行人放下行李匆忙吃了个饭，就和度假村方面的工作人员碰面，对接后续工作。

　　孟由青拿着打出来的方案听刘经理讲，靠着椅子时不时问一下或是提一些自己的建议，陈品一和齐迎也在一旁认真记着笔记。

　　时间不断在走，会客室墙上钟表的时针一下一下跳过三格，奔波一天加上无缝衔接的工作，让孟由青生出些疲惫。
　　齐迎已经连打了几个哈欠，孟由青半遮嘴控制自己不要被传染。

　　他往起坐坐，左右看了看，活动了下发酸的眼睛，眼眶因强压哈欠看着有些湿润。

　　“大概就是这样的流程，后面有任何疑问，我们再随时沟通。”刘经理站起来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食宿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

　　“好的，谢谢。”
　　孟由青伸出手和刘经理握了握，跟着酒店工作人员的指引到了休息的房间。
　　走进房间，孟由青没开灯，把行李撂在门口玄关处，摸着黑扑到床上。

　　闭着眼躺了一会儿，他爬起来去把房卡插到门口，灯光一下子照亮了室内所有角落。
　　他拖着步子规整了一下行李，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漱。
　　慢吞吞洗完澡吹完头发已经四十分钟后了。

　　躺到床上，孟由青撑着洗完澡剩余的最后一丝神志，给老妈发了条信息，在退出微信时，视线扫到了徐启绿色笑脸的头像。

　　上面还有两条新消息提醒。

　　孟由青点进去看了一眼。
　　19:39
　　【到了吗？】
　　22:03
　　【早点休息。】

　　孟由青懵着脑袋打算直接拨个视频过去，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摁到视频通话上方的手指一顿。

　　这么晚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算了，明天再打吧。
　　他把视频电话改成留言，按下语音。

　　手机放到枕边，人陷入昏睡，呼吸逐渐绵长。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到了到了，太忙没顾上看手机，要睡了，晚安。”
　　徐启靠在床头，夏凉被只盖住了一只脚，他一条腿蜷起，一手搁在旁边的枕头上，歪着身体一遍遍听孟由青回过来的语音。

　　徐启躺在儿时睡过的床上，看着头顶老妈给他买的帆船吊灯，心脏发着热，扰的他睡不着觉。
　　本来觉得孟由青一走，自己公寓里空荡荡的透着冷清，特意来父母家戒断的，这下更难受了。

　　翻来覆去没睡着，脑子里全是孟由青带着鼻音的晚安。
　　晚安。
　　晚安。
　　晚安。

　　徐启一下从床上翻起来，掀开被子，趴到地上连做五十个俯卧撑，没管用。
　　热气好像全被集中到了一块儿，逼得他不得不躺到地上纳凉。

　　许久，他静悄悄打开卧室门去了趟浴室。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孟由青的脸上，逼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闹钟还没响，他躺在床上缓神。

　　他刚刚梦到了徐启，在向他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两个人笑得很灿烂，也很亲密。
　　大龄单身男青年在梦里开花了，也挺难得，孟由青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笑了笑。

　　已经在房间里躺好几天了，接的零活都干完，度假村聘的摄影师还没来。
　　本来孟由青这边有齐迎的，结果刘经理说他们上面领导下派了摄影师，不用齐迎拍摄，孟由青也就接受了，甲方的要求总是要尊重一下的。
　　只不过，这摄影师档期还挺紧，约好的的拍摄日期没按时到场不说，还推迟了好几天。

　　孟由青以为今天也要被放鸽子了，吃完早午餐在外面溜达一会儿正要往回走时，接到了刘经理的电话。
　　终于能开始工作了，再等下去他都要撕毁合同跑路了。

　　在三人工作群发了消息后，赶在吃午饭的点儿，工作正式开始拍摄，孟由青踏在草地上，按照几天前和刘经理对好的脚本往下录。
　　顶头烈日，还没一会儿他就被晒出了汗，努力睁着眼睛和刺眼的阳光做对抗。

　　词没说两句就被摄影师打断了，孟由青以为是他的问题，他调整了一下，准备重新开始。
　　但仍旧被摄影师抬手叫停，他迷茫地看向摄影师。

　　“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把那些破词儿丢掉，按我说的来。”那摄影师皱着眉不耐烦地说。
　　孟由青看看不远处躲在遮阳伞下面睡觉的导演，心里地疑问更深了。

　　趁休息的时间，他躺在椅子上瞎琢磨。
　　陈品一给他备了水，齐迎跑上跑下又是提包又是撑伞，孟由青心中的郁气吐出去些，美滋滋地躺着享受。
　　这有人做后勤就是好啊，他以前都过得什么苦日子。

　　可还没享受几秒，正在查看进度的刘经理找了过来。
　　“拍摄怎么样？”刘经理问：“还顺畅吗？”
　　孟由青犹豫两秒，照实说了：“不太好。”
　　刘经理笑了笑：“和新摄影师磨合是需要点时间，但这得孟先生多配合些。”

　　孟由青一怔，往远处看了一眼，笑了。
　　没再将视线继续停留在那摄影师身上，转过脸对着刘经理说：“刘经理待会儿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到那边的凉亭下避个暑。”

　　刘经理朝孟由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凉亭架在一个坡上，两边种着树，树枝遮掩着。
　　挺隐蔽，适合观察。

　　他回头盯着孟由青看了会儿，孟由青也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他低头笑了下说：“好。”

　　刘经理走了没多久，孟由青就又开始工作了，他来到摄影师指定的地点躺下，面冲天空，闭上眼睛笑得灿烂。

　　“双手打开。”摄影师吩咐。
　　孟由青依言打开手臂，按照摄影师的指挥摆着姿势。

　　“胳膊上下摆动，摇起来。”摄影师又说。
　　孟由青惊了一下，转头看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变态又升级了。

　　这么傻逼的动作，他一咬牙最后还是做了。

　　刘经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孟由青趁傻逼摄影师跟其他人说话的空子往头顶瞄了一眼。
　　没看着，树枝挡得严严实实。

　　孟由青叹了口气，心中盼望着接下来别再有更出奇的招数了。

　　“笑啊，哭丧个脸干什么呢。”突然摄影师冲他吼了一声。
　　孟由青被吓了一个激灵，冷下脸坐起来：“你不是在和别人聊天？”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聊天了。”摄影师看到孟由青态度变了声音更大：“你就这工作态度，这么不专业回家啃老去吧，别再出来网上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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