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发痒
叹什么气?难道国王怀疑她给出的理由,起疑心了?意识到这一点的辛西娅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补充一下。
“就这么点小事,恰好作为今天故事的素材而已,你不会觉得我们关系好到我会主动邀请你做什么吧?”
扑闪的睫毛下眼神质疑的真切,为了使利柏看的更清楚些,她还专门朝那边凑近了点,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蔑的哼,势必要将拒绝和他友好相处表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就算昨晚发生了些特殊情况,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她的一句话,国王就这么在她面前活生生烧|死了个人,他的喜爱和厌恶都没有来由,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因为厌恶自己和这场临时发起的游戏,而将她同样置于火中。
刺杀行动一刻都不能停,越早远离他越好。
辛西娅维持着冷漠的神情这么想着,但利柏好像能看透她一般,忽略她语气冒犯的补充,反而对她想精进刺杀手法的事更感兴趣,抱起胳膊赞叹道,“你今晚一直没什么动作,我还以为你试过两次就要放弃了。练习‘逆术’这么小的事,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利柏弯下腰,隔着帷幔一点一点望向她眼底,感觉不对的辛西娅立马扭头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在咒骂的眼神中和他对视,撞上一副笑吟吟的脸,“我白天的时间充裕到无趣,很适合陪你练习,而且你的子民们也说了,国王和王后应该不分昼夜的在一起享受幸福生活,对吗?”
没解开限制就是没给她反驳的余地,辛西娅闭上眼刚准备翻他一个白眼的瞬间,身体的掌控权又莫名回来了,把她的白眼卡了一半后仰了一下。
“学的这么快,我的王后,亲爱的学徒,你很有天赋啊。”
利柏欢笑起来,正大光明收回明地里操控的手,顺带挡开辛西娅不愿意废话直接甩射来的胸针,极有绅士风度的请她看向镜子。
“那边快结束了,一起来看看结果?”
好,看。酒馆那边一结束她今天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出所料,达索肯定会挨上一顿……
毒打。
但不是来自于松鼠,那家伙还保持着他们转移视线前木讷的样子,泪流满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口中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八字胡随之一耸一耸的颤,就这么看着红鼻子和新皮带将达索按在椅子上打的鼻青脸肿。
“呸!怂货!”红鼻子把站着和坐着的两人一起骂。
即使瞳孔还被混沌的漩涡支配着,某些源自心底的本性却暴露无遗。谁能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达索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诚实高尚的农户长之子?开什么玩笑,他早就看穿这人虚伪的面具了,真正有好品格的人会跟城主的手下混在一起吗?难道他真以为大家没看出来他当年编的谎言有多么站不住脚?
动手的两人相视一笑,然而还没等笑意传达到对方心里,彼此皆是一惊。
今天自己有推翻达索取而代之的想法,难道对方就没有吗?
时明时暗的火苗让本就昏暗的酒馆逐渐变得冰冷,不管椅子上达索鼻腔里的血是不是还没流干,挥拳后呼吸仍急促的两人眼角开始隐隐有些泛红,在利柏第二次等不及捏了捏眼眶后,冲突犹如断裂的山崖终于轰然爆发。
“你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最勇敢的,我比所有人都更崇拜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他们一起欺负我,你看不起我……对,你看不起我,达索,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
伫立到麻木的松鼠任凭自己无意识的嘟囔发泄,此刻忽然借由自己的口理顺了事情的脉络,低垂的双眼在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慢慢抬起瞪圆,松鼠嘴唇嗫喏不止,抬起好似拖着山一样的步子踉跄地向前伸出手。
“达索!达索!!!”他冲上去一把掐住了达索的脖子并剧烈的摇晃,指骨的皮肤被顶的泛白,掐的达索半昏厥中惊醒过来踢着脚拼命挣扎。
场面很不好看,一边是两个迷了心智厮打在一起的人,另一边是无能者之间的角力。
狗咬狗的事儿见多了,辛西娅简单复述了下两拨人的战况,啧了声后抱起胳膊靠在椅子中闭目养神起来。谁打谁,是生是死都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期待赶紧打完宣布故事结束好回去准备明天的计划。
看战况估计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帷幔对面似乎也觉得无趣而询问她。
“处置?”以她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白天阿伦不是说过,他们连对镜子里的人说话都不行吗,更何况渡鸦也不听她的,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
“我无所谓,他们自己人就能把对方打个半|死了。”眼下的结局已经足够令她满意,辛西娅随口说道,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些人曾冒犯过你,没必要对他们心软。”见她陷在椅子里懒懒的,利柏远远对着乐陶俑拨动两下手指,挑了首断音干脆高昂的巴姆琴曲播放,音乐好似有眼睛般配合镜子里拳头抬起落下的节奏,大大增加了这场互殴的观赏性。
但他对此仍不满意,追问她道,“你有顾虑?”
“没有。”辛西娅摇头。
“我有。”
“?”
辛西娅紧皱着脸疑惑地转向利柏。他又又又突然抽什么风?
“不管你有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她堵住耳朵,以为这样就能将国王的胡话隔绝在外,事实证明作用不大。
“身为我的王后,你理应也必须受到所有人爱戴,那三个小丑就算了,这个叫达索的竟然敢不敬重你,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利柏起身面朝窗外真实的雪原,银发瀑布般垂落拖曳在身后,夜色中只能望见远处玩具般大小的城墙和点点淡黄色的萤光。
“所以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这也算作今晚故事的一环。”他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跟她商量晚餐内容一样随意,“你的尊严就是国王的尊严,你的口谕就是王国的敕令,你想让他们如何,只需要告诉我,不管你要把他埋在雪原最深的裂谷里,还是头朝下倒挂在月亮上,告诉我,亲爱的王后,我来替你办到。”
低沉慵懒的嗓音和着巴姆琴的乐声像海妖般蛊惑人心,镜内的打斗不知何时已停止,辛西娅没有回头,但直觉让她知道利柏此刻正看向她,等待她的回应。
真令人惊讶,她还以为国王又突然被怪癖袭脑了,没想到说的是这个。多朴实,普通的理由……不过听起来还蛮悦耳。
不,不对。他是国王,他的话不可信。
察觉到心在动摇,她闭上眼在心中告诫自己,可就算闭着眼睛堵上耳朵,乐声还是会像海浪般渗透进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意识中叫嚣着唆使她放弃抵抗。
于是再睁眼时,看到的是镜子内一群人惨败的景象。
红鼻子和新皮带分不出胜负,血和牙齿散落一地,双双趴在地上依旧怒视对方。
松鼠的鼻子被踹的凹陷进去,他还在哭。
达索。达索……
他挨了两顿打,伤的最重,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连呼吸都断断续续,只剩下满眼的愤恨。
时隔多年,记忆的画面早已模糊,这幅场景却再一次将她拉回多年前那个雪夜,那时的她也像达索现在一样倒在地上,一个人默默咀嚼失败的恨和痛。
后背的伤好了,她收回抚摸那处凸起骨头的手,隔了几年时光后它现在隐约有些发痒。
有什么不一样了,辛西娅目视前方,脸上浮起微妙的笑。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想到了个好提议。”
“乐意为您服务。”利柏笑了。
“把酒馆的灯都点起来吧。”
“可以,但就这样?”
“嗯。”辛西娅点点头。下一秒弥漫在房间中的黑暗散去,渡鸦识相的随之穿过窗户朝辽阔原野飞去,几片羽毛飘飘荡荡落在原地,落在一众大气都不敢出的人们面前。
“结……结束了?”角落里有人声音微弱问。
“应该是,国王的渡鸦都飞走了。”有人回应道,面对地上散落的黑羽还心有余悸。
“这些人刚才都目睹了全程对吧。”辛西娅淡淡道。
“刚才只能听到声音,但您的臣民都很聪明,一定猜得到发生了什么,更何况现在他们能看到了。”
得到回复后,她扫视一圈众人,对他们看向达索的目光和达索脸上的表情非常满意。不出意外的话,今夜过后应该不会有人再向从前那样相信和看待达索了,一如多年前本就孤立无援的自己。
她平静地想着,等待镜子熄灭。利柏穿过帷幔站在了辛西娅身后,在镜中人们一个个逃也似的离去中,摘下自己的王冠戴在她的头上。
他拾起她的手放在脸颊边,“王后陛下,您的背后永远有我。”
插入书签

再次背离自己的章纲,俺要赶赶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