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偏爱

　　尤利西斯没有想到还被这个毛头小子反问，“你倒是不知道廉耻，我还没有先问你，你赶紧把你拿走的东西交出来。”

　　安瑟姆问：“我拿走了什么东西？”

　　“那条人鱼身上有定位魔法，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带走了他，什么圣子，不过是一个盗贼。”

　　翠西眯着眼睛问道：“蔚蓝海岸私藏人鱼是吗？”

　　尤利西斯知道她一定会偏向安瑟姆，呵呵道：“蔚蓝海岸本来就是人鱼的故乡，何来的私藏一说。”

　　“为什么不告诉丰饶山脉？”

　　尤利西斯不屑道：“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又是什么盗贼，谁不知道。但是你们仗着自己是教廷的总部，就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收入囊中？”

　　安瑟姆神色倒是平静下来，道：“人鱼确实是我带走的，教堂的规格不符合建制，我本想要随便碰一碰运气，结果打个正着。”

　　盯着尤拉尤尔的目光，安瑟姆道：“你这是在虐待人鱼，比起让他待在你这里，还不如让我把他带走。”

　　尤利西斯冷笑连连，“你倒是好心，那我问你，你把人鱼放在哪里了？”

　　安瑟姆面不改色，“放回大海了。”

　　年轻人无畏无惧，尤利西斯一下子站起来，道：“你们简直就是胡闹，你个蠢货，知不知道人鱼的价值到底有多重要！”

　　主教在来回踱步，身上的鲜红的衣袍华美，在灯光上流光溢彩。

　　“人鱼浑身都是宝贝，无论是他们的骨头、血肉、眼泪，还是他们的声音，都是宝贝，他们和神一样，原本生活在海中，他们衰老缓慢，体态优美，简直就是另一种低等的神明，而你居然就这样把人鱼放走了。”

　　尤利西斯快步走向安瑟姆，翠西和查尔斯挡在他的面前，尤尔和尤拉也一样拿着武器，警惕地看着他。

　　尤利西斯盯着安瑟姆，道：“你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安瑟姆道：“父神说了，所有的生灵都共享这片天地，人鱼和我们是一样的。你这就是在杀人。”

　　尤利西斯诧异地看着他。

　　“杀人怎么了？”

　　“你以为托林没有杀过人，你以为圣骑士团里面的人手是干干净净的？你没有杀过人吧，就以为自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质问我，可笑。你自己都享受着你身边的人杀人所带来的利益。”

　　说完，尤利西斯顿时觉得跟这样的一个心智都没有成熟的人说话掉价，有些意兴阑珊，道：“再说了，我又没有杀了人鱼，他不是还活着吗？”

　　“但是我觉得圣座和圣骑士团都是为了正义而进行杀戮，而我享受了这些利益，也会承担自己的责任。但是你不是。”安瑟姆倒是认真道，“我看到人鱼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了，比起死在这里，他还不如回到家里。”

　　尤利西斯盯着他好一会儿，问查尔斯和翠西：“你们圣子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查尔斯皮笑肉不笑，道：“安瑟姆殿下是这几千年来最具有天赋的圣子。”

　　光有天赋没有脑子有什么用。尤利西斯心想，早知道不把他们抓起来了，等到托林一死，就这个圣子的脑子，教皇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搞得他自己像是什么正义之士一样。

　　只有没有长大的孩子才会说这些话。

　　“我知道人鱼还在您的身上，殿下。”尤利西斯很快就远离他们，重新扬起虚伪的假笑，道，“安瑟姆殿下既然不愿意交出人鱼，那就暂时留在蔚蓝海岸。”

　　翠西抬眸，“尤利西斯。”

　　她的声音很冷，“你想做什么？”

　　尤利西斯收敛笑容，“你不是说这里的债务有问题吗？那就把债务弄清楚了再走吧。”

　　查尔斯已经抽出重剑，沉声道：“你以为你能关的住我们？”

　　尤利西斯道：“关不住你们，但是关得住圣子殿下……和他的侍卫们。”

　　海浪声声，潮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都可以清楚地传到教堂深处。

　　就要满月了。

　　大殿中沉寂一会儿，翠西查尔斯和尤利西斯之间剑拔弩张。

　　“好。”安瑟姆暂时打破了这个气氛，“我们的住处在哪？”

　　“殿下？”尤拉和尤尔喊。

　　安瑟姆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对尤利西斯道：“我们过来了，客房总会有吧。”

　　尤利西斯笑起来，叫了个侍人进来，很快毕恭毕敬地走到他们面前，请他们去客房。

　　查尔斯收起重剑，翠西收了法杖。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客房。

　　安瑟姆率先停下，对上尤拉担忧的眼神，他温声安抚道：“我保证我们会没事的，不是说了，看了人鱼挽歌再走吗？”

　　尤拉点了点头，和尤尔很快就去其他地方了。

　　翠西跟着他们，而查尔斯抱着剑，待在安瑟姆的门口，说什么也不走。

　　大汉盯着侍人：“我想要和殿下一起睡，不行？”

　　侍人被他盯得额头冒汗，道：“当、当然可以。”

　　于是查尔斯就在安瑟姆的房间里面留下来了。

　　翠西则护着尤拉尤尔两姐弟，和他们呆在一起。

　　只要尤利西斯敢动手，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带着这几个孩子离开蔚蓝海岸。

　　而他们两个进到房间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外用于监听的虫子杀死捣碎。

　　*

　　监听的虫子不见了，立刻就有人过来报告。

　　尤利西斯早就预料到，没有多大的反应。

　　那个原本带人过去搜查的侍卫问道：“您为什么要把这些人留下来，而不是直接杀了他们？”

　　尤利西斯看了他一眼，道：“圣子和两个圣骑士团成员都死在蔚蓝海岸，我过去又和托林有矛盾，他们死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侍卫问：“那您打算如何做？”

　　怎么不能把这些人放走吧。

　　“那条人鱼已经死了。”

　　侍卫惊讶地抬起头，见到这位精明的主教露出一抹笑。

　　“他是死在那个圣子的手中，身上也沾染了人鱼的气味。人鱼挽歌就要准备好了，我们把他们带出去，那些人鱼肯定会过来，你觉得那些人鱼看到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侍卫声音有些抖，“可是那一天街上会有很多人。”

　　人鱼可不管街上的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在他们看来，只要是人类就要死。

　　尤利西斯冷下脸，“怎么，你还同情上那些普通人了？”

　　侍卫立刻低头道：“当然不是。”

　　主教道：“行了，你出去吧。”

　　他当然知道那一天街上会有很多人，越多人死在人鱼的爪下，越能证明圣子和圣骑士团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到时候处理这一桩事的他，也能获得极高的威望。

　　他甚至可以借此把人鱼的事情嫁祸给圣子的身上——是他杀了人鱼首领，才引来人鱼的报复，才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亡。

　　*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之上，它的光辉温柔地洒向大地。

　　解决完窃听的虫子，查尔斯难得认真地问道：“您有什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吗？”

　　安瑟姆道：“父神告诉我，城内有人鱼进来了，我们接触的人鱼是人鱼族的首领，他死后，我们基本上都沾染了他的气味，人鱼们说不定会过来找我们。”

　　查尔斯皱紧眉头，人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在此之前，热爱冒险从而穿越荒野山林的他也没有见过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

　　“那您是想要？”

　　安瑟姆道：“人鱼见到同类的尸体，必定会十分愤怒，我们要平息他们的愤怒，把罪魁祸首交出去。”

　　但是安瑟姆可并不是人鱼死亡的罪魁祸首，主教才是。

　　查尔斯问道：“可我们也不能把那些影石偷、咳，拿过来，交给那些人鱼，这样做这里的就危险了。”

　　恰恰相反，他们还要销毁这些影石，不能让人鱼知道他们首领受到虐待。

　　安瑟姆摇摇头，“他们肯定会知道的，人鱼身上的伤口没有办法掩藏。”

　　青年道：“我们把主教和那些残害过人鱼的人交出去，把真相如实说出来，加以赔偿，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查尔斯：“要是他们不愿意？”

　　安瑟姆低头，微微笑道：“父神会庇护我们的。”

　　查尔斯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雕像上，又看了看安瑟姆的模样，一时有些沉默，不太确定地想，父神真的会帮他们吗？

　　父神只会帮安瑟姆吧。

　　其他人的死活在那位看来，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一夜没睡紧紧盯着信徒的神明在心中哼笑一声，心想这个圣骑士还挺懂他。

　　他可就这么一个忠心耿耿心中只有他的信徒，当然要护着。

　　主教没有办法关着实力强悍的查尔斯和翠西，他本想着会不会这两个人带着那些可笑的圣子离开。

　　但是出乎意料，他们十分安分地待在客房里，尤利西斯心中隐约不安，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应该不知道那条人鱼的身份，也不知道城中已经混进了人鱼。

　　人鱼挽歌时间就快到了，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蔚蓝海岸的建城节日到了，城内的人越来越多，城署过来帮忙。

　　城主和尤利西斯闲聊，看着城内的人群，有序的队伍，眼中自豪，浑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老人正打算把城内的人们当做人鱼发泄愤怒的工具。

　　天空晴朗，海风习习，主教的旗帜和皇室的旗帜在城墙上飞扬。

　　数不尽的海浪一声接着一声，和尤利西斯扯了许久的城主终于开始说正题，“我听说丰饶山脉的圣子殿下来到了蔚蓝海岸，现在正住在教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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