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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幻变(十)
渐渐的,“羌独神医” 的名声在东篱城传开了,有人说她是仙女下凡,有人说她是药王谷的传人,却没人知道她是伍府那个 “怪物” 小姐。
嬷嬷用赚来的钱,在城东买了个小院子,带着伍仙儿和丁于搬了出去,取名 “神医舍”。
神医舍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连城里的官员都来请伍仙儿看病,名气渐渐盖过了伍府。伍府那边,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伍凌风想接几个制毒的活,却因为技术不过关,把客户的货搞砸了,赔了不少钱;伍可荏想给官员的家眷看病,却把风寒诊成了肺热,差点出了人命。伍尘和苏铃看着神医舍的热闹,心里不是滋味,派人去打听,才知道那 “羌独神医”,竟是他们的大女儿伍仙儿。
第二日一早,伍尘和苏铃就去了神医舍。
苏铃拉着伍仙儿的手,眼泪直流:“仙儿,娘好想你,你跟我们回伍府吧。”
伍仙儿看着她,想起这十年的冷落,手轻轻抽了回来。
嬷嬷在一旁冷笑:“伍老爷伍夫人,现在想起仙儿了?当初把她赶到偏殿的时候,怎么不想?”
伍尘脸上挂不住,却还是放低姿态:“以前是我们不对,可仙儿毕竟是伍家的人。神医舍和伍家合并,以后伍家的产业都是仙儿的,凌风可荏也会好好待她。”
嬷嬷还想反驳,伍仙儿却开口了:“好,我跟你们回去。”
她不是原谅了伍家,而是想看看,这所谓的 “家人”,到底还能对她做什么。回到伍府,伍尘和苏铃对她客客气气,伍凌风一口一个 “大姐”,伍可荏也笑着给她送点心。可在他们眼中看不出一点真心,全是算计。
丁于还是守在她身边,只是话更少了。伍仙儿心里,早就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卫动了心 —— 这十年,只有他和嬷嬷,没嫌弃过她的样子。
她偶尔会给丁于缝个荷包,丁于收下了,却从没戴过。伍可荏很快就注意到了伍仙儿的心思,也注意到了丁于 —— 丁于生得高大,眉眼端正,是伍府里少有的好看侍卫。
可伍可荏的心思,全在楚墨辰身上。楚墨辰是东篱城的才子,家世好,学问高,长得还俊,伍可荏见了他一面,就再也忘不了。
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楚墨辰常去的书斋,可楚墨辰对她总是淡淡的,反而常打听 “羌独神医” 的事。“听说羌独神医心善,医术又高,不知是何等模样。” 有次在宴会上,楚墨辰当着众人的面说,眼里满是向往。
伍可荏的脸一下子白了。她看着身边的伍仙儿,帷幔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她没有的从容和笃定。嫉妒像藤蔓一样,缠上了伍可荏的心。她开始观察伍仙儿,发现伍仙儿每次出门行医,都带着丁于;发现丁于看自己的眼神,和看伍仙儿不一样 —— 那眼神里,有惊艳,有讨好。一个念头,在伍可荏心里冒了出来。
那天,伍可荏找丁于,把他叫到花园的假山后。她穿着件粉色的裙子,头发上插着珠花,看着丁于,声音柔得像水:“丁侍卫,我知道你喜欢我,对不对?”
丁于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不敢看她。
“小姐说笑了。”
“我没说笑。” 伍可荏走近一步,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如果你帮我个忙,我就…… 给你想要的。”
丁于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伍可荏笑了,凑到他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 她要假扮 “羌独神医”。
隔天,伍可荏就裹上了和伍仙儿一样的帷幔,让丁于跟着她,在城里转了一圈。走到热闹的地方,她故意让风吹起帷幔的一角,露出半张脸 —— 那张脸白皙娇嫩,眉眼如画,正是百姓想象中 “神医” 的样子。
百姓们一下子炸开了锅:“是伍家的二小姐!”
“难怪说神医舍和伍家是一家!”
“果然是美若天仙啊!”
伍可荏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她看向丁于,丁于眼里满是讨好,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被她攥在手里了。伍家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却没人揭穿。
伍尘和苏铃想:可荏是伍家的小姐,她当神医,比仙儿那个样子当神医,更能给伍家长脸;
伍凌风想:可荏当了神医,伍家的产业就能起来,他的好处也少不了;
丁于想:只要讨好可荏,就能得到她。
所有人都默契地维持着这个谎言,只有伍仙儿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伍尘给她开了家医馆,在城的最角落。
“仙儿,以后你就在这里看病,外面的事,可荏处理起来比你有经验,交给她吧。”
伍仙儿看着他,突然明白了 —— 他们把她当成了赚钱的工具,把她的名声,给了伍可荏。
心脏的疼痛使她有些喘不上气,这么多年说她不怀念过去父母的疼爱是假的,回来后的这些日子她虽然知道是他们演的,可自己还是贪心的骗着自己。
她没反抗,只是点了点头。她想看看,这出戏,他们还能演多久。
伍可荏很快就嫁给了楚墨辰。大婚那天,伍府张灯结彩,红绸挂了满院,楚墨辰牵着伍可荏的手,笑得温柔:“能娶到羌独神医,是我的福气。”伍可荏靠在他怀里,笑得甜蜜,眼角却瞟了一眼站在角落的伍仙儿 —— 她穿着一身素衣,帷幔遮住了脸,像个局外人。
伍仙儿看着那对新人,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转头看向丁于,丁于却在忙着给宾客倒酒,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婚后不到一年,东篱城就爆发了疫病。最先发病的是城南的贫民窟,一个人得了病,很快就传染了一片。病人浑身发热,皮肤上起红疹,不到三天就会死去。恐慌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东篱城。百姓们都堵在伍府门口,跪在地上哭:“羌独神医,救救我们!”
伍可荏躲在府里,吓得浑身发抖 —— 她根本不会治疫病,以前那些小病小痛,都是伍仙儿隔着帷幔告诉她方子,她再转述给病人的。伍尘没办法,只能去找伍仙儿。他把伍仙儿从医馆接回来,恳求道:“仙儿,算爹求你了,救救东篱城的百姓,也救救伍家。”
伍仙儿看着府外跪满的百姓,听见他们喊着 “伍可荏” 的名字,自嘲一笑 —— 自从伍可荏立稳了神医的名号后,伍家又一次抛下了她,让她住在医馆中,不允许她出门,每日看诊,这次又是需要她了,想起她了。
进了伍家大堂,她把所有人大骂了一顿,最后说:“想让我治病可以,你们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疫病结束后,你们要跟所有人说明,我才是真正的羌独神医;第二,你们要让我和丁于成婚。”现在的伍家,她只在乎丁于了,可他是家奴,想要成婚必须由主家同意。
伍家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 现在保命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伍仙儿开始治疫病。她还是住在医馆里,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亲自给病人诊脉、配药、扎针。为了维护自己虚假的身份,伍可荏即使万般不愿也还是被伍尘强制关到了医馆内的一个隐秘的房间中。
丁于偶尔会来送药,伍仙儿看着他,心里还有一丝期待 —— 等疫病结束,他们就能成婚了。
三个月后,最后一个病人痊愈了。东篱城的百姓敲锣打鼓地来到伍府,给 “羌独神医” 送牌匾,伍可荏穿着华丽的衣服,站在门口接受百姓的感谢,笑得一脸得意。
伍仙儿看着这一切,去找伍尘,让他履行承诺。伍尘却支支吾吾:“仙儿,现在不是时候,可荏刚稳定下来,要是现在说出去,百姓会乱的。”
伍仙儿还想争辩,伍可荏却来找她了。
她拉着伍仙儿的手,笑得温柔:“大姐,我知道你委屈,可我也是没办法。这样吧,我让丁于尽快和你成婚,好不好?”
伍仙儿看着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 她太想和丁于在一起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大婚的日子定得很快,就在三天后。伍府给伍仙儿准备了嫁衣,红色的绸缎,绣着凤凰,很漂亮。伍仙儿摸着嫁衣,心里满是欢喜,她想:只要嫁给丁于,以前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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